29.第 29 章

“這房子不錯吧?”蓋茨比像是在最喜歡的人面前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 “瞧,它整個正面都迎着陽光。”這是蕾娜提到過她最喜歡的,蓋茨比深深地把它記在心裡。

“我最喜歡迎着陽光的房子了, ”黛西一臉嬌羞, “沒想到你還記得。”

蕾娜和蓋茨比統統喉嚨一堵, 什麼都說不出口。蕾娜在回想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讓蓋茨比和黛西單獨呆在一起, 黛西現在整個人都狀態都不對勁了。

只有尼克一個人是純粹的欣賞房子。“的確很棒。”

“沒錯。”蓋茨比趕忙應和尼克, 他的目光巡視在每一扇門,每一面牆上,就像一個巡視自己領地的國王。“我只花了三年的時間久賺夠了錢買下它。”蓋茨比這個自信的樣子, 讓黛西和蕾娜無法移開視線,當然蕾娜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尼克發現黛西看向蓋茨比的眼睛裡有着勢在必得的決心, 他又擔憂的看了一眼蕾娜, 安慰自己把這當做是對蓋茨比的考驗吧。

聽到蓋茨比的話, 尼克又覺得有些違和,“我還以爲你的錢是繼承來的。”

“是的, 老兄,”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卻讓尼克覺得更加奇怪了,“但我在大恐慌時期損失了一大半,就是戰爭引起的那次大恐慌。”

雖然蓋茨比和尼克找了新的話題, 但是黛西仍然在不停地讚歎着她眼前的一切, 這讓蕾娜有些奇怪, 她更好的都見過不是嗎?爲什麼要這麼誇張的表現?黛西稱讚着花園裡的花朵好聞的氣息, 稱讚着如中世紀建築一般的城堡輪廓。

雖然蕾娜對眼前的城堡喜歡得不得了, 但是她卻是默默的在心裡喜愛。蕾娜和黛西的不同,在這些地方上就可以看出來。

蓋茨比的目光總是不敢光明正大的放在蕾娜身上, 但是他總在貪婪地偷窺她,除了黛西,恐怕就連尼克都發現了,更不用說當事人蕾娜了。不過蕾娜卻完全不在乎地東張西望着,完全沒有理會一直用目光追隨着她的那個人。

進到裡邊去,蕾娜發現裝修更合她的心意了。無論是音樂廳還是小客廳,都是她曾經說過她喜歡的,對於蓋茨比這樣默默記下她喜好並實施出來的舉動有些感動,但想到這些都是他在離開了她之後做的,她就又把心鐵了起來。

除了音樂廳還有小客廳,她最喜歡的還是圖書館,裡邊豐富的藏書讓蕾娜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尼克也是如此。這麼一看,黛西和尼克相比,尼克更像蕾娜的親兄長,黛西早就不耐這太過安靜的圖書館了,她焦躁地理了理她的裙襬。看出黛西的焦躁,蕾娜只好戀戀不捨的望了望架子上一排排的書,拉着同樣不捨的尼克離開了圖書館。

他們順着樓梯上了樓,穿過一間間復古風格的臥室,裡面鋪滿了玫瑰色和淡紫色的綢緞,擺滿了繽紛的鮮花。多麼有活力,蕾娜真的很喜歡,她偷偷看了蓋茨比一眼,剛好對上他深情的眼眸。蕾娜冷淡的轉開了臉。

更衣室、檯球室這些蕾娜不是很感興趣,倒是黛西很喜歡。

直到他們走到蓋茨比的臥室。他的臥室在所有房間裡是最簡單的,只有梳妝檯上擺着一套純金的梳妝用具,梳齒很密,配蕾娜柔順的長髮很不錯。當然,也很配黛西的短髮。黛西興奮地拿起梳子梳了梳頭髮,蓋茨比想要阻止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於是黛西只看到蓋茨比伸出他的手背張口欲言的表情,她有些奇怪,“怎麼啦?雖然梳齒密了些,但它毫無疑問是很美的。”黛西開心的笑着。

好吧,黛西接收不到一般人的思維電波,她固執的只相信自己所想相信的東西。

“我在英國請了個人專門爲我添置衣服。入春和入秋的時候,他都會挑選一些寄給我。”過了一會兒,蓋茨比給大家展示了他的衣櫥,裡面放滿了他的西裝、襯衣和領帶。

在英國定製衣服,卻沒有想過去找她,真是好極了,蕾娜咬牙切齒的想着。

蓋茨比偷看蕾娜的表情時,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回想了一下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卻好像突然患上了失憶症,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剛剛做過些什麼,他太緊張了。

蓋茨比索性不再去想,反正結果已經不能再壞了,雖然他不知道蕾娜如今是在氣他什麼,但是她這樣的做派已經讓他很心慌了。他拿出一摞襯衫,一件件地扔在蕾娜他們面前,絲絨的,薄麻布的,絲綢的,全部都散開扔了出來,柔軟而貴重的襯衫被堆得高高的,各種顏色、各種花紋都有。

蕾娜對他這樣的行爲表示有些搞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用衣服把他們埋起來?

突然,黛西哽咽了一聲,一頭埋進襯衫堆裡,嚎啕大哭起來,“這些襯衫真美,”她抽泣着,“我好傷心,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襯衫。”

雖然蕾娜不想用惡意的眼光去猜測自己的姐姐,但是她不得不懷疑黛西后悔了,她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多等蓋茨比幾年,嫁給了花心的湯姆,看現在的蓋茨比有錢又深情,還一直念着她。蕾娜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糾正自己姐姐心裡蓋茨比喜歡她的概念,按理說這樣的事不該蕾娜來做的,但是又沒人去做,這樣下去事實揭露出來的時候黛西會恨她吧?蕾娜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瞪了一眼毫無知覺的蓋茨比,要不是他給黛西了幻想,她現在也不用這麼糾結了。

窗外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霧濛濛的,可以看到一盞綠燈在閃爍。“那裡是布坎南家的碼頭嗎?”蕾娜站在窗邊開口問道,她覺得這個位置看起來正好對着布坎南家。

尼克陪黛西在到處參觀着,蕾娜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只剩下了蓋茨比。他毫無顧忌地專注地看着蕾娜,“對。每次看着對岸,我就在想象着你在做什麼。房子是按照你的喜好裝修的,圖書館裡全是你在牛津想要看或者看過的書,音樂廳裡會一直奏響你喜歡的歌。看到那些更衣室了嗎?那都是爲你準備的,我知道你對這些無所謂,但是我就是想給你最好的。”蓋茨比激動的說着,彷彿在描繪着他們美好的未來,房子裡那些屬於女主人的地方,總有一天會印上蕾娜的標記。

蕾娜沒說話,背對着他,他猜不出她在想什麼,“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跟我來。”他拉着蕾娜的手,往角落裡的小門方向走。剛剛黛西問他這是什麼地方,蓋茨比含糊地糊弄過去了。

打開門,裡邊黑漆漆的,蕾娜什麼也看不清。

啪——蓋茨比打開了燈。

蕾娜冷淡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住了。整個房間,整個房間都是她,統統都是她的照片。她明媚的笑,她茫然的表情,她看書時的安靜……整個房間裡都是她的照片,很多是她自己都沒有見過的。

有一個人把整個房間都掛上你的照片,你會有什麼感覺?

如果是陌生人,一定會覺得對方是個變態吧?但如果是相戀的人——

蕾娜心裡滿滿都是感動。

但是——這並不能動搖她要給蓋茨比一個教訓的決心。

雖然滿臉感動,但是蕾娜還是決然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尼克,尼克!黛西,我要走了,你們在哪兒?”蕾娜大聲呼喚着,似乎這樣就能讓她心裡的感動埋進心底,不再讓她有擁抱住他的衝動。

蓋茨比有些茫然的看着蕾娜的背影離開,他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喜歡這些嗎?

“怎麼了?”尼克有些被氣洶洶的蕾娜嚇住了,弱弱地問,他的手臂被蕾娜抓得生疼。

黛西也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地說:“我還沒玩夠呢。”

“那你留着吧!我要走了!”從來沒有人用這麼兇的口氣跟黛西說過話,黛西被蕾娜嚇壞了,眼裡含着淚水,她求助般地看着蓋茨比,蓋茨比卻沒有時間管她,只是着急的看着蕾娜。尼克看他們這樣,順從地讓蕾娜拉住了他,跟着蕾娜就這麼往外走去。黛西沒有收到她想要的結果,所以她輕輕地拉住蓋茨比,顯示出她最柔弱的一面,想讓蓋茨比看到她此時的樣子,結果卻讓他沒法追上大步離開的蕾娜和尼克。

蕾娜和尼克走下大理石臺階,走進雨裡,身後是痛苦地望着他們背影的蓋茨比。

尼克護着蕾娜儘量不讓她被雨淋溼,等他們回到尼克的小屋裡時,尼克都溼透了。與之相對的,蕾娜倒是沒怎麼被淋溼,只是裙角越發見不得人了。

回到尼克的小屋,尼克拿了乾毛巾給蕾娜擦乾有些溼的頭髮,他自己倒是簡單,換一身衣服就行了,蕾娜可沒有可以換的衣服,可不能因爲這樣的小雨弄生病了。

尼克看蕾娜神色不對,給她倒了一杯紅茶,“暖暖身子吧。如果有什麼憋在心裡不好受,不如和哥哥說?”

“我快要忍不住了,”蕾娜輕輕哭出聲來,把臉埋進雙手裡,“我就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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