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焰?要死了?
秦驚羽覺得好笑,他要死了,跟她有什麼關係?
“是蕭冥派你們來的吧?”掀開車簾淡淡一瞥,她冷笑着搖頭,蕭冥啊蕭冥,這樣蹩腳的理由他怎麼都想得出來,膽子也忒大了些,這可是在天京的土地上,她的地盤,居然還想歷史重演?
“不是,我們是二殿下的人,跟大殿下沒有關係。”那爲首的黑衣人立時否認。
秦驚羽聳了下肩,不以爲然,蕭焰的人和蕭冥的人並沒有什麼區別,誰來都是一樣的結果。蕭冥未現,對方不過是些手下人,自己有雷牧歌和李一舟在身邊,絕對不會吃虧。
“我不認識你們二殿下,沒什麼好說的,今日本殿下贏了錢心情好,也不想與你們爲難,都退下去吧。”放下車簾,她揚聲喚道,“汝兒,我們走。”
那黑衣人聞言急了,刷的一聲拔出劍來:“事情緊急,請太子殿下莫怪,今日我們就是綁也要綁殿下去南越!”
那個綁字一出口,雷牧歌清嘯一聲,箭一般激射而出。
“狂妄之徒,我大夏京都,豈是爾等肆意而爲之處?!”每每想起她在南越所受的委屈,都是心痛難耐,怒火滔天,當初他是人在西北軍營,鞭長莫及,無能爲力;而如今就在近旁,哪裡還按捺得住,往李一舟肩上一拍,飛身躍入場中,與數名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他這大夏第一勇士並非浪得虛名,而是實打實的真功夫,此時又是滿腔怒意,下手毫不留情,沒過一會就撂倒了好幾名黑衣人,將包圍圈擊退到一丈之外。
李一舟扣一把藥粉在手,警戒望着車外,秦驚羽見雷牧歌在場中游刃有餘,應付自如,當下也不擔心,靠坐車內,從腰袋裡摸出一把瓜子嗑着,閒閒看着熱鬧。
“你吃不吃?”一人吃獨食好像有些不地道,想了想,她又摸了一小把遞給李一舟。
李一舟搖頭,好笑看她:“我可沒你那份閒心,必須好好守着你,要是你有個什麼閃失,就算雷不把我剁了,我自己也鐵定饒不了自己。”
秦驚羽哦了一聲,也沒勉強,自顧自吃着,時不時看看車外的戰況。
黑衣人已經倒下了一大片,卻十分硬氣,將受傷者拖到一邊,其餘人等又圍合起來,刀劍齊發,努力朝雷牧歌身後的馬車靠近。
雷牧歌看得動了真怒,啪啪幾掌甩開兩名衝上來的黑衣人,拔高聲音道:“爾等再不退下,別怪我雷某手下無情,不留活口了!”
那黑衣人首領一揮手,又有新的人手上來補住缺口,義無反顧,繼續朝前衝。
“這蕭冥的走狗,倒是很執着。”秦驚羽打了個哈欠,見得天色不早,懶懶擡手,“我還要趕回宮去陪母妃用膳,李一舟你先送我回去,雷牧歌他一個頂百個不成問題。”
“是,殿下。”李一舟答應得乾脆,趕緊喚汝兒駕車繞行。
汝兒掉轉車頭,趕着馬車朝來路走,那黑衣人首領見勢不妙,大叫一聲,飛身撲上來,張臂攔住馬車:“站住!”他率衆千辛萬苦潛入大夏,進得天京已經幾日,好不容易在賭場得知這太子殿下的行蹤,一路追尋到此,怎麼可能讓其輕易離去?
李一舟冷笑一聲道:“我李一舟從不攜帶兵器,不等於我就是個任人欺負的主!”說罷一把藥粉撒過去,那人猝不及防,粉塵入眼,眼角立時滲出血來,十分駭人。
“太子殿下明察,我等並無惡意,只是想請殿下隨我等走一遭……”那人不顧眼睛劇痛,邊喊邊撲過來,雷牧歌飛身趕上,一腳將他踢開,重重摔在地上,那人卻不死心,掙扎着又站起,“殿下,看在我家主子爲你做這麼多事的份上,請跟我去南越見見他,再晚就來不及了!殿下求你!”
蕭焰,爲她做事?
秦驚羽聽得皺眉,冷聲道:“真是一派胡言!你們聽着,我不認識你家主子,你們若是再要糾纏,別怪我不客氣!”
“殿下……”
呼喝聲,廝殺聲,打鬥聲在靜寂的街頭巷口格外刺耳,忽聽得蹄聲得得,大隊緹騎循聲而來,手持弓箭,護在馬車前方,將黑衣人團團圍住。
“來得正好!”雷牧歌收回拳頭,指着黑衣人道,“這羣南越奸細混進天京,企圖劫持太子殿下,不知死活的東西,傳我命令——放箭!”
一聲令下,緹騎衛士盡數拉弓上弦,數百支羽箭對準黑衣人等,齊齊發出。
嗖嗖嗖,破空之聲響起,黑衣人一邊揮動刀劍擊落羽箭,一邊仍是奮不顧身往前衝,個個臉上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面色,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沒想到蕭冥手下還有這等死士爲他賣命……”秦驚羽吃完瓜子,拍落手中碎屑,衝雷牧歌清淡開口,“留幾個活口,其餘格殺勿論。”心裡正想着如何找蕭冥報仇,這些人就傻傻送上門來,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血債血償。
那隊緹騎本是羽林郎精銳,身着青銅護甲,平日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此時又是人多勢衆,羽箭離弦,鋼刀立時出鞘,將黑衣人逼得死傷不斷,節節後退。
“隊長,還是撤吧?再打下去,人就要沒了。”有人急聲詢問。
黑衣首領蒼白着一張臉,重重咬牙:“撤——”
口令發出,剩餘的黑衣人登時變幻隊型,收編緊縮,朝不遠處的院牆突圍。
“我大夏京城重地,不是爾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雷牧歌冷哼一聲,隨手抄起地上散落的數支羽箭,手臂一揮,羽箭飛出,只聽得噗噗幾聲,幾名已經躍上牆頭的黑衣人重重跌落下來。
眼見逃脫無望,緹騎衛士步步逼近,黑衣首領面如死灰,看看身邊所剩無幾的黑衣人,暗歎一聲,正要說話,忽聽得遠處腳步聲急促,夜幕中似有一人急衝過來,嘶聲大叫:“住手!”竟是女子嗓音。
“喊話,一入五十步之內,立即覆射!”
雷牧歌話聲剛落,就聽得秦驚羽出聲阻止:“等下,別動手,讓她過來。”
短短一句,她已經聽清那人聲音,正是元熙的乳母。
雷牧歌不明所以,卻也不說什麼,高聲道:“放她過來!”
緹騎衛士依言放下弓箭,策馬讓出一條通道來,那乳母身着黑衣,打扮與之前來襲的黑衣人相似,下巴尖細,嘴脣緊抿,比在南越時看起來清瘦了不少。
她從通道一步步過來,在馬車前站定,一瞬不眨盯着秦驚羽,眼眸裡漸漸蓄滿淚水,輕聲道:“二殿下爲你做這麼多事,你爲何不願見他最後一面?”
一樣的語氣,一樣的姿態,比起黑衣人更多了一分幽怨,秦驚羽被質問得有些發矇,揉着額頭想了許久,也想不起自己何時何地成了她口中忘恩負義的人,不由笑道:“我不認識你們那個二殿下……”
乳母怔了下,目光變得清冷,嘆息道:“他都要死了,太醫說他自己放棄了求生意念,不論是皇后還是皇子妃,任誰都喚不醒……”
秦驚羽微詫道:“你是說蕭焰?他真要死了?”這一個二個地,都發神經了麼,偏要指鹿爲馬,非得說她跟這個南越二皇子交情匪淺,天知道她有多冤枉。
乳母點頭道:“我們千里迢迢來大夏,就是請你隨我們去見他一面,或許能有轉機,說不定能活回來。”
秦驚羽聽得雲裡霧裡,瞥見雷牧歌鐵青着臉立在一旁,於是附耳低問:“我以前認識蕭焰?跟他很熟?”
雷牧歌張了張嘴,沉吟道:“算是見過吧,應該不熟。”
李一舟在一旁急聲補充:“就是,雷說的,我可以證明。”
兩人很有默契對望一眼,眼神飄忽,一閃而過。
秦驚羽點了點頭,很自然地認定他們的說法,愈發覺得這羣人來得蹊蹺,默了一會,對乳母平聲道:“罷了,我們開門見山說吧——你想讓我去南越見蕭焰?”
乳母急急點頭:“是的,二殿下這口氣不知還能撐到幾時,再不去恐怕來不及了!”
“呵呵,你們大殿下蕭冥的智商也就這點嗎?昔日用詭計誘我被擄,現在還想故技重施,只是這伎倆也太遜了些,同一個坑,我秦驚羽還不至於會跌倒兩次。”秦驚羽淡淡一笑,揮手道,“好吧,念在你對元熙有恩,好心送他歸國,我也不爲難你們,速速離去吧。”
乳母大驚,朝前邁出一大步:“太子殿下!”
秦驚羽冷淡看着她道:“你當日潛伏在我大夏皇宮,協助蕭冥擄走元熙,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而後在那翠庭,又對元熙照拂有加,最後良心發現將元熙平安送回,這功過相抵,我也就不再追究,今日你帶他們離去,這恩怨就算是一筆勾銷,下次若是讓我見到,定是兵戎相見,刀劍無眼……你且去吧!”
說罷,朝緹騎衛士微一擡手,高聲道:“讓他們走!”
乳母拼命搖頭:“我不走!求求你殿下,去見他最後一面,求求你……”
秦驚羽語氣淡然:“趁我還沒後悔,還不快走?”
“算了,我們走,就當是主子救錯了人……”黑衣首領長嘆一聲,將乳母一把扯過去,招呼手下退走,一行人躍上牆頭,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夜風中,只聽得那乳母的喚聲伴着哭音,一句句傳來——
“你跳崖,他也跟着跳了,你平安無事,他卻爲你搭上一條命……”
“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什麼做的啊……”
“你怎麼能這樣冷血,這樣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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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央的奶奶還沒下葬,家人都在忙,我是一個人帶孩子先回來的,每天又要寫字又要做飯還要帶孩子,特別是週末就更是辛苦,所以更新會慢一點,字數也不能保證,請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