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書帶着李紅顏從禮堂離開的時候,月亮已經完全升起來了,月光的清輝將村莊照的很亮很亮。
陳子書和李紅顏並肩而行,他專注的看着面前的路,李紅顏專注的看着他。
李紅顏問道:“剛剛你爲什麼要殺了他?”
“你這是在指責我嗎?”陳子書問。
“沒,不是那個意思,你說的沒錯,我大概不會殺他,但是他死了之後,我卻有一種……很放鬆的感覺,沒有心結,也沒有什麼遺憾。”
“這就是我所說的規則,不摻雜任何感性的觀點去判斷事物,讓所有的人錯誤都付出響應的代價。”
李紅顏看向月亮,她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慢慢的能夠理解陳子書那些幼稚的想法,理解陳子書所描繪的那個不現實的世界了。
“其實我覺得那個村長其實本性並不壞。”李紅顏道。
陳子書瞥了李紅顏一眼道:“你有沒有想過他起初沒有將玉蟬交給你原因?”
“他不是說過嗎?是因爲他一開始不想傷害我們,直到……”
“那有沒有可能是因爲他覺得那玉蟬貴重,想要私吞呢?”
李紅顏啞然,她既不能證明村長的說辭的是對的,也不能證明陳子書說的是錯的。
“你要知道,規則所懲戒的並不是一個人的本性,而是那個人的行爲,無論那個人的本性如何,所有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明白嗎?”
李紅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越發覺得陳子書是一個頗爲特殊的人,但是每次當她這樣想的時候,就會感覺莫名的煩躁。
……
這場聲勢並不浩大的復仇僅僅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回到他們暫時棲身的住所之後,陳子書洗漱了一番之後就打算睡覺了。
他將極陽劍和大風車之刃去了出來,大風車之刃放在牀頭,然後他又在牀上堆起被子裝作有人睡覺的樣子,自己抱着劍睡在牀底下。
自從有了上次的教訓之後,陳子書也終於意識到須彌城系統的傳送中樞並不安全,那本來就不是用做防禦的地方。
與其在睡夢中被從中拖出來宰掉,不如藏劍於身隨時準備鬥上一鬥。
雖然陳子書猜測空明君大概不會這麼草率的對自己動手,但是卻也不敢完全確定,畢竟那個混賬可是個瘋子,具有很強的不可預測性。
然後陳子書就這樣淺淺的睡着了,雖然說是睡了,但是意識依舊處於半清醒狀態,他甚至隱隱約約能夠探知道外界的情況,雖然說這種探知十分朦朧,但是終歸是有一些用處的。
不知過去了多久,陳子書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一些很輕很輕的聲音正在靠近他的房間,然後停在了他的房間門口。
陳子書猛然清醒過來,微微拔出抱在懷裡的劍,目光緊緊的盯着門口的方向,緊接着,陳子書房間的門緩緩的打開了,陳子書看見了一抹紅豔豔的裙襬。
李紅顏站在門口冷冷的道:“陳子書你是不是有病啊?深更半夜躲在牀底下幹嘛?”
陳子書從牀底下探出腦袋:“我……我這不是防備有人暗殺嘛。”
李紅顏又好氣又好笑:“我不是說了嗎?我會保護你的。”
“那我也不能一天十二時辰要你保護吧?”陳子書從牀底下爬出來,捏了個法訣除去了身上的灰。
李紅顏像是看白癡一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又道:“去我房間睡。”
陳子書一愣:“啊?你說啥?”
“沒聽清楚嗎?我說讓你去我房間睡。”李紅顏莫名其妙有了幾分火氣。
陳子書微微縮了縮腦袋道:“沒必要沒必要,我們兩個共處一室我感覺……更危險一點。”
“少廢話,去還是不去?”李紅顏目露兇光。
“不去。”陳子書態度堅決。
下一刻,只見李紅顏皓腕一翻,一道紅綾從袖口飛出,來不及陳子書閃避,就已經被結結實實的困了好幾圈動彈不得,這紅綾居然是一件法寶,而且還是一件品階不低的法寶。
陳子書外放的靈力都被它毫不留情的吸收了,硬是讓陳子書一點脫身的方法都沒有。
然後陳子書就被拖進了李紅顏的房間,又被丟在了牀上,他還懷着一絲掙扎的決心,但是當他整個人都快要被裹成糉子的時候,他終於還是放棄了。
李紅顏脫下外衣,該在陳子書身上道:“好好休息吧。”
陳子書心想自己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了,被捆成這樣就算是想鬧騰也鬧騰不起來了,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水產市場得大閘蟹。
不過這樣也好,踏實,安全。
陳子書便真的閉上了眼睛睡覺,牀很舒服,捆在身上的紅綾也並不難受,李紅顏的衣物上還沾染着些許幽香。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安全踏實的環境,陳子書卻睡不着了。
他側過頭看向李紅顏,李紅顏正在打坐修煉,如墨的長髮垂在香肩之上,繾眷柔美,讓人移不開眼睛。
傳說到了真人境界的話,就可以很久不用吃飯睡覺,陳子書一直想不通是個什麼原理,不過這是修真世界嘛,自然是不能用科學來解釋的。
他的目光似乎被李紅顏察覺到了,便側過頭來看陳子書,可能是與所修功法有關,她的瞳孔一場漂亮,是晶瑩剔透的紅色,帶着一種溫柔而危險的信號。
“睡不着嗎?”李紅顏問。
“有點吧。”
“睡不着的話我們聊聊吧。”李紅顏又道。
“你這個目的性簡直太明顯了好嗎?”陳子書毫不客氣的拆穿了李紅顏。
但是李紅顏並不介意,只是用帶有警告意味的眼神輕飄飄的斜了陳子書一眼,然後淡淡的道:“你爲什麼會叛出青陽宗?”
“宗主太傻比,生活不容易,我也沒辦法。”陳子書給了一個極其模糊的回答,他知道這不是李紅顏的目的,李紅顏不會追問。
果然,她並沒有追問而是說:“想好去處了嗎?”
陳子書思索了片刻說:“投奔朋友,去東荒。”
李紅顏沉默了下來,幾番欲言又止,然後才終於開口說道:“你要不要來我們月升之地?你若是答應的話,你的那件東西我要還你。”
陳子書愣住,片刻之後才道:“說白了就是拿我的東西買我的人?李宗主真會做生意。”
“去還是不去?一句話!”
“我若說不去呢?”
“你敢不去我就宰了你。”
陳子書:“……”
“行行行,去去去。”陳子書嘆了口氣,“感覺我去了之後沒有什麼好日子過啊。”
“我……”李紅顏臉頰微紅,“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盡量對你好一些的。”
“行,成交。”陳子書答應的也蠻爽快,“聽說你們月升之地是不是都是女子?哪個最漂亮?你看我有沒有希望?”
李紅顏狠狠的瞪了陳子書一眼道:“最漂亮的當然是我,不過我對你這種小孩子不感興趣。”
“那……那就是沒戲唄?”陳子書問。
李紅顏身體微微一顫,然後不再看陳子書,而是盯着房間裡跳動的燭火道:“你若是想試一試的話我也不會攔着你,反正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陳子書樂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可就要試一試了。”
莫名其妙的,李紅顏感覺自己有些心跳加快了。
但是陳子書並不是認真的,確切來說在石峰山脈的時候他還能認真對待李紅顏,到了石峰村他便不能再認真對待了。
因爲根據目前的發展來看,他和李紅顏現在這種和諧的關係再過不久就是非生即死的敵人了。
畢竟他可不是什麼貨真價實的青陽宗五長老,他是陳子書,青陽宗宗主,李紅顏想要自由,他就是李紅顏最大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