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外人
陸川沒有那麼急着去青鄄，比起像是做任務似的去青鄄社交，他寧可待在巨鯨幫裡跟他熟悉的朋友待在一起，以及遠程處理一些烏托邦的本職工作。
林清影也很喜歡在這裡逗弄幫裡的小孩子，這會讓她想起陸川還小時候的樣子，而烏托邦自從天選之殤之後天選之人們便沒有誕下新生兒可以讓她體驗這種感覺。
深入瞭解之後陸川才確認方家其實並不是什麼魔族後裔，他們的祖先大概是依附於魔族的人族附庸，在神族蕩魔之後的數百年裡也早已接受了魔族沒落的現狀。
至於魔族後裔的謠傳，想來是中間的哪一代先祖出於吹噓或者是其他目的假借的謊言，結果以訛傳訛一代代傳了下去。
方家秘傳的魔修功法也並不高深，從效率和潛力來看對標現在的功法，也就是在黃階上品，勉強夠也夠不到玄階的門檻，陸川建議方家最好不要再去提及和魔族有關的事情，這個種族已經消逝在歷史中，會給他們帶來的只有麻煩。
濟會郡的特色食物是魚生，現殺的海魚海鮮塗裹上一種當地特有的去腥草藥直接生食，陸川仗着修行者的腸胃有元氣溫養，入鄉隨俗嘗試了新鮮事物，鮮活的口感加上草藥的清香讓他直呼不虛此行。
景雨虹從小住在皇宮裡也不曾嘗試過這樣接地氣的食物，一連炫了好幾個卷，看得薛兆明和她的超凡護衛心驚肉跳。
比起陸川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去過的不少地方，景雨虹反而是更加享受旅行帶來的新鮮感，她過去的十幾年裡唯一待過的地方就是青鄄和烏托邦，一路上問的最多的就是“是什麼”和“爲什麼”。
儘管陸川、林清影和景雨虹都覺得在濟會郡的生活還不錯，但在當地的郡守城主等一大票人小心翼翼地過來上門拜訪，順便向公主請安之後，陸川便明白這趟濟會郡的行程應該是要到此爲止了。
當地的官員會對公主殿下在這裡駐留感到擔憂，巨鯨幫的人們也會因爲外界和當地官員過多的關注感到不自在，況且時間眼看着已經要進入三月，於是陸川便向巨鯨幫衆人道別，啓程前往景國的首都青鄄。
再次來到青鄄的心情很不一樣，上次來的時候有重任在身，沿途看到什麼都要想一想會不會跟失蹤的孩子有關，如今只是旅遊外加道賀，可以說是毫無壓力。
薛兆明依然是搶着開雲梭，鞍前馬後的樣子與其說是景雨虹的追求者，看上去反倒更像是小弟。
兩天多的時間下來，薛兆明儼然已經成了圈子裡的小明星，在這些世家的小少爺撐死了算見過景雨虹的面，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情況下，薛兆明居然已經跟着景雨虹兩天還沒被趕走，甚至接下來還真的要護送公主回青鄄。
不僅是圈子裡的人在關注這匹黑馬，薛家的人也對這個明日裡不聲不響只喜歡玩手機的小少爺刮目相看，時常來詢問和催促他和公主之間的感情進展，直到護衛他的客卿彙報了途中的真實情況，薛家才心情複雜地放棄了這一場空歡喜。
行吧，得不到公主殿下的芳心，能得到她的友誼也不失爲一種收穫。
雲梭越是臨近青鄄，越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流車流在匯向青鄄，從天空中俯瞰下去在十二根通天柱的圍攏之下，就像是一個超大型的陣法。
陸川這次在青鄄落腳的地方依然是趙無涯家，上次青鄄之行陸川從魔原失蹤後，趙無涯也在積極搜尋陸川的途中出了不少力，和烏托邦之間逐漸恢復了一些聯繫，畢竟他自己的復活甲掉了，閨女也在一天天長大，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而越是靠近青鄄，景雨虹也變得愈發沉默，回到青鄄之後她就要回皇宮了，景從雲大婚在即，她這個做公主的也有自己的任務。
薛兆明依舊在滔滔不絕，薛家在青鄄也有幾處莊園，他當然知道陸川不會去，但還是熱情地發出了邀請，就好像短短的幾天同行下來兩人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一般。
雲梭緩緩地停在了青鄄城郊，早有收到消息的薛家人和皇家的人等在原地準備接駕，景雨虹一下雲梭就換上了一副標準的假笑，嘴裡說着因爲自己的任性給大家添麻煩了之類的話。
等她回過頭想跟陸川和林清影告別的時候，才發現兩人早已經悄然離去，拿出手機纔看到陸川給她發了消息。
“趙老闆還在等我吃飯，看到這麼多人等着你，我就先溜了，反正過幾天還要再見。不過婚禮那天別再搞什麼裝成宮女的幺蛾子了，實在消受不起[摳鼻]”
景雨虹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臉上出現了真實的笑容，陸川的話讓她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地划動，回覆了一句那你可要小心點，我說不定會走到你身邊故意摔倒哦。
切，誰稀罕裝成宮女伺候伱吶，別人想要這個待遇還沒有呢。
陸川可以肯定的是林清影真的很喜歡小孩，在巨鯨幫的時候就是如此，到了趙無涯家裡，他那剛滿兩歲的小女兒又牢牢地吸引了林清影的目光。
這次景從雲大婚烏托邦來的人很少，除了陸川之外便只有焦北川此刻正在趕來青鄄的路上，近來各個部門都處在緊缺人手的情況中，大多數和景從雲有些交集的人也都只是託人帶了禮物和祝福過來。
這兩天路途中陸川也關注到了論壇上關於烏托邦要和武國合作的小道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陸川查了馬甲後面的信息，大多都是在武國發布的，和委員會確認過之後也沒有做出相應的處置。
這樣的小道消息在論壇上沒有引起多大的聲響，一方面武國的爆料人背後應該是沒有專業團隊，另一方面各國的民衆都覺得這個消息很荒誕，根本沒有人相信。
但趙無涯顯然是這個世界有資格提前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之一，景從雲對他相當信任，不僅告訴了他這個隱秘的消息，並且希望他能借助更近的關係打聽到烏托邦選擇和武國合作的真實原因。
“小陸啊，我這個人心裡憋不住話，前幾天我知道了一個事情，憋在我心裡難受得很。”趙無涯酒過三巡，把杯子往桌上一擱就開始了表演，陸川在心裡直吐槽，你心裡要是憋不住話，早幾天怎麼不去問別人，就在這等着我呢？
“您說。”
“有時候我挺替老鄭他們不值的，這纔過去幾年時間，先是議和，又是合作，嘖嘖，衛國戰爭那麼多人的血真是白流了。”趙無涯搖頭嘆息道，他雖然後來脫離了烏托邦，但他作爲參加過衛國戰爭的老人，當然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那個叫謝婉的女的給你們慣了什麼迷魂湯？坐山觀虎鬥？不趁着這個機會給武國放血給他幹碎，等他緩過勁來了還不得把你們這漁翁給活吞了？”
趙無涯一半的表演裡也摻了一半的真情實感，他參加過衛國戰爭，也參加過多次景國和武國的戰爭，站了兩次隊不變的敵人都是武國，當然恨不得這個老對手去死。
“趙叔，和武國合作是大家共同的決定，您說的這些事兒太大，我一個小屁孩也不清楚，不過焦叔的飛機夜裡就到，要不到時候他來給您解釋？”
陸川一推二五六，遠離了這趟渾水，和武國合作他也投了贊成票，他巴不得世界大團結，先一起想辦法把神界和神族的事情搞定了。
“嘿你這小子，拿你叔當外人，不說實話。”趙無涯嫌棄道，“還不就是那點小算盤，剛打下的耀國還要治理，悶頭髮展幾年科技，最好是等到再有人才穿越來了直接把導彈給整出來是吧？”
陸川只是微笑應聲卻不多言語，趙無涯既不知道景從雲曾經對烏托邦商隊下過手，也不知道謝婉的兒子武愈此刻很可能就跟田瑤吊在一棵樹上等着人去救，而這些信息陸川自然不會向他透露。
“武國最近的動靜可不小，一邊整合原來聽調不聽宣的宗門，一邊召回南海上的皇室釋放兵力準備北上，脣亡齒寒的道理你們怎麼可能不懂呢？”
趙無涯圖窮匕見，“我真是想不通爲什麼這樣的決定能在烏托邦通過，這種會小陸你肯定是夠格參加的，挑些能說的給你趙叔講點唄？這些天心裡老惦記着這事，好幾宿都睡不好覺。”
“趙叔您消息還挺靈通的，連南海皇室的事情都知道了。”陸川言顧左右而其他。
“現在有你們這論壇嘛，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些人在南武上岸，然後又把南方軍團調到了北面來，這都有照片呢，事情還不是明明白白。”
“我怎麼沒看到這樣的消息？是在哪個帖子下面很深的回覆裡吧，趙叔你論壇逛得挺多啊！”
“那可不，老有意思了，武國人打架笨吵架也笨，好幾個被我說急眼了要找我約架等一下，你小子是不是在岔開話題，這事情都定了，理由都不能說？”
趙無涯在被陸川帶跑偏之前回到了正軌，面色也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
就在陸川認真思考怎麼糊弄過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趙無涯的閨女哭喊的聲音。
林清影抱着趙夢婷進了屋子，無奈地把她抱到趙無涯面前，“非說要爸爸，怎麼哄都不行。”
趙無涯接過來之後，小夢婷真的就把頭埋到他胸口不哭了，轉而伸手去夠他的鬍子。
“不礙事，我這小棉襖就跟我親，過一會就睡着了。”趙無涯抱着孩子聲音都變得溫柔了，他一隻手抱着孩子，一隻手伸出手指撓她的脖子，逗得小夢婷一邊笑一邊喊爸爸。
陸川看着這溫馨的一幕也在笑，他突然有些懂得了趙無涯的擔憂，如果武國下定決心要和景國殊死一戰，那樣的國戰即便是趙無涯也會有很高的隕落風險，事實上上一次景武之戰他就隕落過一次，只是金南宙的不滅之軀救了他一命。
景國不比烏托邦，如果趙無涯身死，他的女兒，他的財產，他娶的這麼多小老婆都會隨着他的隕落遭遇不幸，他現在就是脣亡齒寒的那個脣，他當然會擔心戰爭和影響戰爭的重要因素。
“趙叔，夢婷會一天天長大，您有沒有想過未來想給她什麼樣的教育，讓她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還有她到了十六歲的時候，您要怎麼辦？當年發生過什麼事我還沒來不清楚，但從我的角度看，您是不是回來烏托邦會更好一些呢？”
陸川想了想，爲了加強說服力，心裡默唸對不起了姜叔，然後又補了一句，“烏托邦連姜叔都能接納，更何況是參加過衛國戰爭的你呢？”
趙無涯瞳孔猛的一縮，彷彿聽懂了陸川的弦外之音，陸川不看好戰爭中景國的處境，甚至覺得趙無涯可能會隕落。
但他很快臉色就恢復了正常，沒有抱着孩子的那隻手點了點陸川，“你啊，我只是想跟你打探點消息，你是想把我連人帶家都端走啊？”
“說明我沒把您當外人吶，您之前可是把我冤枉壞了。”陸川哈哈笑道，他也只是有感而發隨口試一試，他的原身就是從小失去了父母，在陸家村生活的十幾年可不算美好，自然不希望眼前這個小不點也經歷這樣的事情。
“回去就算了，景從雲對我沒得說，都說士爲知己者死，你趙叔我自認是個小人，算不上什麼士，但如果說因爲武國要打過來就怕死，厚着臉皮躲回烏托邦去，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出來，怕死的話我會打完衛國戰爭？”
趙無涯也笑，豪邁的話剛說完，又低下頭看了看懷裡已經開始打瞌睡的女兒，眼裡又有了猶豫之色。
“小陸，叔麻煩你幫忙給老寧帶句話。如果哪天我真的沒了，希望他看在大家曾經兄弟一場的份上，幫我照顧照顧閨女，讓她平安長大就好。”
他的手輕輕撫過女兒的背，幼童在父親的懷抱裡安穩地進入了夢鄉，“當我求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