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璀璨星辰接連隱去。
金神神界那堆砌着巨石的大地上，一隻橢圓輪廓的大坑，匯聚了天上地下所有生靈的目光。
此地乾坤被土神加固過了，還是用的土之大道加固，卻依舊遭了破壞。
那墜天一擊，在貫穿金神軀幹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土之大道。
從天而降的長矛；
突然現身的星神，以及那匯聚了星神全力的一擲……
衆神此刻都已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剛纔的大戰，總的來說並不算精彩，逢春神與金神的廝殺太過迅速，瞬息間就是數十道殘影，且前者以閃躲居多。
當逢春神突然用出了那般星辰大陣，金神的形勢急轉直下。
這個過程太快，結束的也太過迅速。
甚至，他們都沒察覺到吳妄什麼時候完成了七十二光柱大陣的佈局，沒察覺到吳妄爲何強行衝去了天空……
此時此刻，天上地下鴉雀無聲。
吳妄站在那橢圓大坑的邊緣，看着下方那已只剩殘破神軀的金神，卻是絲毫不敢大意。
金神還有一口氣。
吳妄握住手中長槍，那是火翎原本配槍破碎後，用殘渣融出的破槍。
用過了這次，它估計就會直接崩碎。
同樣，用過了這次，它也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了。
吳妄一步躍前，正當所有神靈以爲吳妄要直接落下去時，吳妄下墜的身形突然變得十分緩慢，袖中飛出了一隻木偶，那木偶化作了吳妄的假身。
躺在地上、僅剩下一條手臂與大半身子的金神，突然睜開了僅有的右眼，一劍憑空凝成，斬了那假身的脖頸！
吳妄見狀冷笑不已。
他忍着此前強行讓本體與分身同調所帶來的濃烈疲倦感，右手扔掉星辰劍、並起劍指，輕輕滑動，七十二把小旗“咻咻”飛來，自吳妄頭頂演化全新大陣。
兩個呼吸過後，一道道銀白色雷霆綻放，對金神的殘軀劈砍了下去。
每道雷霆是那般精準，其內蘊含的星辰之力又是如此旺盛。
換做平時，這般攻勢想要傷到金神無異於癡心妄想。
但此刻，這些吳妄勉強催發出的雷霆，正將金神一點點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沒了嘴，所以此時沒有任何慘叫，右眼瞪着吳妄，裡面的神采不斷消散，依舊在試圖對吳妄發起攻勢。
吳妄伴着雷霆，慢慢逼近金神，目光始終帶着幾分平靜。
他看着金神殘存神軀被雷霆破碎，看着金神的神魂被雷光逐漸摧毀，看着……金神神魂中飛出了一縷金光，跨越時空飛回了天宮。
那是金之大道，也是金神重塑時需要依憑的本源，受秩序大道庇護，不會被吳妄摧毀。
但此刻飛回去的只有本源。
哪怕金神此刻還有殘存的意識，卻沒有附着任何意識，在這一點大道本源之上。
或許是因她知道，她接下來絕無活路；
又或是單純按照這一戰開始前所說的，輸了就死……總之，這些都已不重要。
點點金光匯聚，金神的虛影自那些殘渣之上凝聚，雙眼略有些茫然。
這是個臉蛋姣好的少女，扎着馬尾辮、身子有些瘦弱，她擡頭看了眼吳妄，又看向了高空中被流光死死拉住的大司命。
少女目中泛起了點點亮光，對大司命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一縷微風吹過，這少女的身形悄然消散。
坑底，在土之大道光輝照耀下，那金神的殘軀碎片迅速黯淡了下去。
那殘存的神力正被吳妄擡手吸納。
“鬆開吧。”
高空中的大司命，扭頭看了眼流光，平靜地道了聲：“已經打完了。”
流光有些不放心地探頭看了眼大司命的表情，見大司命滿是平靜，這才慢慢鬆開雙手。
大司命低頭注視着吳妄的背影，並未說什麼，身形化作一束流光飛回了天宮。
土神的嗓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那般低沉：
“此戰，逢春神勝。
金神本源迴歸天宮重塑，金之大道穩固如初，天宮無恙。
望請諸位莫要輕起戰端，天宮也到了較爲嚴峻的時刻，你我當聯手合力、共渡難關。”
衆神默然，注視着下方靜立地吳妄。
不知是誰開始說起了星神與無妄子的關係，天宮衆神一時衆說紛紜。
哪怕死一個金神，對他們而言都非什麼大事。
天帝陛下必然會重塑一個金神出來。
此戰逢春神的實力確實讓人側目，但並未超過他們理解的範疇，衆神努力找尋着合適的理由，將金神的死歸結爲星神與少司命的合力。
沒人願意直接承認，堂堂金神敗給了那個人域來的無妄子。
哪怕事實如此；
哪怕表面的假象之後，還藏着更多被掩藏的真相。
高空中，天帝與日、月之母早已沒了蹤影，那些強神也已回返各處；此刻已開始匯聚神力開始重塑之儀的金神殿，已被秩序大道所包裹，不允許任何神靈靠近。
待衆神走的差不多，吳妄腳下一軟，自金神的殘軀旁盤腿坐了下來。
少司命立刻出現在吳妄身旁，流光與鏡神，還有十多名天宮正神、小神，落的或遠或近。
一身長嘆，木神拄着柺杖駕雲而來，在吳妄身旁低聲嘆道：
“逢春神，你這是圖個什麼。”
圖什麼？
吳妄看着那堆已化作砂礫、琉璃狀的金神屍身，低頭輕嘆，喃喃道：
“快意。”
快意？
木神略微思索狀，卻並未在此地久留，留下了兩株恢復元氣的靈草，就駕雲回了天宮。
在土神神力的‘滋養’下，大坑周圍解除了硬化，恢復成了土壤本來該有的狀態，各處滲出了渾濁的地下水，翻涌的靈氣也化作了一場細雨，自空中隨風飄落。
吳妄靜靜地坐了許久，一直到圓月掛在了夜幕正中，他方纔站起身來。
掌中飛出一團薪火，將金神的殘軀直接覆滅。
“鳴蛇的屍身找到了嗎？”他如此問了句。
少司命微微頷首，輕聲道：“大長老說找到了。”
“幫我轉達大長老，以我私人的名義，給她厚葬吧，莫要抽取她屍身中的神力。”
吳妄輕聲叮囑着，而正當他要走去少司命身旁，胸口項鍊輕輕震顫，母親的嗓音在吳妄心底響起，說的卻是……
‘鳴蛇未死，猶有殘魂，雲夢相護，天道可用。’
吳妄手指輕顫了下，心底的堵悶感頓時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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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見有不少讀者老爺在那噴斷章，熬夜寫了半章用免費感言章節發出來，這半章有錯字明天修改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