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楚雨瀟被銘平宮弟子帶回了銘平宮。
李旦達雖然刺穿了楚雨瀟的身體,但是並沒有給她留下致命傷,再加上三色彩蓮綠色之命的治療,使得楚雨瀟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楚笑笑呢。”
楚雨瀟醒來的一件事情便是詢問楚笑笑在何地。
“宮主,按照你的吩咐,她一直被關在暗牢之中。”身旁一服侍楚雨瀟的弟子說道。
“不,還不夠,把她關入暗牢最後一層。”
楚雨瀟拳頭緊握,她雙眼眯成一條細線,看向前方。
這一次去劍宗,原本以爲可以輕而易舉的抓住李旦達,但未曾想到,反倒是被李旦達打了個措手不及。
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從楚雨瀟的腦海中悄然而顯。
她已經感覺到了,李旦達的實力絕對不只是在六派論道中所展現出來的那般。
此人宛若一個巨大的湖水,雖然看得到湖面,但其深度,卻根本無法用手去衡量。
楚雨瀟起身,前往到了暗牢最深處。
此地乃是銘平宮防禦力量最爲雄厚的地方,往往都是關押着窮兇極惡之人。
四處皆是光滑的牆壁,地上除開草屑鋪地,再也無法找到任何一樣東西。
無盡的長廊之中,只有一盞小小的燭燈散發着微弱的氣息。
無風之細膩,無水之潮溼,也無火之乾燥。
只有無從觀察的黑暗和無盡之中的空冥,就連老鼠蟑螂都不願意在這種環境下生活。
而楚笑笑此時正蹲在牆角處,撥弄着她手上的銬鏈。
她全身雖然沒有一處傷痕,但不難看到,她的雙眸之中,藏含着一絲絕望。
腳步聲從很遠處便出來,楚笑笑起身向前方望去,她看到了一個她最熟悉卻又最陌生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她怯懦且遲疑的說了三個字:
“母,母親。”
她不知道她是否還該叫她母親,但是本能的反應,還是讓她叫出口來。
但是,楚雨瀟接收到這幾個字後,她的臉上並不是顯現着柔情,更多的是討厭,但是很快就被她掩蓋了過去。
楚雨瀟向前一步,握着楚笑笑的手,輕聲說道:
“笑笑,我們銘平宮和刀宗交好,李旦達是劍宗的弟子。你這李旦達走得近,不就是把我們銘平宮推到進退兩難的地步嗎?”
楚雨瀟的話音中帶着溫和之氣,但是讓人聽着,總是覺得十分的怪異。
“不都是生在天域的人嗎,爲什麼一定要對一些人好,一些人不好,就一定要分個三六九等,一定要排斥一些人嗎。”
楚笑笑話語之中帶着幾分哭腔,她聽到楚雨瀟說這樣的話,已經不下三次了。
“笑笑,你想讓李旦達走他大師兄的老路嗎?和整個天域爲敵!”
楚雨瀟的語氣有些加重,溫柔之意已經開始慢慢消失在她的言語之中。
“就一個普普通通的朋友,爲什麼,爲什麼就要和天域爲敵了?”
楚笑笑眼眸之中帶着疑惑,也帶着絕望,她很難受,也很絕望。
“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獨自過來的,沒有給你添一點麻煩,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已經做了二十年的乖乖女了,你就不能讓我自己選擇自己的環境,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嗎?”
眼淚從楚笑笑的眼角處滑落出來,她這次真的絕望了,一種鑽心的疼讓她整個人哭了出來。
“我連選擇生活的權利都沒有嗎!讓我活得像一個人,好嗎。”
楚笑笑的聲音越來與小,整個人絕望的蹲在了地上,她將頭埋在了膝蓋上,眼淚不停的滴落在地上。
“我生你養你二十年,別人要費盡心思加入銘平宮,別人每天都要爲吃飯而奔波。你全部都不用,你只需要好好的做我的女兒就行了,哪裡不像人了?別人想有的,你全部都有,你還要怎麼樣?”
楚雨瀟心中的氣焰也一下上來了,在她的眼裡,楚笑笑對她就是言聽計從的。
可楚笑笑認識了李旦達之後,彷彿她就變了一個人一樣,已經不再聽自己的話了。
“我養條狗,也比你聽話吧!”
楚雨瀟最後的這一段話彷彿一把尖尖的利刃,一點一點的將楚笑笑心中的肉挖了出來。
“那你殺了我吧。”
楚笑笑緩緩擡頭,紅潤的眼眶依舊在不停的向外流出眼淚,微弱的火苗在絕對的黑暗之中,依舊顯得那般的渺小。
“我是人,不是你養的狗,我也是有思想的。我多麼想,我小時候,得到你的關愛。我多麼想,我小的時候,可以和別的小孩子一樣,有着自己玩耍的時間。”
“我沒有,我不怪誰。但是你好歹尊重一下我的選擇吧。別人沒有的,我全部都有。但是你問過我,想不想要?”
“我不想要,錦衣玉食,功法寶典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一個空間,這個空間不需要很大,足夠裝下我的心就行了。”
“可是,可是你問過我嗎?作爲母親的您,問過你女兒想要什麼嗎?”
楚笑笑的話音中帶着絕望,也帶着不甘。她多想要那些她觸摸不到的東西,她多麼想成爲那個能在天空中自由自在飛翔的鳥兒。
可是,她觸摸不到,她也成爲不了。
就在所有人都羨慕她是是六大宗門之一,銘平宮宮主楚雨瀟的女兒之時。
那些人,永遠也不知道,其實她也在羨慕他們。
她就像一隻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無論你有多好看,你有多優秀,你永遠也裝不開那個籠子。
楚笑笑的話徹底激怒了楚雨瀟。
瞬間,一巴掌就直接拍在了楚笑笑的臉上,五個手指印出現在了楚笑笑雪白的臉蛋上,鮮血從楚笑笑的嘴中流出。
披亂的頭髮,楚笑笑沒有去擦拭那道鮮血,而是嘴角發出幾句輕笑聲,獨自蹲在了最黑暗的角落中。
楚雨瀟在無聲之中給了她答案,那她也還予了楚雨瀟無聲的答案。
“就讓她在這暗牢裡面呆着吧,每天就給一頓飯,什麼時候想通了再放她出來,如若想不通,那就再裡面呆一輩子吧。”
楚雨瀟的聲音漸行漸遠。
冷漠,悽清,冰涼。
楚笑笑沒有在哭了,她獨自蹲在角落裡,擺弄着那地上早已枯萎的草屑。
草有草的命,可她的命,卻連選也不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