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野也告別了衆人,獨自前往了刀宗。
他此時的身份,如若留在劍宗,定然會引起更大的麻煩,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與魏願鴦約定了一個時間之後,便匆忙離開了。
之後黃子笛也帶着張求寧離開了劍宗。
此時的劍宗,除開李旦達,魏願鴦和碧空,已經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來。
跟隨魏願鴦一同迎戰刀宗的三名長老也與敵人同歸於盡了。
碧空抱着桃樹,久久不語,雙眼之中盡是空洞之色,他低頭緩緩看着自己手中那片一直未枯萎的桃花。
他知曉,這一戰,又是他的愛人救了他。
他握了一輩子的劍,當了一輩子的劍神,卻每次都要被自己所愛的人而救。
他提升境界是爲了幹什麼呢?
成仙嗎?
“老朽先回去了,有需要我做的,支言我一聲。”
碧空受損的身體抱着一株枯萎的桃花,步履蹣跚的向劍宗內走去。
李旦達趴在地上,雙眼注視着這個風中殘燭的老人,又看向那漸漸飄零的桃樹。
這就是愛情嗎?
“碧空長老,她一直都在的。”
李旦達的話讓碧空停下了他向前行走的腳步,他身體緩緩的轉過來,靜靜的注視着李旦達。
他的雙眸之中,蘊含着幾顆淚水,一直未留下來,直到李旦達的話,才使得他的淚水從臉頰處劃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謝謝。”
碧空深深的對李旦達鞠了一躬。
是啊,她一直都在,無論是何種形式,但是我都應該知道,她一直都在。
碧空懷中的桃樹,桃花朵朵顫抖,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迅速飛落到李旦達的身邊。
一片花瓣,印落在李旦達的額頭正中。
只見李旦達身體周圍翻然起片片花瓣,天空之風爲之清搖。
“這是……”
李旦達望向自己的手,自己的左手憑空顯現出了一把桃劍。
桃劍全身以桃枝所鑄,枝上盛開有兩朵桃花,一朵鮮豔,一朵碩大。
一前一後,雖無法相互觸碰,但只要有風拂過,它們都會發出相同的動作——向那道風“招手”。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碧空沒有回答李旦達的問題,一人抱着桃樹悄然的消失在了李旦達的視線中。
李旦達心中的恐懼緩緩消失,他將視線轉移到其中地方,手中的桃劍瞬間便消散不見了。
他整個人從地上爬起,跑到了魏願鴦的身旁,將其扶起。
李旦達將手挽住魏願鴦的腰,魏願鴦將手護住李旦達的背,兩人互相攙扶,緩緩進入劍宗宗門。
一具具屍體映入他們的眼中,有的人眼中帶着不甘,有的人眼中帶着絕望。
他們生前的最後一副表情,硬生生的刻畫在了天地之中。
原本匯聚成河流的鮮血,此時也早已凝固在了四周,四周的花草受到血液的薰陶,迅速枯萎下來。
血腥味瀰漫在四周,漆黑的夜,崩塌的牆,殘損的屍體,使得這四周的氣氛尤爲的壓抑。
魏願鴦緩緩蹲下身去,將幾人的眼睛慢慢閉合開來。
“走吧。”
蒼老的聲音之中夾雜着許多情感,有滄桑,有悲傷,有悔恨……
李旦達沒有說一語,他慢慢的將魏願鴦又扶到了下一個地方去。
每一處土地之上,必有屍體橫布。
每一處高牆之上,必有鮮血濺灑。
原本散發出光明和活力的劍宗,此時已變成了一個死地。
“旦達,就在這裡吧。”
魏願鴦被李旦達扶到了一個座椅之上,魏願鴦雙眸注視着他前方的廢墟,心中之語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這羣孩子跟隨我開天門的情形,感覺就在昨天一樣。可如今……”
魏願鴦手垂放在石桌上,手指微微顫抖,幾點水滴從他手指滑落,滴落在了大地之上。
漸漸的,天空中再次開始下起了雨水,這一次的水,既不是狂風並起,也不是雷聲大作。
而是細微的雨,彷彿能撫摸人的心靈一般,點點滴落在大地之中。
沖刷着整個劍宗的殘骸。
血液隨着雨水的沖刷,緩緩向外面流出。
微弱的亮光從天空之中顯現了出來,光芒映照在了魏願鴦的臉上。
李旦達這才發現,魏願鴦的臉早已被之前那道雷電劈得血肉模糊了。
可是他卻第一時間關心着劍宗,關心着衆弟子。
“還有我,還有碧空長老,還有宗主,那便是有了劍宗。”李旦達笑了笑,從鐲子中拿出了一些草藥,遞給了魏願鴦,想讓他治癒一下傷口。
魏願鴦將李旦達伸出來的手推了回去,他拒絕了李旦達的治療。
“只有在疼痛中,我才能感受到那羣孩子依舊還在與我並肩作戰。”
魏願鴦的臉漸漸的被陽光照耀了起來,在李旦達的眼裡,魏願鴦的身體宛若一個舉天的巨人,那般璀璨奪目。
可能,這就是爲什麼他能鼓起勇氣,回到劍宗,隨劍宗共同作戰的理由吧。
“我來將不屬於我們宗門的屍體處理乾淨。”
李旦達起身,站在前方,時之劍出鞘而入他手中,一道亮光從劍尖迸射而出,照耀在天地之中。
在發亮之時,他順勢將時之劍插入大地之中,雙手在劍柄前做出了一朵蓮花的姿勢。
就在此時,他身後出現了數道人影,每一道人影皆握着一把長劍。
李旦達握劍柄,向前劃去,他身旁的所有劍影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瞬間,劍宗所有屍體幾乎在同一時間受到了劍氣的洗禮,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只有那些不屬於劍宗弟子的屍體被劍氣泯滅於虛無之中。
而所有劍宗弟子的屍體,依舊完好無損的躺在了地上,甚至還在屍體上面披上了一層薄薄的光輝。
魏願鴦注視着這一幕,他發現李旦達整個人的心境有了跨越式的提升。
或許他可能依舊會害怕,依舊會逃避,但絕對不再是那個爲了活着而活着的孩子了。
這就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
太陽從東方升起,黎明之後,光明降世。
雨水漸漸消散,光芒灑耀在天地之中,最先亮起來的,不是那處於最東方的天山,而是這看似“殘損”的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