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兩歲的時候,崔府已不復當日風光,孩子的奶奶也死了,崔老爺再次找當時最有名的先生來看,先生看到那孩子後,說道:“此子天生邪惡,會影響身邊人的運術,讓身邊人慘遭橫死,並,無解!”
先生走後,崔府一時陷入了兩難之中,這兩年,崔府兩房,再無所出,若這個孩子不要了,崔府可能會絕後,可若是留下這個孩子,崔府最後都得人財兩空。
崔老爺爲這事整日茶不思飯不想,沒幾天就一命嗚呼了。
崔老爺剛死不久,二太太得到默許,就把那孩子按到臉盆裡溺死了,本來以爲禍胎已除,自此平安無事,卻不想那孩子死後,化作厲鬼,回來索命,崔府上下一夜之間死了個乾乾淨淨,並且所有的人,都是溺死在後院的一口井裡。
叔說道這裡,長嘆了一聲,又道:“冊子後面註解:‘胎裡僵’隨母體葬在向陽地,自解,若葬在陰地,假以時日,便會破體而出。”
叔說完,滿臉自責的嘆息道:“沒想到,竟然有這樣一具屍體,葬在養屍地中,一定是火符燒掉了那層石皮,黑貓又進去給它串了氣兒,它就起屍了,唉,都怪我當時大意啊!如果我能仔細點,親眼看着那幾具屍體燒完,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叔說完,我們也大體瞭解了‘胎裡僵’是怎麼回事。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基本已確定,那天自我們腳背上竄過去的東西,就是那‘胎裡僵’,還有那半開着的石門,可能也是它打開的,如果真是這樣,那‘胎裡僵’的力氣可真是不小。我心中不免暗自慶幸,那天它幸虧沒有忽然發難,咬我們一口,若被那麼邪惡的東西咬上一口,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問先生,‘胎裡僵’那玩意好對付嗎?”村長忽然問道。
我和胖子也齊刷刷的看着叔,好像他剛纔沒說這東西該如何對付。
叔搖頭道,“先莫說好不好對付,我們現在連它在哪兒,都不知道!想對付都找不着地方下手啊!”
“會不會還在那大墳裡!”胖子說道。
“等下我去看看,就怕它在裡面受了驚,不敢再回去了!”
叔讓我和胖子留在王大憨家,幫着村長把這裡收拾一下,把王大憨那壓箱底的錢,換成紙錢,燒給他,而他則說還有別的事情,要先回家去了。
我看叔一幅愁雲慘霧的樣子,本想跟他一起回去,可叔說他沒事,村長也從早到晚跑一天了,也挺累,讓我幫着他乾點活兒。
我知道叔的憂慮,這‘胎裡僵’不比當年的‘欲色鬼’欲色鬼雖也害人,可卻不是直接要命,也不會時刻都害人,可這小殭屍--誰知道它飯量咋樣,要是飯量大,那可就慘了!
叔走後,我們打開了王大憨家裡,那個早已看不出啥顏色大箱子,箱子裡頭錢多的令我咂舌,當然,這是以我一個小孩子的眼光來看的,不過村長捏着那厚厚的一摞百元大鈔,也是唏噓不已。村子裡一年給’五保戶‘多少錢,他心裡最有數,這一摞錢,王大憨不吃不喝攢十年,還不一定能攢出來呢。
王大憨說錢的時候,我就想到,那可能是‘養屍人’給他‘催屍’的經費,可我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看來爲了養屍,那宿士海也是下了血本了。
“這麼多錢!把咱們鎮子上所有的燒紙都買了,恐怕也用不了吧!”胖子大張着嘴巴,從他爹手裡抽出兩張,就往口袋裡揣。卻換來的他爹狠狠的一巴掌,繼而罵道:“死人的錢你她孃的也眼饞,瞅瞅你那點兒出息!”
胖子悻悻的把錢交了回去,道:“人是死了,這錢還不一樣花嗎?等下問問叔,要是留下兩張沒啥妨礙,咱們就留下點唄。”
我也沒出息的配合着胖子點頭,這麼多錢,我單靠給叔洗衣服的時候,掏他褲兜,恐怕掏八輩子也掏不出來。
村長把那一摞錢往前一送,道:“你倆要覺着拿了這錢,花着心安理得,不會內疚,就拿去好了!”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終究是沒伸出手。
村長給王大憨家掐了電,抱着大公雞,拿着那一摞錢就帶着我們離開了。
那天下午,我們爲王大憨置辦了,一套兩層小洋樓,一套四合院,一輛小轎車,還有電視,桌椅,衣服,花圈,兩個使喚丫頭,一條狗,等等,鎮上唯一那家扎紙店的東西,幾乎被我們全包了,扎紙店的人估計打開業,就沒遇到這麼爽快的客戶,熱情的僱了一輛拖拉機,幫我們把東西送去亂葬崗燒了。
當然,王大憨那些錢還是沒花完,村長一邊燒一邊唸叨:“大憨啊,收東西咯!你那錢太多了,這一下子沒花完啊,不過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先放我這兒存着,以後我每年給你燒點兒……”
我在一邊看着,心說,也不知道王大憨收到這麼些東西,會樂成啥樣,生前孤苦伶仃了大半輩子,死後連使喚丫頭都有了!
這正燒着東西呢,就見叔從亂葬崗深處出來了,手裡還拿着一個手電筒,原來叔說的有事,就是到那大墳裡找那小殭屍了,不過看他那垂頭喪氣的樣子,肯定是沒啥結果。
那扎紙店的服務態度挺好,拖拉機還在那兒等着我們,我們一羣人坐着拖拉機回來村裡,胖子和我跟叔回了家,村長則回去用大喇叭吆喝,內容無非就是,村裡這幾天不太平,大家天黑都早關門,別出去串門了啥的。
村長吆喝了好幾遍,我想村子裡的人,聯合王大憨的死一想,應該就沒人敢出來了吧。不過也不知道,農村這些低矮的院牆,能不能攔住那東西。
叔回家也不說話,就開始‘翻天覆地’的找東西,犄角旮旯的,沒有他翻不到的地方,屋子裡被他弄的那個亂啊,我看的一頓頭疼,這待會還不都得我收拾!
“叔,你找啥?”我看不下去了,問道他。
他一邊翻騰一邊問我:“小天,你有沒有見到一張白紙,上頭寫着字。”
我被叔問的一愣,道:“家裡寫了字的白紙多了去了,誰知道你要找那張啊!”
“哎呀,就是我去‘江城’回來那天,揣在口袋裡的,是不是你小子洗衣服的時候,給我洗沒了啊!你洗衣服都不知道掏掏口袋嗎?”叔怒目圓瞪的看着我。
我滿頭黑線,我這洗衣服都還洗出錯來了。
其實叔這麼一說,我就知道他說的是哪張紙了,我有個習慣,洗衣服的時候先掏口袋,不爲別的,叔的兜裡經常有零錢,十塊八塊的,掏出了都是我的了,所以我特別愛給叔洗衣服,這樣一年下來,我也能攢出個一百兩百來。
我走到寫字檯那裡,掀起桌布,把那張寫了一串數字的紙拿了出來,略微不滿的問道:“是不是這張,你也不先問問我就瞎翻!”
叔接過紙看了一眼,點頭道:“嗯嗯,就是這張!”
“這上頭記得是電話號碼嗎?”我問叔。
叔點頭,道:“這次這事有點複雜,動則就要人命啊,叔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得搬救兵了!”
“啊!叔,你要叫誰來啊?”我好奇的問道。
這些年,我也沒見着叔有什麼朋友來找過他,倒是前些年,叔帶我出去過幾次,說是‘圈子’裡的什麼會,不過我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人挺多,東西也都挺好吃。
“來了你不就知道了嗎!”叔丟下這麼一句,拿着電話號碼出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叨叨:“看來得裝一部電話,本來還以爲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