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14年,中山王厝以國相司馬稠爲將,傾國之兵討伐燕國。中山國以小國之力攻克大邦,佔領燕國數十城,上百里土地。
趙國扶持燕王姬職復國,同時又出兵圍困中山國。中山王厝誤判形勢以爲趙國要向中山發難,連忙召回國相司馬稠,應對趙國攻勢。
司馬稠剛回到中山國境內,趙國立馬撤軍歸國。趙國對外宣稱是在圍獵,並無侵犯中山國的意思。
中山王厝並不相信趙國單方面的說辭,他怎麼也不相信趙國三十萬大軍駐紮在邊境上是爲了狩獵。還是說,趙國將他視爲最高的獵物。
趙國撤軍歸國的真實原因,中山王厝和中山國臣民更願意相信是司馬稠的功勞。
司馬稠先攻克大邦燕國,後又擊退強敵趙國,聲威大震,名揚諸侯。
中山王厝賜封司馬稠爲藍儲君。其子孫世世代代若沒有犯下通敵賣國不赦之罪,一律免除死刑。司馬稠的子孫在中山國可永享太平、富裕。
司馬稠因爲建立不世功勳,深得中山王厝和大臣的愛戴。但司馬稠是一位懂得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之人。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越王勾踐和大夫文種,吳王夫差和伍子胥等等這些事蹟,司馬稠從小受華夏文明,薰陶,豈能不知君王的忌諱。
中山王厝越器重他,大臣越愛戴他,他心裡更加惶恐。爲了不辱沒一世的英明,以及先王的知遇之恩和託孤重任。司馬稠急流勇退,每日在府中飲酒,拒絕會客。
三個月後,司馬稠染上一身病疾,一病不起。
又過一個月後,司馬稠病疾而終。
中山王厝失去了司馬稠就好像斷了臂膀,再也不能展翅高飛,建立萬世功勳。
中山王厝親自率領文臣武將,祭奠了司馬稠。並以國葬之禮,厚葬司馬稠,追封他爲藍儲君。司馬稠死後,中山王厝以其子司馬喜爲中山國相,承襲其父一切的爵位。
司馬喜爲父守孝三個月後,正式成爲中山國相。
中山王厝見司馬喜神色像極了其父,心裡甚是喜愛。中山王厝有意考量對方的才華,問道:“中山國孱弱,應該如何治理國家,才能在齊、燕、趙三國萬乘之國存活下來。中山國是否能夠克燕、趙萬乘之國,是否可以一爭天下。”
司馬喜知道王上說出這句話想要表達的意思,出言迎合道:“王上,想要攻破萬乘之邦也不難。中山國要想鼎立在齊、燕、趙三國之間也很容易。”
中山王厝聞言大喜,問道:“你有什麼辦法,快向寡人道來。”
司馬喜斟詞酌句答道:“齊、趙、燕三國是萬乘之邦,中山國想匆正面要攻破他們不是那麼容易。中山國也沒有實力和齊、燕、趙三國爭雄。”
中山王厝聞言,臉色一沉,不喜道:“你剛纔還說,寡人想要攻破萬乘之邦不難。中山國鼎立在齊、燕、趙三國之間也很容易。司馬喜。你是戲弄寡人嗎?”
司馬喜請罪道:“王上息怒,請聽我把話說完。”
中山王厝陰狠地眼神盯着他,冷哼道:“你還想說什麼。”
司馬喜平靜地答道:“王上,中山國的實力不如齊、燕、趙三國,這是不爭的事實。中山國也被三國包圍在其中。中山國要想存活圖強,就要利用齊、燕、趙三國之間的間隙。”
中山王厝聞言點了點頭,問道:“中山國如何才能圖強。”
司馬喜見王上恢復了神色,認真地說道:“王上,我們以小國之力攻克燕大邦,擊退強趙。這是爲何。”
中山王厝道:“這是你父親的功勞。”
司馬喜搖了搖頭,“不是父親的功勞。”
中山王厝驚道:“那是誰的功勞。”
司馬喜拜道:“這是王上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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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厝遲疑道:“寡人的功勞。”
“父親是先王的宮衛大臣。若非先**任有加,父親豈能從宮衛大臣成爲中山國相,成爲託孤大臣。若不是王上信任父親,給他一個建立功勳的機會。父王豈能建立破燕退趙的豐功偉績。”司馬喜見王上大悅,又道:啊“父親是千里馬,王上就是伯樂。”
“司馬喜,寡人一直覺得你不是阿諛奉承之輩。”中山王厝大笑道:“你說話,寡人愛聽。你說說,寡人應該如何治理國家,才能傲視齊、燕、趙三國。”
司馬喜道:“王上,我們能攻破燕國,除了自身實力不弱之外。還因爲我們聯合了齊國一同滅燕。”
中山王厝似乎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答道:“你的意思是說寡人應該休養生息,發展國力。一旦,齊、趙、燕三國發生戰事,我們就可以攻打弱的一國。”
“王上之言,正是臣想要表達的意思。”司馬喜有意停頓,續道:“大爭之世,齊、趙、燕三國皆是萬乘之國,誰也不會服誰。齊國以五都之兵及北地之衆,攻破燕都薊城。燕國重器,皆被送往齊國臨淄。燕、齊兩國已經是世仇。臣斷言,齊、燕之間必有一戰。”
“齊國是東方強國,三晉、楚國和秦國都不敢挑戰它。”中山王厝搖了搖頭,“燕國是弱國弱旅,豈能挑戰齊國。”
“齊、燕兩國之仇恨不共戴天。一旦,燕國國力恢復,定然會選擇向齊國復仇雪恥。”司馬喜露出詭譎地微笑,“燕國一國之力打不贏齊國。如果燕國聯合中原諸侯國一起攻打齊國。齊國能打得贏天下諸侯嗎?”
“齊國雖強,但還不具備挑戰天下諸侯的實力。”中山王厝笑道:“濮水之戰,齊國被秦、韓、魏三國聯軍擊敗,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王上說的不錯。齊國不足以撼動天下諸侯。齊國國力太強,必會令中原諸侯忌憚。中原諸侯想要的局面是維持均衡。齊國打破了這種局面,將會遭至中原諸侯共同討伐。”司馬喜進一步道:“秦、韓、魏三國聯合攻齊就是因爲敲打齊國,維持均衡。”
中山王沉吟少許,問道:“寡人應該如何應對齊、燕、趙三國。”
司馬喜道:“中山國行王道,齊威王曾放言,要滅了吾國。若非燕、趙兩國相助,齊國早就實行攻滅中山的計劃。齊國狼子野心,我們不可不防。”
中山王怒道:“齊國老兒,辱我之仇,寡人朝夕難忘。”
司馬喜又道:“我們聯合齊國攻打燕國,佔領燕都,焚燬燕國國器。燕國不僅將齊國視爲敵人,也將吾國當成了敵人。燕國是我國最大的敵人,兩國不能和平相處。”
“寡人雖攻破強燕,佔據燕國疆土,建立蓋世功勳,也得到周天子褒獎。寡人也得罪了中山國。”中山王想了想又道:“齊、燕,寡人都得罪了。中山國應該如何,才能鼎立於三國之間。”
“齊、趙、燕三國,和我們關係最好的是趙國。但趙國和我國也時常發生爭鬥。我們要拉上魏國制衡趙國。”司馬喜又道:“臣認爲,我們應該聯合齊、魏,交好趙國,制衡燕國。”
中山王自嘲道:“齊、魏、趙三國一向看不起中山國,他們會和我們交好。”
“王上。三國會和我們交好。”
“爲何。”
司馬喜信誓旦旦地說道:“齊國好不容易吞併了燕國,但趙國扶持燕質子職復國。燕、趙兩國已經是齊國的痛處。齊國一國之力,不能攻破兩國。齊國就需要我國制衡趙、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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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需要我國,這能理解。但魏國與我國沒有疆土之爭,豈會和我們較好。”
“魏國深陷四戰之地,也要想我國牽制住趙、齊。魏國自然要和我們交好。”
“趙國呢?”
“趙國也想利用我們牽制齊、燕。自然也會與我國較好。”
“繼續說。”
“王上,中山國雖小,但也是千乘之國,八百里疆土,帶甲數十萬。中原諸侯各國也會想着利用我國,達到制衡他國的目的。我們就可以利用中原諸侯微妙的關係,發展國力。一旦,天下局勢有變,我國何愁不能破燕、趙、攻齊國,成爲大邦。”
“好。”中山王厝聽到這番精闢的言論,熱血沸騰,大喜道:“寡人若能早日聽到這番言論,中山國早已經成爲萬乘大邦。”
“王上,現在聽到,也不晚啊!”司馬喜放低身子,恭維道:“中山國能夠屹立在諸侯之間,但現在不能太急。我們要利用諸侯的微妙關係,發展國力纔是最重要的。”
中山王厝也贊成這個觀點,頷首道:“中原大戰後,諸侯損傷慘重,將會有短暫的和平。我們也可以利用短暫的和平,結盟齊、魏,交好趙國,制衡燕國,發展國力,以待天下有變。”
司馬喜高呼道:“王上聖明。”
中山王厝怎麼也沒想到司馬稠之子,竟然如此大才,又問道:“司馬喜,寡人一直想向中原諸侯靠近。爲什麼中原諸侯總是鄙視中山國。”
司馬喜想了片刻,答道:“王上,中原諸侯鄙視我國,是因爲他們覺得我國是蠻夷之國,未曾開化。”
中山王厝憤怒道:“中山國是姬姓諸侯國,我們攻伐燕國不義之邦,也得到了周天子的嘉獎。如何成了蠻夷之國。”
司馬喜頂住中山王的憤怒,溫和道:“中原諸侯注重華服、禮儀。攻伐,以車爲量。他們的文化和衣着,生活習俗也與我們大有不同。”
中山王想了想原來這纔是中原諸侯鄙夷中山國的關鍵 ,問道:“寡人如何做,才能向中原諸侯靠起。中原諸侯也不會輕視我們,視我們爲蠻夷未開化之國。”
司馬喜欲言又止道:“臣有個建議,但會衝撞了祖制,也會…”
“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中山王厝鄭重道:“寡人要想成爲吳越之君,就要做出變更革新。”
司馬喜恭維道:“王上敢於打破禮制,相中原學習,踏出第一步,真乃聖明之君。”
中山王錯聞言大悅,問道:“中原文化燦爛,諸子百家爭鳴。當今以墨、儒、法、縱橫家、名、兵等幾家影響力最大。寡人應該如何學之。”
司馬喜答出四個字,“以儒治國。”
中山王疑道:“學習儒家?寡人據聞,儒家在中原不得諸侯重用。”
司馬喜正色道:“中原諸侯不用儒家,那是對儒家不夠了解。”
中山王道:“寡人也不瞭解。”
“儒家存在了數百年,門徒成千上萬。當今齊國的祭酒孟軻也是出自儒家一脈。儒家提倡以禮、仁治國。仁、禮治國天下大定。”司馬喜見中山王沒有出言反對,又道:王上,我們若選擇以儒家思想治理國家,儒學之士將會來到中山國效力。中山國實力增強,中原諸侯也不會視我們爲蠻夷之國。”
“以儒治國。”中山王厝沉思片刻,揚聲道:“好,寡人就以儒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