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趙騰會這麼做吧。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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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心上倒是久有人選,正瞧上了平安大長公主之子臨安候金奮韜。唐氏會選着金奮韜也是深思熟慮過的,雖宗室甚多,可若是他們不肯,李皇后也不能以皇后之威逼着他們去做這個冰人,反倒打草驚蛇。唯有金奮韜,論起來乾元帝還要喚平安大長公主一聲姑祖母,管着金奮韜喊一聲表舅。
只消金奮韜肯答應做這個冰人,替他們往趙騰那兒走上幾趟,做成這個媒,不獨趙騰,連着臨安候也不得不站到他們這邊來,而臨安候身爲平安大長公主的嫡長子,金奮韜與宗室們也多有來往,豈不是便宜,故此就在李皇后面前將人選說了。
只金奮韜到底也是個成年男子,李皇后不好召見,卻是能宣臨安候夫人姚氏覲見的。因李皇后不曾單獨召見過姚氏,是以接着懿旨,姚氏不免有些忐忑,便叫丫頭到外頭看着,若是看着臨安候回來,即刻請入內宅。
金奮韜也有五十餘歲,因保養得宜,如今看着依舊風度卓然,聽夫人有請,翩翩然進了內宅,看着姚氏臉帶愁容,當下微笑道:“這是哪個惹着夫人生氣了?說來爲夫知道,爲夫替你出氣。”
姚氏依舊愁眉不展,衝着金奮韜啐了口:“哪個與你玩笑!皇后殿下不知是何道理,忽然宣妾,妾心上不安。”
皇長子出的事兒,外頭子民們不曉得底細,他們這些宗室勳貴多少摸着風聲,只覺得下手狠辣,不象是皇后手筆倒有護國公夫人的影子,自然是劍指太子位的,對皇后一系自然忌憚起來,是以金奮韜聽着也是吃了驚。
姚氏又道:“殿下無事自然不會宣你,如今大殿下出了事兒,淑妃母子又不大管事,餘下的唯有三殿下與養在殿下膝下的五殿下了,只怕。”只怕殿下有意謀太子位,所以要聯絡各宗室,這也太心急了。
當下便同姚氏道:“不管殿下說着什麼,你只不要吐口便是。我們家今日的富貴體面,不過是仰仗着母親的餘蔭,可是經不起折騰的。”姚氏滿口答應。
(上接作者有話說)
到得次日,姚氏按品大妝,帶了長孫媳甄氏進宮覲見。
婆媳兩個進得椒房殿,見李皇后嚴妝坐在上首,就要拜下,李皇后忙命左右扶住,臉上帶笑道:“臨安候夫人免禮。我不過閒了無事,想着人陪着說說話,並沒什麼大事。”又把甄氏打量了兩眼,見她生得身量兒苗條,容長臉面,俊眼秀眉,口若含朱,笑時口角邊就露出兩個笑渦來,倒也可人,就笑道:“好俊俏的孩子。”
姚氏賠笑道:“不過齊整些罷了,當不起殿下誇讚。”又使甄氏與李皇后見禮。李皇后有意藉着甄氏因出下頭的話來,故此帶着甄氏格外和氣,揮手將甄氏叫到眼前,執了她的手,問她年歲愛好。甄氏微紅了臉,一一細聲答了。
李皇后又誇道:“是個懂事有規矩的。”便命賞,一旁的宮人將早備下的一副紅寶石頭面捧了上來。姚氏忙道:“殿下厚賜,妾等慚愧。”李皇后只笑道:“不值什麼,叫孩子帶着玩罷。”甄氏這才跪謝,雙手接過,垂首退回姚氏身邊,兩人目光一觸,心上都覺着不安。
李皇后就同姚氏嘆道:“這孩子我一見着就有些喜歡,眉眼兒酷似我那侄女兒。連着娘也不在了。雖我大哥哥是爲國捐軀的,可與孩子來說,喪父喪母,連着婚姻大事也因此叫人挑剔,豈不是可憐。”一面說一面拿着帕子拭淚。
金奮韜同姚氏都以爲皇后是爲着五殿下日後計,是以聯絡他們這些勳貴,已決定只做個純臣,絕不能摻到爭儲中去:延平年間奪嫡之亂摺進去多少勳貴官員,前車之鑑,歷歷在目。
不想李皇后竟是提起她那侄女兒來,姚氏一時摸不準皇后心思,只皇后說話,她個臣婦也不能不接口,想了想才道:“殿下一片慈母心腸。”李皇后聽着姚氏不疼不癢地一句,眉頭一皺,把手放了下來,注目看着姚氏:“想夫人一般是做母親的,也能知道我母親的憂慮。我母親前兒進宮來,與我說,倒是瞧中了個人,只我們是女家,沒有貿然上門提親的禮。”
姚氏聽道這裡,也就明白李皇后與護國公夫人這是想叫自己替他們做個冰人,臉上略略活絡了些,請問道:“不知護國公夫人瞧上的是哪家俊彥?”李皇后道:“便是神武將軍趙騰。”
聽着是趙騰,姚氏不由一呆,若只論趙騰本人,年少權重,身邊又幹乾淨淨,女孩子嫁過去不至於吃虧,看着倒是個良人。可誰不知曉趙騰是乾元帝心腹,在聖駕面前頗說得上話,護國公肯將嫡長孫女嫁過去,未必是衝着趙騰本人去的。想得明白了,便不敢開口。
李皇后見姚氏果然叫唐氏料着了,就將臉色沉了沉:“夫人這是何意?莫不是也跟外頭那些愚夫愚婦一般,瞧不上我侄女兒喪父喪母嗎?”這話說得便重了,姚氏哪裡敢當,忙站起身請罪:“妾斷無此意。”李皇后這才緩了神色,微笑道:“我也知道夫人是個明理的,此事就拜託臨安候與夫人了。”
姚氏見李皇后不由分說就將事按在自己頭上,心中叫苦,只李皇后請託她夫婦去做個冰人這等事若是一口回絕了,倒真是將護國公一系得罪了。自家雖想着做純臣,可也沒想着得罪人,只得咬牙道:“妾領諭。”李皇后微微笑道:“如此,我就等着臨安候與夫人的好消息了。”說了,就端了茶。
姚氏領着甄氏拜退,到得殿外卻是腳下一軟,虧得甄氏扶得緊,這纔沒摔着:“祖母,小心些。”姚氏回頭瞧了眼椒房殿,將銀牙一咬:“回去!”
金奮韜晚間聽着李皇后的說話,臉上就陰了,揮手便砸了個粉彩官窯茶碗,冷笑道:“真真好盤算,想借着個女孩子將趙騰那廝收攏 不說,還將主意打在我頭上,真當我是蠢貨,由得他們算計嗎?”姚氏就道:“如今可怎麼辦,殿下說了那話,妾又不能不應,如今可怎麼辦?”金奮韜卻道:“你只管把心放回去,這媒我做一做也無妨,趙騰那裡八成不肯答應。話雖如此,只這番盤算,到底可惡。”
到得次日下朝,金奮韜便當着護國公李源的面兒將趙騰攔下,要請趙騰吃酒。趙騰將金奮韜看了看:“侯爺有什麼事,但說無妨,酒就不用了。”金奮韜口角帶着笑:“本候想說的事兒,大庭廣衆的不太方便,還請趙將軍撥冗,必不叫趙將軍失望的。”趙騰略一沉吟也就答應了。金奮韜似怕趙騰半路走脫,又將他的手拉着,兩個就出了前殿,往朱雀大街去了。
金奮韜即是在衆目睽睽下攔住的趙騰,故此不獨護國公父子倆瞧在眼中,便是高鴻兄弟也一樣看着,趙騰即能叫護國公府盯着,高鴻兄弟們又怎麼會放過他去。從前也多有親近之舉,無奈趙騰此人油鹽不進,金銀不愛,女色不近,若以權勢相逼,趙騰是二品將軍,實領着神武營,又在乾元帝跟前說得上話,遠勝他們這些外戚,只得枉自嗟嘆罷了。今日見臨安候強拉着趙騰去吃酒,一時倒也有些羨慕。
趙騰從酒樓出來,臉上一片冷肅,徑直就到了未央宮請見乾元帝。
乾元帝聽着趙騰求見,知道趙騰今日休沐,忽然過來必有要事,當時就將他宣去了溫室殿。
趙騰進得溫室殿,就在乾元帝書案前跪了:“臣參見聖上。”乾元帝將趙騰掃了眼:“平身。”趙騰卻依舊跪着:“臣不敢。”
乾元帝看着趙騰這樣,倒是來了些興致,將筆一擱,靠在椅背上,擡了下顎道:“你只管起來說話。”趙騰這才站起身,垂着手道:“今日臨安候金奮韜要給臣做媒。”
若是以輩分算起來,金奮韜算是乾元帝表舅,是以乾元帝聽着這話,倒是笑了起來:“朕倒是不知道,朕這個表舅還有這等興致。不知是哪家閨秀?實情說來,你倒是早該成親的了,若是差不離的就答應了罷,朕替你們賜婚。”
趙騰聽着這話,又跪了下去:“臨安候說的是護國公嫡長孫女。”乾元帝聽着這話,果然一怔,道:“哪個?”趙騰將身子又伏低了些:“先護國公世子李彰武之嫡長女。”
乾元帝聽着這話,如何不知道護國公一系的打算,無非是看着他信重趙騰,所以寧願把個嫡長女給他,意圖攏住趙騰,日後好爲她們說話,就哈了聲,把趙騰盯了眼:“你倒是想着來告訴朕?”這話便是乾元帝起疑心了。
趙騰咬牙道:“臣便是終身不娶,也不敢結這門親。”若是他與護國公府結親,在乾元帝眼中,他便是護國公府一系的了,而乾元帝從來是臥榻之側不容他人安睡的性子,如何能容忍身邊近臣和外戚扯在一起?莫說他今生本就無意婚姻,就是要娶親,也不會結這門親。
乾元帝又瞧了眼趙騰:“昌盛,宣臨安候。”
當時臨安候金奮韜在酒樓上將護國公一系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趙騰,看着趙騰臉上青白交錯,知道他果然不願意,也就笑道:“我只管說,答應不答應的只在你。”趙騰霍然起身說了聲:“得罪了。”大步走了出去。
金奮韜當時就命人跟上,片刻之後得了回信,說是趙將軍徑直往未央宮去了,便知道趙騰那句得罪了是何由來了,原是這人不獨不肯答應,還往乾元帝跟前告狀去了,不獨不惱,反是心下大暢,當即趕回臨安候府,等着乾元帝宣召。
又說金奮韜到家不過片刻,昌盛就來傳了口諭。金奮韜換上官服隨着昌盛進宮,來在溫室殿,果然見趙騰站在一邊兒,乾元帝臉上卻不辯喜怒,當下過來磕頭:“臣參見聖上。”
乾元帝微笑道:“表舅請起。表舅今日閒得很嗎?倒是有空與人做冰人了。”金奮韜自是口稱冤枉。乾元帝便將趙騰一指:“趙卿親口與朕說的,莫不是趙卿空口白牙地誣陷表舅?表舅只管告訴朕,朕替你做主。”
金奮韜又道:“趙將軍所言屬實,只臣也是不得已。”便將李皇后如何強逼着他們做媒的事說了,又道,“臣以爲,殿下心痛自家侄女兒,憐她少年喪父喪母,婚姻有礙也是有的,只是心急了些。”
乾元帝只是知道護國公府的謀劃,自然不喜歡,他也是個小氣的,但凡他不喜歡了,總要旁人也跟着一起不喜歡,口中卻道是:“朕知道了。”便命二人退下,自己就往合歡殿來。
乾元帝回到合歡殿,玉娘此時一日十二個時辰裡大半時候都臥在牀上,所幸乾元帝素來疼她,看着她辛苦,嚴令她不許走出殿外。玉娘到底不敢託大,依舊在寢殿站着相接。乾元帝看着玉娘臉上不若往常紅潤,自然憂心:“朕算着也該到日子了,如何一些動靜也沒有?”玉娘微笑道:“妾問過楚御醫,他說是有些人早些,有些人晚些,也沒個定準的,想是這孩子性子慢,所以遲了些也是有的。”
乾元帝將玉娘攏在懷裡,扶着她到牀上坐了,又嘆道:“朕看着你這些日子晚上總睡不穩,如何能安心?” 又摸了摸玉孃的手,雖室內溫暖如春,玉孃的手依舊冰冷,心上更不安,就命宣楚御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