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喚師的愛情路 番一 都市言情 大衆 網
當我房間的落地鍾將指針指向了五點的時候,我就睜開了眼睛,別問爲什麼能這麼準確,因爲我在人界呆過一段時間了。時間不算長,但是足以讓我知道作爲一個管家該做些什麼。
穿上筆挺的女僕服裝,打上黑色的領結,把黑色的頭髮紮起來,對着壁爐上的鏡子看到自己人類的樣子。
以人類的年紀來說,大概只有十七八歲,天知道我多少歲了。
因爲公爵重新回到了城堡,所以我的工作量又增加了,剛準備好早餐——我只準備了三人份的主人早餐,因爲弗雷格和銀一般會睡到中午纔起來,意外的是,今天居然有人比我還早。
坐在餐廳的加長餐桌上的是夏洛達斯公爵,他看起來很疲憊。
“早上好,公爵大人,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我走過去給他倒上熱奶茶,然後將托盤上的碟子輕輕的放到餐桌上。
“不,謝謝,”他輕輕的說,聲音有些沙啞,“那個……克拉克,如果一會你有空的話,請幫我把房間收拾一下。”
“好的,”我立刻回答,這是身爲管家的首要任務,我不覺的他應該特別說明。我看了一下時間,好在公爵大人帶了兩個僕人過來,這樣他們的早餐時間我可以用來做別的事情——比如說收拾公爵大人的臥室。
走在長長的甬道上我就在想,人類呢,應該是很容易衝動的生物,任何方面——比如說有狂熱的信仰啦,對金錢的無比熱愛啦(我不否認在我的同類中似乎也存在着對金幣寶石這一類東西,保持高熱度的信念),還有一種他們與生俱來的生理慾望,人類把它叫做性衝動,我想應該也是同樣的意思。
我的主人弗雷格昨天去了公爵的房間,看樣子今天早上應該還在公爵的房間。在我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閃過無數香豔的鏡頭(也許我被人類同化了?)
可是我一開門便聞到強烈的血腥味,那種腥味聞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牀上、牆壁上、傢俱上,地毯上應該更多,原本鮮豔的紅地毯已經發黑,血液氧化的速度很快。在豪華的大牀前面是一具男人的屍體和一把有着寬闊刀刃的鐮刀。
我不太想進去,因爲鞋子早上才擦乾淨……
不過現在看起來別無選擇,我嘆了口氣轉身出去打水。作爲一個管家,人類界的管家,我並不是會經常處理兇案現場的。
地毯需要換新的,牀單和一部分傢俱也要換新的,我估計公爵應該不會再來住這間房間了,因爲血腥味很少能消除的很乾淨。啊……究竟是誰在加重我的工作負擔!殺人也不會選個地方!
我走過去看那具屍體,他被人笨拙的拼成了勉強能看出人形的樣子。栗色的短髮在清晨的陽光中顯得很柔軟,英俊的面容和深刻的五官,皮膚因爲失血過多呈現出一種死亡的蒼白,他的脣倔強的抿成一條線,脖子被人硬硬的扯開,露出白森森的頸骨。他被撕裂成很多塊,希望這個過程不會太痛苦。
他穿着黑色的長袍,我想應該是黑色的,應該不是被血給染黑的,手上還戴着手套,他一定想不到會這樣死去,我在他面前慢慢的蹲下,他的身體很結實,應該受過長期的訓練,人類達到這樣的程度不會太容易。他應該是尾隨着公爵而來的刺客,怎麼就說刺客的打扮類似呢?
拿鐮刀的男人,我記得的。
以前追殺弗雷格的時候,有相似的人,他們擅長躲在空間的裂縫裡,等有完全把握的時候再用鐮刀砍下目標的頭——那些魔法師豢養的殺手刺客,他們習慣躲在角落裡狩獵,或者不勞而獲。
而我,現在得負責打掃他們。
我花了半個小時整理房間,然後在書房的時候公爵大人讓我去把弗雷格叫來。當我到了弗雷格房間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了,我忽然有種悲哀,我越來越習慣做管家了,天知道我有多麼的沮喪。
我敲了幾次門,發現裡面並沒有動靜,啊,那傢伙果然不打算起來。所以我從窗戶裡進去,不要問我怎麼進去的,我只能告訴你,一隻中位的變形蟲可以到任何地方。
果然,我的主人弗雷格和銀還窩在被子裡,對人類來說,殺害同類和我們殺害同類一樣沒有什麼必然的準則和約束。
銀剛來的時候很瘦,現在已經好上太多,一個漂亮的男孩。弗雷格說過他是暗界的守門人,我該怎麼形容,他已經有了一些屬於暗界貴族的優雅,那是從他古老的血液裡遺傳下來的,天生的並且不可磨滅的。他曾經像個可憐蟲,但是他是暗界守門人,他會取回他曾經失去的尊嚴——毋庸置疑。
我知道暗界的守門人,我說的是上一位。從人類的性別來說,那是一位女性,她有銀色的長髮,足以媲美湖畔燦爛的星光,墨藍色的眼睛如同這個世界上最璀璨的寶石,卻隱晦的眯起,我想如果她專注的看着某個人的時候,那將會是多麼令人心動。
她守護着暗界的門扉,她不僅僅只是一個看門人,她保護着整個暗界,所有的貴族都在她的庇護下生存。她高傲的不像話,當然,我自問如果我擁有那樣的力量,我是不是也會這樣,當她倨傲的看着暗界的時候,我們相信她是強大的,強大到連光明也望而卻步。
但是我們錯了,這個世界的力量沒有絕對,她的死亡悄無聲息,我想她肯定不甘心,所有的人都不甘心。因爲在對抗光明的戰爭中,暗界失敗了。
暗界落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恥辱境地。
強大的貴族封印了整個暗湖,他們在那裡沉睡,等待新的時機。
暗界落敗的消息像一道強大的封印,制止了整個暗界的動作,我還記得那天。光明是如此明亮,照亮了永遠不見天日的暗界星空,那力量來的寂靜無聲。我想無論是光明或者黑暗,如果有一天毀滅了這個世界的時候一定是這樣悄無聲息,因爲暗界就是如此。
因爲光明力量的關係,暗界的土地很長一段時間什麼也長不出來,光明的力量純粹的過了頭,它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來消化……
衣袖被人拉住,我愣了愣,發現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來,墨藍的眼睛看着我:“你在想什麼?”
“……在想暗界的事情。”我輕輕的說,其實家鄉是我心裡的一個痛,如果弗雷格不和我解除契約,我可能一輩子都回不去,我最不喜歡就是提起暗界的事情——但是銀,他讓我想起以前的暗界守門人,面對那雙墨藍的眼睛,我已經憑藉直覺將心裡面的事情說出來。我想,也許那和直覺沒有關係,我只是……無法抗拒這樣的眼睛,屬於遠古高貴血統的驕傲的眼神,我記得的,就想流淌在自己的血液裡的,那種絕對服從的直覺。
“暗界?”那雙墨藍的眼睛眯起來,弗雷格已經去公爵那裡了,房間裡只有我和銀,我真的不知道那個當初眼神木訥的孩子,在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擁有這樣倨傲和危險的眼神了。
“我的家鄉,一片黑暗的地方,”我輕輕的說,“也許你能想的起來。”
“……沒有印象,”他無趣的說,“我對那個地方一點印象也沒有。”
“也許有一天你會想起來……”我柔聲說,想起那個地方的月光是如何溫柔,那裡的星光是如何燦爛,夜風清婉,幽紫色的花朵如何盛開在暗湖周圍……
“我覺得這裡就很好,”銀忽然說,然後把被子拉起來,一副準備再睡一會的樣子。我想告訴他,其實暗界的人是不需要睡眠的,但是我張開口又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不會聽的,就像依賴着父親的孩子,銀的樣子看起來是不會輕易離開弗雷格的。天知道弗雷格收養了一個多麼危險的孩子。
“我不想離開弗雷格,”他忽然又說,那雙墨藍的眼睛幾乎接近黑色,就好像一面鏡子一樣,我能看到我自己現在的樣子——有點畏懼和慌亂,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因爲什麼。
我知道有一天他即將順應血液的召喚,回到故鄉,但是現在……也許人類的樣子更適合現在的他。
過了一會一個僕人來找銀,並且告訴他公爵大人要見他。
他忽然轉頭問我:“克拉克,你知道公爵最在乎的是什麼東西嗎?”
“……家族榮譽?”我不確定的說。
“噢,謝謝,”他跳下牀,伸了個懶腰和那個僕人一起離開。
房間裡很乾淨,雖然我相信昨天晚上弗雷格殺人的時候一定沾上了血跡,染上了血腥味,但是這裡乾淨的就像一個普通的房間,夏季的陽光溫和的照進來,房間一片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