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嘛不在做你同學的時候掐死你,到現在爲止,我都一直在後悔。”拉斐爾大聲說。
“很明顯,你沒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弗雷格篤定的說,“你瞧,我本來對那個傻瓜副隊長拉我去什麼地下水道不滿極了,可是現在我多麼感謝他啊。畢竟光憑他是不能破壞你愚蠢的計劃的。”弗雷格滿意極了,雖然從地下宮殿回來以後,他怎麼看副隊長謝爾怎麼不滿,害他像一隻老鼠一樣在下水道里爬進爬出,這可真是侮辱。不過現在看來,這一切全都值得,並且完全超值。
當弗雷格的臉上露出快樂的笑容,拉斐爾卻愈加陰沉,他太瞭解這個看起來溫和的年輕的魔法師弗雷格,事實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幸災樂禍的傢伙。
“好吧,就算幸運之神瞎了眼,暫時讓你得志了一回,可那並不是永遠,更何況力量也解決不了一切問題,”金髮的魔法師冷冷的說,“魔法陣已經啓動,接下來只要暗界守門人拿着鑰匙開啓就可以,所以你得把鑰匙交出來。”
“魔法陣啓動了?我看到過旁邊有個光明的結界……”弗雷格不解的說。
拉斐爾很樂意看到弗雷格迷茫的表情,這讓他感到愉快,“沒錯,那個保護了皇都五百年的光明魔法陣,很不錯對嗎?”
“你的意思是……”弗雷格的話停下來,忽然感覺到一陣入骨的寒意。
“你明白了對嗎?我們認識了很久了,弗雷格,”拉斐爾露出一個不大明顯的笑容,神經質的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下,“關着白老鼠的籠子很堅固對嗎?它們覺得籠子裡會很安全,因爲沒有任何人能進來,看起來完美無缺。但是,親愛的弗雷格,事實上,我們都知道,那個籠子纔不是爲了保護老鼠,而是爲了不讓老鼠逃脫,對嗎?”
弗雷格記得那個魔法陣,溫柔的光線如同陽光的光線織成,在黑暗中溫和的漾動着,人們都在讚頌那個結界保護他們五百年了的時候,其實那個結界只是一個老鼠的籠子。那只是爲了黑暗之神不讓他的祭品逃脫而已。
他記得那些古老典籍的記載,雖然在象牙塔的時候,他燒了一大部分,但是傳說畢竟還是存在。傳說中說光明之神把黑暗之神封印在了一個永遠沒有光明的世界中,那裡是一片寂靜和死亡,沒有任何的活物,時間的流動感覺不到,是一片沒有任何人記掛的世界。
對於魔法師來說,任何傳說都是有根據的,他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有那麼一個恐怖的地方。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果要喚出黑暗之神,那並不是一個魔法陣能做到的。它需要靈魂和鮮血,它需要祭祀,需要能劈開空間的利刃——看起來這些都具備了,所以拉斐爾纔會這麼得意。
對於他來說,整個研究室的魔法師死亡並不是特別讓他注意的事情,畢竟這些事遲早要死的。銀不殺他們的話,作爲祭品,他們也會死。
這很容易想明白,左邊和右邊是一樣的答案,作爲平息銀的怒氣的生命,在這會兒顯得並不是那麼的重要了。
顯然拉斐爾爲了這次計劃下了大力氣,他覺得有些不舒服,拉斐爾用了自己的兒子作爲實驗品,才兩歲的孩子的身體,作爲飼養遠古的暗界指揮官的容器,然後再準備用整個皇都的生命去實現他可笑的計劃。
“……你瘋了,拉斐爾。”弗雷格第一次感到對於他們吵架的厭倦。
“說真的,你覺得我的計劃不錯,對嗎?”拉斐爾柔聲說。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弗雷格虛弱的問。
他認識的拉斐爾的確是有些瘋狂,但還不至於拿那麼多的生命做一件愚蠢的事情,“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把黑暗之神從虛無中解放出來,到底爲了什麼?”
“我只是……”拉斐爾忽然柔聲說,“你知道所謂的終極召喚對嗎?也許我可以做到。”
“……不可能,”弗雷格終於叫起來,“那是神祗,就算他再怎麼邪惡,現在再怎麼想從虛無之空之中出來,再怎麼樣……”他頓了頓說,“再怎麼樣,他還是一個神祗。”
“終極召喚對嗎?”拉斐爾輕輕的說,“我在嘗試,我喜歡黑暗之神,所以我想試着召喚他。”
跟這個人一點也說不通,弗雷格記得那個預言的詩句,“貪婪的人吧艾美達送上祭臺。”
他們猜測了很多次,結果就像艾斯說的那樣,只有到事實發生,他們才知道預言的意義,窺測未來從來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事情。
接下來的句子是“黑暗的指揮官並不願意。”這也表明銀的立場,看起來他對黑暗之神的出現沒有任何興趣。
弗雷格轉頭去看那個石壁,銀還在那裡,他正站在山上,山風從他身邊掠過,看起來肅殺而冷漠,那雙墨藍的眼睛在這個時候彷彿接近黑色。他正看着遠方,陽光從他的對面照過來,看起來卻一點也不溫暖。
弗雷格知道銀喜歡獨自面對一些事情,雖然很多時候看起來他有很大的依賴性,但是暗界的生物從來都是非常獨立的,銀並不是例外。他不知道銀在哪裡,畫面裡的地方也許是拉斐爾造出來的幻界或者別的什麼結界——拉斐爾擅長這種東西,就像原本真正保護皇都的光明之神的保護結界,被他改成了一個關老鼠的籠子。
獨自面對陽光的音看起來太孤單了,弗雷格這個時候就想站在他的身邊,僅僅是這樣而已。那裡的整個世界被陽光籠罩,只有銀的背影是那麼一塊黑色,看起來如此的拒絕被照到。
“銀到底在幹什麼?”弗雷格忍不住說,然後回頭看那個變態的魔法師。
“他在尋找路,可是他找錯了方向。”拉斐爾說,一手支着下巴柔聲說,“他可能以爲在山頂能找到回家的路,但是其實道路在地底下。”
“不是每個人都會和你這個變態一樣想把什麼都放在地底下的。”弗雷格立刻說,並且表達自己的厭惡,至少銀還不會想到挖開那些巨大的時候去找一條蚯蚓爬過的地下通道。
弗雷格繼續盯着畫面,拉斐爾也像一個觀衆那樣看着,他很有耐性,因爲他等待了很多時間。
然後弗雷格看到,從銀背後走出許多骨頭,那些骨頭拼成許多奇怪的形狀,像動物或者人類,有些就乾脆像一個木樁那樣——但是都在移動,它們越來越靠近銀。
銀轉過身的時候,他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把劍。
弗雷格沒有教過銀劍術,因爲他本身就不會,可能博斯更擅長一點,而且他認爲,一個魔法師就不應該拿劍,看上去會很傻。
但是在這一片噁心的風景中,弗雷格看到他潔白修長的手指緊緊握着劍柄,就像很多午後優雅的握住魔法杖一樣。當那些東西向他撲來的時候,他切開了它們,動作顯得利落優雅,一點也不輸給騎士。
那把劍是黑色的,就像他的屬性一樣,但是其中泛着點點星光,這讓弗雷格想起那個卓婭的森林,美麗,古老,深邃的讓人心醉。
當陽光整個照到山頂的時候,銀的劍以優雅到無可形容的線條,輕輕划動了一下,然後石壁一片黑暗。
房間裡的兩個魔法師都沒有說話,顯然在畫面結束前的銀過於讓人驚豔了。
作爲法師,他們都感到了整個結界的顫動,那僅僅是因爲力量的關係。
弗雷格慢慢的轉過身,想拉斐爾笑了笑:“你看,幸好那個孩子的身體裡沒有你的一丁點血,要不然他會傷心的。”
拉斐爾終於把視線從那個石壁上轉到弗雷格的身上,冷哼一聲:“抱歉,我已經告訴銀了,我是他父親,沒有我就不會有他,事實上,無論是血液還是骨頭,不管經過守門人的血統多少次的清洗,他還是我的孩子。”
“聽起來真噁心。”
這句話本來是弗雷格預備拿出來諷刺拉斐爾的,但是卻被別人提前說了去,他正在驚訝的時候,他發現有人搭上了他肩膀,轉過頭,他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銀已經悄然站在他的身邊。
他的手裡還握着那把黑色的長劍,很顯然,弗雷格沒有猜錯,在現實中看起來,那把劍簡直驚豔到讓人心碎,而現在拿着劍的銀,給予人一種冰冷高貴,就像暗界的遠古貴族那樣,優雅到讓人不可直視的氣質。弗雷格能清楚感覺到他身上收斂起來的殺氣,那種氣息並不源於他身後**的那些黑暗,那僅僅是因爲他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