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降臨,沒有一絲風,初缺的月亮在濃黑的薄雲裡穿行。聶琛將貨車開進了建材市場,望着坐在身邊挽繩釦的愛人懶懶散散地抱怨到:“終於到家了!爲了表示對‘顏大鏢師’的誠摯謝意,一會兒請你吃驢肉。”
“我要吃驢皮!”功效等同於阿膠,有固腎收斂的功效。
“我要吃錢兒肉!最近腎虧得大補!”
“虧了就閒兩天,這邊補着那邊耗着,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是怎麼想的?”將手中打好的花籽扣扔進塑料袋裡。坐車上編和坐店裡編沒啥區別,“準老公”手下的干將都在忙着裝修新房,店裡缺人手,臨時跑來湊個數。
“那不行!生命不息,XX不止,誰讓咱攤上個費碳的竈火?”一臉淫/笑,推開車門下了車。
“切!成宿地瞎折騰,虧了又來怪別人!”砰的一聲跳下車,跨上大包跟在身後。
“這就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換了另一輛車,趁黑在小女人的屁股上滿懷寵溺地給了一巴掌,“眼看當媳婦的人了,還跳!將來我那兒子要是隨你,非得把我愁死!”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咋沒把你媽愁死?”
“還好意思說呢,差點被我媽給批鬥死!說我腦袋有包,找了一圈又找回來了。爲這事兒可打聽了一氣,聽說你被一大款養着,死活不讓我要你!”
“呃?那完事咋又同意了?”沒看出她未來婆婆不願意啊?
“你猜怎麼着?我媽專門兒去你住的那個院兒打聽過你!成天在樓下閒扯的那些老太太把隔三差五出沒在你家樓下的那大款描述了一下,差點把我媽樂暈了,說開着一面包車,一米八幾的大個兒,頭髮挺長,長得挺漂亮。”伸手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你丫純屬僥倖,好歹弄了個陰差陽錯,查無實據!”
“呵,天底下哪來那麼多僥倖?傻乎乎的!”輕笑,忽然很想念林晚生。。。。。。
“八成是那眼鏡長得沒我惹眼,一直沒人注意。”
“每次回來都是半夜,誰沒事扒窗戶?即使看見有個男的進了樓道,也未必想到會進我的門。”心裡浮起一片濃濃的感激,終於明白當初的寂寞只是個假象。從沒有攜手出入,貌似冷落,卻是真真切切的在意。
“那丫一向鬼鬼祟祟的,唉,有時候也是好事。”
顏如玉嘴角一撇,淡淡地瞄了對方一眼,“小哥常說:高調做事,低調做人。你呀,好好學着點!”
“生就的骨頭造就的肉,人家是仙兒,我充其量就是一孫猴子。”拋開那段往事不說,暗暗打心眼裡佩服,“我要是有那個覺悟早就富可敵國了。以前總以爲人和人看上去都差不多,實際上差多了!”
車子一路縱行市區,從大南面直衝到大北面,緩緩停在車站附近一間門面不大,口碑極好的驢肉館門口。
顏如玉覺得在吃的方面她跟聶琛極有共同語言,不怎麼喜歡大飯店,最中意這種市井間口口相傳的小飯館。站在微涼的夜風裡等了二十分鐘,終於等到了兩個座位。
顏如玉從倒車鏡裡第N次瞥見停在馬路邊上的那輛黑色本田轎車,鬼鬼祟祟彷彿一直跟着他們。朗朗乾坤,說服自己放寬心,跟在聶琛身後邁進飯店的大門。
本田車的車牌上貼着百年好合,彷彿是被什麼人徵用過的婚車。坐在司機位置上的半大後生熄滅了大燈,轉向坐在後座上的兩個女人,“姐,甭生氣,我給好好收拾那對狗男女!狠狠卸他條腿!”講話的是李文霞的弟弟李文軍,之前因爲聚衆滋事勞改了一年半載,出來之後一直沒個事做,聚集了一幫不三不四的無業遊民跟着某個“有相”老社會混口吃的。
“不給那王八蛋點顏色,他還以爲我李文霞是好惹的!你那幾個兄弟這會兒在哪兒呢?啥時候能過來?”跟家裡人還是喜歡說本地方言。
“甭忙,我給打個電話問問。”隨手撥通了電話,抄着一口D城方言習慣性的咋咋呼呼,“疙泡貨,這會兒在哪兒呢呀?老子在東風裡這兒等你的,趕緊給哥過來!”
電話裡一樣罵罵咧咧,“催你媽B呀,哥在這兒先吃口飯,看把老子餓死的!”
“歡歡過來,聽着麼?過來給老子打電話,帶上點‘傢俱’!”
小後生剛放下電話,坐在李文霞旁邊的女人拍了拍椅背湊上前去,“還有那女的,上次把我脊背都打得黑青了!那次你沒在,樂樂他們三個跟我們去的。那傢伙球也不頂!就知道咋呼,根本就不敢上手。”
“樂樂,您兒們可尋了個好人!那貨一遇上正事跑得比兔子還快!”
烏雲遮蔽了整個天空,空氣裡浮動着淡淡的泥腥氣,小飯店裡人來人往,十幾分鍾後,本田車後緩緩停下一輛金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