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部落秘辛
破風部落的人，很快就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範圍內，僅剩下些微的外來者氣息依舊殘留着。不過這些氣息，很快也就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消散，當然如果在場的人裡有森林精靈的話，那麼他們倒是可以憑藉這些還未徹底消散的氣息而對敵人展開追擊，這也是他們最擅長的技巧。
不過很可惜，高地精靈和森林精靈終究是不同的。
肖恩望着那些離去的破風部落高地精靈，神色非常的平靜，對於他而言區區一個三等席的部落還不被他放在眼裡。若是換成他們的宗主部落風暴之眼部部落的人在此的話，那麼肖恩或許會稍微謹慎和客氣一些，畢竟二等席部落和三等席部落之間有着一條極爲明顯的分水嶺：前者代表着進入部落聯合會議的席位資格，而後者則只是在某些方面會比較有價值而已。
用貴族的意思來說，就是上位貴族和下位貴族的差別。
用戰鬥的實力來說，就是上位聖域和下位聖域的差距。
用遊戲的術語來說，就是特殊進階和普通進階的差異。
因此無論是處於什麼情況下的考慮，此時此刻，肖恩都必須尊重一位二等席部落的人。當然，如果他能夠把事情處理乾淨不留任何蹤跡的話，那麼二等席部落的人其實也不算什麼，但是如果不行的話，那麼在擁有能夠和對方徹底抗衡的實力的前提下，肖恩可不會去招惹二等席部落的敵人。
所以，破風部落的人是選擇離開還是留下死戰，肖恩一點都不在乎。不過如果對方是要撤退的話，他也不會強行留人就是，畢竟只有當兩個彼此敵對的勢力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中時。想要渾水摸魚的人才會有機會。
肖恩對於這句話印象非常深刻。
因爲，那是他當初公會的會長教給他的。
所以在確定破風部落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肖恩纔回過頭望了一眼那名雪風部落的公主。
說實話，肖恩還是無法接受一位公主居然可以胖成這樣的設定，因爲這總讓他有一種自己內心裡某一些很美好的事物被打破的感覺。
直白點說，就是幻滅。
幻想破滅。
肖恩是一位非常直白的人，大多數時候他都不屑於僞裝自己，因此無論是喜歡還是憎惡、憤怒他都會清楚的表現出來。雖然此刻他面對這位雪風部落的公主並沒有明顯的表現出排斥，但是神色中或多或少還是帶有一些類似於異樣的疑惑或者說怪異，這一點就算是旁人都能夠很清楚的察覺。
更不用說作爲當事人的雪風部落公主。薩洛琪.雪風。
“閣下，雖然對於您救了我們一事我們深表感激。”那名雪風部落的精靈防禦者拖着疲憊的身子往前走了幾步，站到薩洛琪的面前，以一種不亢不卑的態度語氣對着肖恩沉聲說道，“但是。作爲一名護衛和隨從，我還是希望閣下能夠對我們的公主保持一位紳士所應該具備的尊重和禮儀。”
“我又不是紳士。”肖恩聳了聳肩。“而且我必須糾正你的說法。”
“什麼？”這名精靈防禦者問道。
“紳士在我家鄉那邊。通常是用來形容對方是個變態。”肖恩一臉正色的說道，那認真嚴肅的表情讓人也不由得緊張起來，“而變態這個詞，可不是用來形容德魯伊們變化形態時簡略縮寫的‘變態’，而是用來辱罵別人。……所以，我可以理解爲你剛纔是在罵我的意思嗎？”。
“退下！洛米斯奇恩！”那名雪風部落的公主薩洛琪輕喝一聲。這一刻她才真正展現出那種身爲公主所應具備的氣質與威嚴，“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在人類國度顯擺你那些從過時書籍裡看來的知識！”
“對不起，公主殿下。我錯了。”那名雪風部落的防禦者微微躬身，“閣下，請原諒我用詞上的失當。”
看着對方一臉認真的和自己道歉的模樣，肖恩其實也有些傻眼，或者說感覺到一種異樣。因爲眼前這個雪風部落的人和他所接觸到的精靈有着一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在遊戲中幾乎所有精靈族羣他都有所接觸，甚至就連地底世界裡新誕生的精靈族變種——黑精靈，他也有所接觸。
但是這些精靈給他的感覺，都是極爲高傲。哪怕他們這個族羣再也無法恢復到古代精靈那種往日的榮光，但是他們也始終不願意面對這樣的實事，依舊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對着所有人保持着那種高傲的態度。
而在這個真實的世界裡，肖恩也是今天才第一次接觸到精靈。
只不過破風部落的高地精靈依舊讓肖恩能夠感受到那種銘刻於他們骨子裡的高傲，以及對人類的輕視。所以和破風部落的高地精靈一對比，雪風部落這些高地精靈的態度就讓肖恩感到有些不太適應，因爲從骨子裡而言，肖恩這人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如果精靈們依舊保持着高傲的態度，肖恩還可以繼續冷嘲熱諷的不當一回事，可是如果對方主動客氣起來，肖恩當然也沒辦法做到冷眼掃視對方。
不過，也正是藉由這位雪風部落的精靈防禦者的態度，肖恩此時才終於相信眼前這個對於精靈族而言體型嚴重超標的女人就是雪風部落的公主，也是破風部落這一次不惜暴露身份、興師動衆也要擊殺的目標。而在這之前，肖恩甚至還始終堅持認爲，這位公主肯定是替身，真正的公主肯定早已逃跑，畢竟這種玩替身的技巧可是貴族們最喜歡使用的手段。
而精靈族又是一個極爲崇尚血統論的族羣，再加上蠻荒之地的特殊性，所以眼前這個公主是假冒的，肖恩一點也不驚訝。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是肖恩想多了。
眼見肖恩沒有反應，薩洛琪和那個名字有些拗口的雪風部落的高地精靈防禦者也沒有再理會肖恩。而是將另一名雪風部落裡的高地精靈扶住，然後讓其輕輕的躺平於地上。此時無論是薩洛琪公主還是另一名護衛，兩人的臉上都有戚然之色，尤其是薩洛琪公主，那臉色根本就不像是作假，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傷心。
“公主殿下，我只能陪您到這裡了。”那名護衛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能夠看到您平安無事我已經很滿足了，這裡距離匯合的最後地點已經不遠，只要您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不。”薩洛琪公主低聲哭泣道。“阿卡丹叔叔……”
“這位人族朋友。”那名身受重傷的精靈族護衛轉過頭望向肖恩，然後輕聲說道，語氣裡有着就連肖恩都能夠輕易聽出的哀求之色，“很抱歉將你也拖進了這場漩渦泥潭。……如你所見，我們都是來自蠻荒之地的高地精靈。在剛纔的戰鬥中你也應該聽到了，這位就是我們雪風部落的公主……”
“雪風部落和破風部落。我還是知道的。”肖恩平靜的說道。
眼下這名雪風部落的護衛傷勢極重。除非有生命教會的高級祭司在場，而且最起碼也得是希特莉那個級別的祭司，否則的話對於這樣的傷勢也根本就是迴天乏力。畢竟他身上這道傷勢所造成的傷害並不僅僅只是失血過多那麼簡單，同時也已經完全傷及到了內臟，甚至還能夠看到斷了兩根胸骨——而如果不是這兩根胸骨的話，恐怕在造成這道可怖傷口的瞬間。他的心臟就會直接擊碎。
面對這樣的傷勢，最少也得施展【生命迴流】這樣的神術才能勉強止住惡化，然後還要繼續施展多次的高級治癒術纔有可能保住其性命。當然也就僅僅只是保住性命而已，實力上的削弱這一點也是無法避免的事實。甚至還會因此而導致其體質下降等其他後遺症出現。
想要徹底復原的話，那麼最少需要這位施展神術的生命教會高級祭司自降幾級纔有可能徹底根治。但是對一位黃金強者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在這個世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從這道傷勢出現的那一刻起，也就已經註定了這位強者的下場。
他能堅持到現在還沒有將最後一口氣嚥下，純粹是因爲他將全身的鬥氣都用在了防止傷口的惡化上，一旦這些鬥氣都用完，他的生命也就走到盡頭。
所以，爲了不浪費對方的生命，肖恩開口打斷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的事實，而且爲了防止對方認爲他只是信口胡謅，他還繼續補充道：“你們都是風暴之眼部落的附屬部落，也是風暴之眼部落最爲信賴的強大部落之一，我甚至知道你們兩個部落在私底下明爭暗鬥許久。只是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們這兩個部落彼此之間會有如此難以化解的矛盾，這和我所知道的蠻荒之地情況完全不同……”
肖恩所知道的蠻荒之地，內鬥雖然會有，而且還不少，可是基本上都會保持在一種比較剋制的範圍裡，基本上彼此之間不會鬧得太狠，就算真的鬧起來那也是抱着徹底吞併對方的念頭而行動。
當然這規則一般只適用於三等席部落以上。
像四等席、五等席部落，就算再怎麼殺得血流成河，也不會有人去管。這一點也就是當初爲什麼重巖部落差點被滅族也沒有宗主部落的人來插手的原因，因爲對於蠻荒之地而言，弱等部落的價值就是爲高等部落提供戰力，因此那些像三等席以上的高等部落甚至會刻意給那些低等部落製造一些爭鬥，讓他們去不斷壯大。
當然，對於三等席的宗主部落而言，他們當然也不會看着自己所統治的部落成爲一個可以和他們抗衡的另一個三等席部落，因此一旦發現這樣的苗頭，宗主部落就必然會直接出手干預甚至是掐滅。因此一個新的三等席部落的出現，必然伴隨着舊的三等席部落覆滅，不過偶爾也會出現一些比較例外的情況，例如如今肖恩正在秘密策劃的蠻荒之地事件。
所以，破風部落和雪風部落都是三等席部落，這兩個部落之間打起來。如果是小打小鬧那麼自然是沒問題，可是眼下這已經和人類國度的血親復仇沒什麼區別了，所以按理而言風暴之眼部落肯定會進行干預的，哪怕現在風暴之眼部落還沒有選出新的酋長，可是大巫祭和部落長老會還在，那麼整個部落就不可能陷入政事癱瘓，因此就算風暴之眼再怎麼因爲酋長繼承人的事而內亂起來，也絕對不會讓破風部落和雪風部落拼起來。
畢竟在蠻荒之地裡，三等席部落就已經不是可以隨意犧牲的炮灰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和肖恩所知道的明顯截然不同。
這兩個三等席的部落都是有着自己的封地。而作爲三等席部落也肯定會有其他四等席、五等席的部落所依附着，所以這兩個部落徹底拼殺起來時，那些小部落都要被捲進來。這種損失對於蠻荒之地就非常慘烈，這也是高等部落會禁止三等席部落徹底拼殺起來的根本原因，當然如果只是小打小鬧的摩擦。或者是爲了一些領地上的利益爭奪所產生的衝突，一般高等部落都不會理會。
畢竟蠻荒之地是一個真正信奉弱肉強食這種赤裸裸的叢林法則的世界。
很快。肖恩就將自己所瞭解的那個蠻荒之地的情況說了出來。
聽到肖恩居然如此瞭解蠻荒之地。不止那兩名雪風部落的高地精靈感到驚訝，就連薩洛琪.雪風公主也是一臉的驚駭。然後，肖恩也就意識到這些高地精靈爲什麼會那麼驚訝了，畢竟雙方的立場陣營不同，而他們對於人類國度的事情卻一概不知，就算知道的事情也都是一些過時的消息——蠻荒之地對外界的瞭解只能通過泛大陸商會聯盟放出來的消息。以及和那些捕奴隊、來自周邊各人類國家軍隊的戰爭從而得知。
而在這種充滿了侷限性的情況下所獲知的消息的真實性，也就可想而知。
反過來，作爲一個從未在蠻荒之地生活過的外界人，對於他們蠻荒之地的事情卻是如此的瞭解。甚至可以說是徹底洞悉了他們的一切，這如何能夠讓雪風部落的三人所不驚駭呢？尤其是雪風部落的公主，薩洛琪.雪風，這位以智慧而在部落裡聞名的公主，更是比其他人更瞭解一個外界人如此瞭解蠻荒之地所有可能帶來的危險性。
“你們不用擔心。”肖恩反應過來後立即開口說道，“我對蠻荒之地之所以會這麼瞭解，是我在蠻荒之地曾經呆過很長一段時間，而且我在蠻荒之地也有不少的朋友，所以這些算是我親身自經歷的所見所聞吧。……相信我，在人類國度這裡你們不會再找到第二個有我如此耐心和毅力的人了。”
聽到肖恩的話，不管這是否安慰或者託詞，但是至少還是讓人稍微放心一些。
只不過，此時此刻薩洛琪.雪風卻是已經徹底警惕起來。
“我知道你大概想要說什麼，只是在我徹底瞭解清楚情況之前，我是不會答應你的。”肖恩望着那名即將死去的雪風部落高地精靈，感受到他身上的鬥氣流失速度正在加快，於是便立即開口說道，當然內心也有部分因素是在試圖轉移話題。
這位高地精靈望了一眼薩洛琪公主，然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的轉過頭望着肖恩，沉聲說道：“閣下既然如此瞭解蠻荒之地，那麼您應該知道風暴之眼部落也是我們高地精靈一族在蠻荒之地的聚集地之一吧？”
肖恩點了點頭。
風暴之眼部落不僅是高地精靈的聚集地，甚至還是灰精靈、草原精靈的聚集地。
對於這一點，肖恩還是非常清楚的。
看到肖恩點頭後，這名雪風部落的高地精靈護衛才繼續說道：“其實……雪風部落和破風部落的酋長都是風暴之眼部落曾經爭奪酋長繼承人選單失敗後的人所創立的。所以從嚴格意義上而言，無論是我們雪風部落還是破風部落，我們這兩個部族和風暴部落都是一脈相承的。……如果說風暴之眼部落如果確定了繼承人的話，那麼我們兩個部落或許會彼此敵視，但是卻絕不可能會因此而拼殺到這種程度，但是……”
“你是想告訴我，因爲風暴之眼部落的新酋長沒有確定人選，所以你們破風部落和雪風部落都想去爭奪這個酋長的位置？”肖恩有些驚訝的說道，這個消息可是他當初在遊戲裡從未聽說過的消息，“因此這場爭鬥根本就不是什麼舊有仇恨所點燃的新怒火爆發，實際上根本就是一場風暴之眼部落繼承人的競爭？”
“請允許我糾正您的說法。”這名護衛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人的氣息也萎靡了幾分，“是最後的競爭。……我們雪風部落和破風部落只要其中一方贏了，那麼就可以繼承風暴之眼部落的酋長之位，徹底統御整個風暴之眼部落。……而薩洛琪公主殿下，就是我們雪風部落裡有資格參與這場競爭的最後人選。”
聽到這話，肖恩整個人都愣住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也確實可以解釋得了爲什麼雪風部落和破風部落這兩個三等席部落都拼成這樣了，但是風暴之眼這個宗主部落卻依舊沒有插手的原因，畢竟這場爭鬥的定性不是“內亂”，而是“繼承人競選”，如此一來性質自然不同。
可是，這樣的話又和肖恩所知道的歷史有着完全不同的結果啊。
“閣下……我，能夠請求您，帶着我們的公主殿下前往我們雪風部落的秘密匯合地點嗎？”。
幾乎是在這名護衛的話語剛落時，肖恩的腦海裡瞬間就響起了一陣電子音。
【您已觸發一個限時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