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微深,而燭光並不算明亮,搖曳着一室的沉寂昏黃,風花雪月的房間裡陳設依舊,搜查後的狼藉早已整理好,整潔乾淨的房間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兩個人各懷心事地坐在桌邊,誰也不說話,但上官玉辰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沐雲兮。
沐雲兮卻心不在焉地靜靜看着不遠處的梳妝檯,內心糾結萬分,她如何會不明白,風花雪月被重兵把守或許是有一部分原因是爲了防備上官漠,但何嘗不是在防備自己的離開?但對他,自己卻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只有無盡的心疼,甚至有一絲動搖,自己是不是該告訴他實情?
她忍不住輕輕嘆口氣,緩緩起身走到房間的窗子前,默默呼吸一口夜空下清涼的空氣。
一雙手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身,那氣息溫暖而熟悉,她沒有掙開,過了今夜,也許他們再也不會有這樣相處的時候了。
“告訴我,你不會再離開。”他的聲音很輕,似乎含帶了某種希冀。
沐雲兮沉默着並未回答,她自然知道,自己想要順利離開這裡,必是要先穩住他,但欺騙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風透過窗子吹在她臉龐,清淺的涼意拂過肌膚。
沒有聽到她回答,上官玉辰心驀地發緊,連帶環住她腰間的手臂也無形中收緊,凌月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你究竟有了什麼樣的部署?難道你就真的是去意已決?他的語氣有一絲不淡定:“風寧,爲什麼不說話?”
沐雲兮垂下眸,依然未語,遙遠封塵的記憶,玉都再會的相伴,糾纏不清的情愫纏繞着,腦海裡並沒有多少對他的記憶,但心裡卻有一種很強烈的不捨感覺,強烈到她無法忽視。
上官玉辰心頭的不安迅速擴大,鬆開她的腰間,而後扳過她的身子,道:“待明日雲蕭冊立大典之後,我就帶你出去。”
他擡手捧起她的頭,叫她的視線無法逃離,一字一字道:“明日,我要向天下宣佈,你就是我的王妃。”
沐雲兮身軀一僵,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被他搶先:“六年前,我一心一念盼你恢復身份,期待你兌現承諾,爲此甚至妥協了鉅子山,最終卻等來了一個莫名的意外。這一次,我不會再給你逃離的機會,更不允許那些無謂的東西捆束你的心,我要讓你徹底安下心來。”
話畢,上官玉辰並沒有給她開口同意或者拒絕的機會,又道:“明日我要出席儲君冊立大典,便先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隨即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沐雲兮眼角一滴清淚順着絕美的面龐緩緩滑落,手緊緊拽了袖角,又慢慢放開,嘴角勾起一個無奈的弧度。
對不起,玉辰,即便只爲了不連累你,我也必須要離去。
…………
註定無眠的一夜漸漸褪去黑暗,天色初初見白的時候,上官玉辰已經進宮,而沐雲兮也早早就整理好自己,打開梳妝櫃的抽屜,裡面放置着一個精緻的小長盒還有一封書信。
她打開盒蓋,沉靜地注視那盒中晶瑩剔透的紅玉簪一會,重新蓋好盒蓋,將盒子收進懷中,纔將抽屜裡的書信拿出來放在梳妝櫃上,而後拿起牀邊自己離開將軍府時,義母所贈之劍,低聲自語:“這便是我在這玉都最後的念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