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H,我們談談吧。’s突然覺得渾身一輕,果然,有些話說出來,也就沒自己想的那麼難了。

‘老大,有何指教。’小H放下手裡的公務,臉上掛着恰到好處的笑容。

‘H,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工作。’

‘工作時間,恕不相陪。’

‘H...我們從前...’

‘我是憑本事升到上界的,意識算有一點你的緣故但並不是因爲你,又何必非要把我和‘神’所厭惡的破壞‘神’的凡人扯到一起。’小H淡淡一笑,‘神’皆覺是凡人害了‘神’,害了那方小世界,可若沒有‘神’的降臨,沒有所謂的拯救,小世界會崩塌嗎?

上來後才發現,過去種種皆可笑,所求的一切,不過是個話本子罷了。

s見她不冷不淡恭敬疏離的樣子,眉眼中皆是鬱色,‘H,你要我說多少次,我是開始認錯了人,但我,’

小H只覺得今日的鬱氣是堵在心口出不來了,不由的出聲打斷他,‘知道嗎?我制緣的時候,向來不會制替身梗,我恨極了替身梗。’

‘H...’s擡手剛要撫上她的臉,小H往後躲了躲,就是拍他的手,自己都覺得噁心。

‘喜歡草莓,爲什麼又要買瓶草莓汁,買了也就算了吧,替代品?還味覺失常了嗎?草莓汁不是草莓,糖葫蘆不是山楂,連這都常不出來?你可以不愛,但千不該萬不該把對另一個人的愛和愧疚給了別人,沒有彌補到那個人,也沒有真正的給別人愛...何必呢。

如果真的愛到即使是杯草莓汁,只要和她相像就能容忍,那何必呢,反正她還活着不是,你連與她相像的都能容忍,爲什麼沒有和她繼續下去的勇氣呢,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實驗失敗後,把對那隻小白鼠的愛意愧疚遺憾,全部給了新的一隻小白鼠,那樣對因爲你的實驗傷痕累累的小白鼠,公平嗎,對那隻新小白鼠,是真的愛嗎?’

‘H!我說了多少次,我只是認錯了人!這麼多年了,你就非要抓着一個錯不放嗎!?’

‘s,她還活着,你愛她就去追她,我也知道你每隔幾年必去她的那方小世界尋她,你不必在我這裡裝什麼深情,那麼些‘神’愛上了凡人,不也是自願去守小世界了嗎,如此一看,你倒是沒有他們有魄力呢。’

‘顧歡,我不是...’s眼中滿是疲憊。

小H聽到這個名字,眼神裡滿是厭惡,‘你配提這個名字嗎?’

‘歡兒,如今你竟是連名字都不肯讓我喚了嗎...’

‘多年前,這個名字,你就不配提了,而如今,我是H,顧歡,已是前塵往事。’

‘我愛的,一直是你,如今你已在上界,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我於上界位高權重的‘s’而言,不過是小小的一個情劫罷了,先當了個小白鼠,被你實驗了個夠,然後一腳踹開,我家破人亡,你喜結良緣,帶着一張似我的臉到處招搖,世人皆言你蘇景年情深義重,從始至終只愛一人,就是娶正妻尋的都是極像她的人,再一世,我成了那得便宜的人,因爲像你夢裡的女子,你夢裡的女子是誰你心裡沒半點數嗎!?你與我裝什麼深情?與你在雪中賞梅的是你的嬌妻,喜甜的也是你的嬌妻,喜梅花樣式的更是你的嬌妻,從不是我,無論是第一世,還是第二世,你愛的也從不是我,你渡的情劫是你愛的人,我就是個炮灰而已,兩世世人皆道我是你所愛,真是可笑,不過,蘇景年,你真是愛極了她,愛到騙了所有人,包括那時還未被你取代的主神。

你也的確會挑選人,選我這麼一個炮灰,長的像又不是女主,相愛世界不會崩塌,還能替你的愛人承受地獄火,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還眼瞎心盲的動了情,滿門一百零七口,皆因你而亡,而我,因爲那破藥,求死不能,只能像個老鼠一樣躲着,知道我每每出山聽到你有多愛顧家嫡女,多寵替身的時候,我有多噁心嗎?

全家死絕,好不容易等你沒了我也能嚥氣,結果呢,下了地獄,受地獄火灼燒整整八十一的還是我,明明你愛的是她,憑什麼讓我承受你們的業果!?你心疼愛人關我何事!?

我是真恨我自己,爲什麼當時看見你時不早早跑遠,也不是,第二世,我可不見着你就避的遠遠的了嗎,那一世父皇母后疼愛我,太子哥哥也極其寵我,還有...還有元家世子...若不是你...若不是你...若非你當初的強娶,我真的好恨,那年上元燈節爲何要出去玩,若非宮中只有我一個未嫁的公主...我又怎用遠嫁你夏國...你不過是把我當個替身,可我所愛所求之人,全沒了!蘇景年!你還要怎樣!和你在一起!?你做夢!我告訴你,如果不是爲了任務值換他們的靈魂重聚,我纔不會在這裡跟你虛擬委蛇!’

‘夠了!你還是變心了是嗎!我就說當年那麼愛我的人,怎麼會再隔一世便不愛了!他有什麼好的!你想聚他的魂?我告訴你,大六千界,小三千界,世人萬萬千皆有魂,唯獨他,你就算耗盡了任務值,也不可能聚回他的魂,他的魂,早散了!’

‘啪!’

s頭一偏,舔了舔脣角的血,陰鬱一笑,‘顧歡,你的那個小白臉,早死了,我是主神,所有魂魄只要我想,就能尋到,他,早散了魂。’

‘蘇景年!你無恥!他不過是我的一個哥哥,我們之間發乎於情止於禮,你怎能,怎能這般,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你怎能...’顧歡絕望的跌下了椅子,怪不得,怪不得這些年她將家人們的魂聚好後安頓在了小世界,可元朗的魂,無論她花多少任務值都聚不回來,她原以爲是任務值花的不夠多,竟是,竟是……

‘蘇景年!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他只是一個無辜受牽連的人...怎麼可以...’顧歡想起那張溫柔的臉,滿是愧疚。

‘顧歡,誰讓他勾引我的夫人呢。’s撫着她的臉龐,眼神偏執而陰鬱。

‘我那一世的愛你,就是個錯誤,錯誤至極。’顧歡絕望的散去自己的靈,就是做個三千界的養分,也比再見這個人強。

s已經平靜了下來,淡定的看着她散靈,‘歡兒,已經有過一次的失誤,你覺得我會再犯?從下面上來後,你,與天地同爲,本就是三千界,又怎做的了養分。’

‘滾...’顧歡虛弱的閉上了眼睛。

s從懷裡拿出手鐲套在她的手腕,將她抱了起來,隨手升了一個小官,‘今日起,你便是制緣使。’

臥榻內,顧歡仍在昏迷中,s癡迷的摸着她的臉,顧歡,你說我心狠,你又何嘗不是,那一世的愛戀,我付出了整整九世的輪迴才換來了我們的一世,你竟說是錯誤。

你竟這般看不上我,那廝明明說你會愛我至少整三世,可,連一世都沒過去...你就不愛我了啊...

當年在上界,你是高高在上的主神,而我只是一抹孤魂,與三千世界遊蕩,你說你缺個雜掃,帶我到了這裡,藏在那主神殿,從未有人見過我...

我乖乖的待在你的主神殿,每日打掃完後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你,漫長的日子裡除了打掃就是等你。

可後來,你卻要訂婚,真是可笑,堂堂的主神,怎會需要於旁人訂婚,那是我第一次偷跑出了主神殿,那人生的果然極好,不然也不會勾的你竟要...

我以爲我是特別的,可那日之後,我才曉得,原來我真的只是一個雜掃,日日縮在角落,看你精心養着他送你的梅花枝,看你每日爲他做甜到膩的糕點。

世上沒有神,可我又奢望,如果可以,能否真的有神眷顧我一二,不求你愛我,只求能站在你身邊,光明正大的。

可能真的有神,我日日期盼的一天,竟然真的降臨了,那日雜掃,我不小心打碎了裝梅花的瓶子,劃破了手指,血滴落在了梅花上,而你,着急的那起那枝梅花,染上了血,隨即便軟了身子。

我開始不確定,故意試探一次後,終於確定,我的血,是真的可以控制你,邪念就像野草一樣狂漲。

我每日在陰暗的角落裡看着你嬌憨的模樣,幻想着,不是在對他,是在對我,是你...先撩撥的我啊...

我是卑鄙用血控制了你,佔了你的初次,還故意讓那人看到,若是真的愛你,怎會在意你有沒有被別人碰!可你竟那般恨我,被我碰了後,竟是寧願自散靈...就如今日一般...那人,到底有什麼好的。

我輪迴九世爲你聚魂,明明是我救的你,你怎能,在第一世...就不愛我了...

梅花,甜糕,你明明曾爲他做過,那廝說你會愛我至少三世,那爲何從不送我甜糕...

明明知你素來是一副冷清的樣子,可那人嬌憨的模樣,就算一世之後,短暫的恢復記憶,我也真的以爲是你,是愛我的你...

我是認錯了人,可你不也沒愛我嗎?甚至...在本該愛我的第二世,又愛上了那個男人,不過是,長的像而已...他有什麼好的...

s不敢說他那些年初遇的確把她當了替身,自己的腦海裡常有一嬌憨女子的樣子,她只是長的像而已...後來遇見那一世的夫人,也只是因着相貌相像當個替身而已,漸漸的卻被她嬌憨的模樣吸引,她喜送自己甜膩的糕點,與自己說話時臉會紅,自己不確定愛不愛她,可又覺得她那副嬌憨的樣子,自己是該愛的,可每每與她到了牀上,總會想起一雙清冷的眼睛,無法繼續做下去。

後來恢復記憶,便固執的認爲這三世愛自己的顧歡,必然是嬌憨的模樣,那顧歡,只是一個試探他真心的引子罷了,所以他將顧歡的所有記憶全部封鎖,只留了那女子。

上元燈節初遇顧歡,她小女兒嬌俏的樣子,對這侍女撒嬌,他知道,自己淪陷了。

可明明這一世的顧歡是個嬌憨的性子,爲何...爲何面對自己又是那般冷清的模樣!?

他以爲自己找錯了人,尋了許多女子,可皆不是她,她十分清冷疏離,可碰她的時候,自己卻得到了極大的慰藉,他以爲,自己只是被她的身體吸引罷了,可就算是身體,已經是自己的女人,那勾引她的人,當然不必再活着,莫與死人爭,這個道理,自己活了上千年,也未明白...

突然一道熟悉的氣息閃過,s回過了神,放出神識,片刻,看向顧歡的身體,一道微弱的白光包裹着她,若不是用神識看壓根無法看到,這道熟悉的氣息...是他!

s靜默了許久,低聲笑了一聲,‘他竟用了自己的靈去滋養她,呵,以爲我會告訴她嗎?做夢。’

笑着笑着,一滴眼淚劃了下來,‘竟是用了九世也比不過你們的情深義重,H,我放過你了。’

s低頭輕輕吻在了她的眉心,不帶絲毫留念的轉身離去。

H緩緩睜開眼睛,她,都想起來了...

s就是他啊...當年自己於三千界看到他時,便知曉他是下一屆主神,而自己,會死於他手,活了多年,倒也無甚留念,所以帶他回了主神殿。

他待自己極好,一切都會打點妥當,他極愛梅花,說自己清冷的模樣像極了雪中的梅花,他不愛甜膩的糕點,可愛我做的...

後來,梅花瓶碎,自己碰到了他的血,從那天后,身體開始虛弱,開始時,他不知從那裡得的法子,用血喂自己,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他的血,只會加快自己的消散,爲了讓他安心,自己還是用了。

預感到自己快消散的那天,她拉着他行了夫妻之事,然後自己散去了靈,不願讓他知道,是因爲他自己纔會虛弱。

可能真的有神吧,他們都是棋子,應該說,是小丑,好似在爲他們演戲一樣,自己沒了從前的記憶,而他,也被封住了記憶...

拋棄前塵,是爲主神的代價,那九世,哪裡是聚靈,分明是他爲主神的歷練,而自己的靈...是當年的他...獻祭了所有,才滋養回來的...

那兩世的女子,還有元朗,不過是傀儡,應心而生。

如今他們二人,永遠也不可能有交集了,他爲主神,那些前塵萬碰不得,憶了起來只會墮神...罷了,三千世界,去哪裡不是好的。

……

顧歡正在一方小世界裡釣魚,這裡的靈氣極其充足,顧歡頗有種在這裡定居的衝動。

突然感覺渾身輕鬆,就像一直束在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沒了,顧歡也沒多想,只以爲是昨晚沒睡好。

她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的三千世界各處,字母們身上的沉重的東西都突然都消失了。

夜幕將至,顧歡收了魚竿,打道回府,頭頂的結界突然傳來波動,一陣白光閃過,天地間彷彿失了顏色,唯餘那一人。

那人淺笑,‘阿歡,我來接你回家了。’

顧歡眼眶一紅,隨即心慌涌上了心頭,他恢復曾經的記憶了,不,不行,不能讓他恢復,沒人能逃過的。

s將她眼底的慌亂看在眼中,嘆了口氣,把她抱在了懷裡,‘阿歡,別怕。’

他是被封住了記憶,可再傻,自己身上的氣息伴隨了多少年,怎會不知那道氣息是誰的,那些年自己與自己吃醋,想想都覺可笑,不過還好,她在,就夠了。

‘阿歡,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任何東西能束縛我們了,當然壞事除外,身爲主神要以身作則的。’

顧歡還是有些擔心,‘那算法則吧,似乎…挺厲害的…’

‘放心吧,它已經消失了,如今的法則,由我們制定。’s低頭吻住她的嘴脣,‘阿歡,我愛你。’

‘我也是。’顧歡溫柔的迴應。

法則徹底化爲養料前看到那方小世界深情擁吻的兩人,憶起數百萬年前,他們二人跨越銀河相擁時的喜極而泣,兩人徹底的融爲一體,化爲養料,消散於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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