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時分,蘇秦神情恍惚地回到草舍,不見張儀。蘇秦在房中又候一時,見他仍未回來,心裡一揪,出門尋去。
蘇秦尋至溪邊,遠遠看到張儀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紋絲不動,就如一尊塑像。
蘇秦知他爲何坐在那兒,也就不再過去,默不做聲地候於數十步外。冷風嗖嗖吹來,張儀卻似渾然不覺。
不知過有多久,張儀突然起身,長笑一聲,吟道:
風蕭蕭兮過矣,
人悠悠兮逝矣;
試問情爲何物,
長笑一聲去矣。
蘇秦聽出張儀已經想通,當無大礙,轉身先自走了。
回到房中,蘇秦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面是張儀,一面是玉蟬兒,二人都是他的至愛,又都因他陷入煩惱,真的是他萬未料到之事。
蘇秦翻身坐起,並膝坐於榻上,陷入苦思。
翌日晨起,蘇秦早早起牀,徑至草堂。童子手提水桶,正欲出門,見是他來,迎面而出。
蘇秦揖道:“蘇秦見過師兄。”
童子放下桶,回過一揖,笑道:“師弟是來尋蟬兒姐的吧?”
蘇秦點頭:“師兄說對了。師姐在否?”
童子朝門內叫道:“蟬兒姐,蘇師弟尋你!”接着提上水桶,哼着小調下溪去了。
蘇秦走至門口,略頓一頓,舉手敲門,裡面傳來玉蟬兒嬌顫的聲音:“請進。”
蘇秦走進門中,見玉蟬兒端坐於席,臉上掛着微笑,兩隻眼睛脈脈含情,羞怯地凝視他道:“蘇士子,請坐。”
蘇秦依舊站在那兒:“師姐,在下有一事,此來麻煩師姐。”
玉蟬兒略怔一下,撲哧笑道:“坐下說吧,看把你急的。”
蘇秦並膝坐下:“蘇秦謝師姐賜坐。”
玉蟬兒又是一笑:“看這樣子,蘇士子似有大事,蟬兒洗耳以聞了。”
蘇秦牙關一咬:“回師姐的話,龐兄、孫兄下山,威震天下,功名顯赫,蘇秦早已心動,此番也……也欲下山。倘若上蒼垂幸,蘇秦或能出人頭地,不負谷中數年苦學。”
玉蟬兒臉色大變,怔有半晌,竟是未能反應過來。
蘇秦顧自說道:“在下此來,是想麻煩師姐轉稟先生,就說蘇秦求見!”
“這……”玉蟬兒終於回過神來,“蘇士子是來辭別的?”
“蘇秦正欲辭別先生,辭別師姐。”
玉蟬兒囁嚅道:“蘇……蘇士子,你……真的要下山去?”
蘇秦肯定地點頭。
玉蟬兒沉思有頃,擡頭望着蘇秦:“好的,只是先生尚未出定,蘇士子還要再候一時。”
“在下恭候。”
二人又坐一時,玉蟬兒看他一眼,緩緩說道:“蘇士子,你就要下山去了,難道不想對蟬兒說句什麼嗎?”
蘇秦想了下,起身跪下,對玉蟬兒道:“師姐在上,請受蘇秦一拜!”連拜三拜。
玉蟬兒心頭一凜,顫聲道:“蘇士子行此大禮,叫蟬兒如何敢當?”
“若無師姐,斷無蘇秦今日,跪在這兒的只能是洛陽軒裡那個結巴的蘇秦,亦將是爲功名利祿苟活的那個世俗的蘇秦。師姐純淨、善良的真心,將如皓月的光華,永遠普照蘇秦殘缺的靈魂。”
玉蟬兒淚水盈眶:“蘇士子溢美之辭,蟬兒經受不起。蘇士子,今日一別,此生還能相見嗎?”
蘇秦依舊埋頭叩在地上:“無論走到天涯海角,蘇秦都會惦念師姐,惦念師兄,感念先生的再造之恩!”
玉蟬兒遲疑有頃,斷然取下掛在脖頸上的玉蟬,放在脣邊,輕吻一下,顫聲說道:“蘇士子……”
“師姐有何吩咐?”
“自蟬兒來到世間,此物不曾與蟬兒有過一日分離。二十年了,蟬兒已經是它,它也化了蟬兒。蘇士子今將遠行,蟬兒別無他物,唯以此物相贈,還望蘇士子早晚不棄!”
蘇秦全身都在顫動,叩在地上,呆有半晌,方纔拜道:“師姐厚意,蘇秦心領了。師姐高潔之心,蘇秦永遠仰慕。師姐心愛之物,蘇秦卻不敢收。”
玉蟬兒的淚水奪眶而出,顫聲道:“蘇士子——”
蘇秦亦哽咽道:“師姐,容蘇秦解釋一言。非蘇秦不愛此物,實乃山外顛簸,世俗渾噩,蘇秦身入凡塵,便如投身泥污,若將師姐貞潔之物帶在身上,豈不污了?師姐之心,蘇秦領下;師姐厚情,蘇秦銘刻於心。師姐珍愛之物,還請師姐隨身攜帶,待蘇秦——”
“蘇士子,不必說了!”玉蟬兒哽咽着打斷他,“蟬兒這就稟報先生!”緩緩起身,將玉蟬重新戴上,款款走進洞中。
門外,也前來向先生辭行的張儀將二人的對話聽個清楚,頓時如夢初醒,無力地倚靠在門框上,淚如泉涌。
鬼谷洞中,鬼谷子端坐於席,面前擺着一盤棋局,局上縱橫是道,卻無一塊棋子。蘇秦、張儀叩拜於地,各自淚出。
鬼谷子睜開眼睛,掃二人一眼,緩緩說道:“你二人都要出山?”
蘇秦、張儀誰也沒有出聲。
鬼谷子又掃二人一眼:“上才求道,中才求仙,下才求仕。依你二人之質,若是潛心苦修,或可成就仙道,是否下山,可想清楚?”
張儀拜道:“弟子愚鈍,難成仙道,乞請先生成全!”
鬼谷子將目光緩緩轉向蘇秦:“蘇秦,你呢?”
蘇秦亦拜道:“弟子願與師弟一同下山,同甘共苦!”
“好吧,”鬼谷子輕嘆一聲,“既然你們已做決斷,老朽就不強求了。我觀龐、孫二子,勢難相容,誠望你二人能與他們有別,互幫互讓,各成功業,勿傷同學之情。”
蘇秦、張儀互望一眼,點頭道:“弟子記下了。”
鬼谷子拿過兩盒棋子,一盒黑子,一盒白子。
鬼谷子將黑子推給蘇秦,白子推給張儀,正襟,斂神:“拿起棋子。”
蘇秦、張儀相視一眼,各自拿起一塊棋子。蘇秦執黑,張儀執白。
“蘇秦,張儀,”鬼谷子指向面前的棋局,“天下猶如棋局,治天下猶如弈棋。棋局在此,棋子已在你二人手中。這局棋該如何下,你二人可有盤算?”
蘇秦、張儀又是互望一眼,良久沒有說話。
鬼谷子的目光首先看向蘇秦,而後移向張儀,之後移回蘇秦。
蘇秦拱手道:“弟子愚昧,請先生指點。”
“你二人既然不肯開口,爲師這就指點一二。”鬼谷子的目光移到棋局上,“棋如天下,治天下亦即弈天下。你二人皆是弈中高手,如何落子,如何定勢,如何謀篇佈局,如何攻防,如何收官,種種方術,爲師就不講了。爲師想講的是,何爲棋,何爲弈棋之道。”
二人四目圓睜。
“何爲棋?棋爲易,爲時空之變數。萬物之數,從一而起。棋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一爲棋局之主,據天元之位,運動四方。三百六十,象周天之數;分而爲四,以法四隅;隅各九十路,象季之日數;外周七十二路,法周天之候。棋子三百六十,黑白相半,法陰陽。局方而靜,棋圓而動,動靜相適。由是觀之,棋之道,法天象地,溝通天地人,堪爲三者運數變化之本。”
日常棋局竟有這般玄妙,倒是蘇秦、張儀未曾想過的。分離在即,先生臨別贈言,更非尋常教誨可比,二人是以愈加虔敬,全神貫注聽解。
“弈棋之道,與爲師講予你們的捭闔之道兩相契合,你們可以比照參悟。棋局縱橫有道,喻治世不可逆道而行。棋局變幻莫測,自古迄今未有同局,喻時勢瞬息萬變,治世唯有隨機應變,順勢利導,不可墨守成規。弈棋離不開棋子,你們各人掌握的一百八十塊棋子,置於盒中永遠都是死棋,只有置於局中,纔會生動,纔會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若是一子落錯,輕則失地損兵,重則全局皆輸,是以任何落子,必謀定而後動。”言及此處,鬼谷子緩緩閉上眼去。
蘇秦、張儀叩拜於地,齊聲應道:“先生教誨,弟子謹記了!”
“謹記就好!”鬼谷子再次睜眼,長嘆一聲,“唉,你二人這要走了,爲師也就實言以告。五年前老朽收留你們四人爲徒,雖爲因緣聚合,卻也有所期盼。”
蘇秦、張儀異口同聲:“弟子謹聽先生訓示!”
“你二人聽好,”鬼谷子逐個掃視二人,“世道紛亂,七雄並世,羣龍舞爪,生靈塗炭,天下蒼生渴望太平。太平是天地之道,亦是大勢所趨,大道所向,老朽期盼你們四人能以天道爲念,協力並肩,推動天下大勢走向太平,莫要記掛恩怨得失,名利情仇。”
蘇秦、張儀皆是一震,肩上如壓千鈞。
沉默許久,二人再拜,同聲應道:“弟子記下了!”
“記下就好!”鬼谷子微微點頭,“你們可有什麼要說?”
蘇秦道:“弟子有惑,求請先生指點!”
“說吧。”
“如何可使天下走向太平?”
“使天下相安。”
“如何可使天下相安?”
“天下相安之道,可經由兩途。一是天下一統,二是諸侯相安。”
張儀插道:“依先生之見,天下一統、諸侯相安二途,孰勝一籌?”
顯然,張儀所問極是棘手。鬼谷子思忖良久,方纔應聲:“天下一統、諸侯相安二途,各有勝處,爲師難定優劣。不過,天下早已禮崩樂壞,人心不古,私慾橫流,諸侯各懷私利,勾心鬥角,讓其彼此相安,迴歸周初禮制,實乃與虎謀皮,道遙且艱。天下已如垂死之人,唯有快刀利刃,行非常之術,方可走向太平。是以老朽認爲,一統之途,或爲可行。至於如何走向一統,乃是上蒼賦予你二人的使命。”
蘇秦、張儀異口同聲,高聲誓道:“弟子誓願鞠躬盡瘁,不負先生所託!”
“不是老朽所託,是上蒼所託,是天下黎民所託。老朽要求你們,無論何時,無論何處,無論遭遇多少坎坷,都要以天下大局爲重,萬不可意氣用事!”
二人拜道:“弟子謹記先生教誨。”
鬼谷子從几案下取出兩捆竹簡,擺在二人面前:“出此鬼谷,老朽也就愛莫能助了。這是兩冊竹簡,你們一人一捆,若有困惑,可慢慢感悟。”
二人接過竹簡,展開,竟是他們曾在洞中連讀數日的《陰符》本經。不同的是,這兩冊書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鬼谷子的註解。二人細審這些註解,赫然其中的正是鬼谷子近日所授的捭闔道術。顯然,這是鬼谷子近日特爲二人撰寫的。一些地方,墨跡尚未乾透,墨香隱約。
蘇秦、張儀無不涕泣,伏地叩拜:“弟子叩謝先生厚贈!”
“書爲死,用爲活。如何學以致用,全憑你們感悟了。”
“謝先生指點!”
鬼谷子閉合雙眼,揮手道:“去吧,老朽俗事已了,要入定了。”
蘇秦、張儀又拜數拜,退出草堂。
蘇秦、張儀各揹包裹,朝他們居住了整整五年的草舍再望一眼,又朝草堂方向拜過三拜,起身沿河谷旁邊的小道朝谷口走去。
蘇秦走幾步,回望一眼。
張儀心中難受,奚落他道:“蘇兄,你好像割捨不得啊!”
“是啊,”蘇秦苦笑一聲,應道,“這就下山了,還沒跟師兄道聲別呢,方纔尋他,哪兒也不曾見。”
想到玉蟬兒愛上蘇秦,童子或會吃醋,張儀話中有話道:“別是師兄不想見……”略頓一下,“不想見我們,故意躲出去了。”
蘇秦自是聽出話音,知道張儀的“不想見”後想講的是“你”,此時卻也不好再說什麼,苦笑一聲,搖頭嘆道:“賢弟既如此說,我們就走吧!”
二人邁步走去,剛剛轉過一個小彎,赫然看到童子站在前面,玉蟬兒端坐於地,面前擺着她的愛琴。
見二人走來,玉蟬兒面現微笑,沒有起身,聲音卻是清朗:“兩位公子出山,小女子別無所贈,撫曲一首,祝二位公子一路順風,心想事成。”
話音落處,玉蟬兒輕舒長袖,兩手撫琴,所彈之曲依然是《高山流水》,但那韻味較五年前進谷之時,已不知高出多少。何況玉蟬兒心思萬縷,又於此時此刻彈奏,更生一種感動。
聽一會兒,童子難過至極,轉過臉去,以襟拭淚。蘇秦、張儀環視羣山,緩緩跪下,和着琴音,朝鬼谷四山各拜幾拜,又朝童子、玉蟬兒各拜三拜,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張儀走有幾步,回身朝童子招手。童子趕上。
張儀朝他深揖一禮,童子還一禮,問道:“張師弟有何吩咐?”
“谷中數年,師弟甚是感念師兄。這要走了,師弟別無他物,唯有一件寶貝,師弟藏在牀榻下,留贈師兄了!”
“童子謝過師弟!”
張儀一個轉身,頭也不回地率先走去。蘇秦再次抱拳揖禮,扭頭跟去。玉蟬兒和淚又彈一時,樂音嫋嫋繞繞,直將他們送出谷外。
童子心中記掛張儀的禮物,先一步趕回谷中,推開張儀房門,從牀榻下摸到一堆竹簡,看也沒看,提上就朝外面走去。
童子提着竹簡回到草堂,迎面碰到玉蟬兒抱琴回來,大聲叫道:“蟬兒姐,寶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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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蟬兒問道:“什麼寶貝?”
“是張師弟的,他說贈予我,這還沒看呢。”童子放下竹簡,打開一看,卻是龐涓所抄的《吳子兵法》。
“咦!”童子抓耳撓腮,兀自怔道,“此書不是燒掉了嗎,爲何張師弟這裡還有?”
玉蟬兒一下子明白原委,淡淡說道:“既是張儀送你的,你就藏起來吧。”
童子踢它一腳:“先生既然要燒它,童子藏之何用?”轉念一想,將它捆紮起來,復提手中,“這些竹片倒是不錯,雪天來時,正好拿它煮飯。”
蘇秦、張儀一路無話,直到走出雲夢山,仍舊一前一後地悶頭急行。渡過宿胥口,二人未走多久,眼前現出兩條路,正南一條官道直通大梁,另一條小道偏向西南,沿河水直通洛陽。
張儀住步,抱拳道:“蘇兄,我們該在此地分道揚鑣了。眼前兩條路,你走哪一條?”
“賢弟,”蘇秦一怔,“這……這纔剛出宿胥口,你我還可再走一程。”
“蘇兄,”張儀再次抱拳,“天下沒有不散的酒宴,你我終有一別,何在一程兩程?”
看出張儀不願與他同行,蘇秦只得回揖一禮:“賢弟定要作別,在下只有依從。順便問一句,賢弟可是前往楚地?”
張儀略顯驚訝:“在下欲往何處,蘇兄何以知道?”
蘇秦應道:“‘風蕭蕭兮過矣……’當是楚地民謠,賢弟順口吟之,可見謀楚甚久,蘇秦據此知之。”
張儀嘿然笑道:“蘇兄揣摩之功果是厲害。不瞞蘇兄,在下謀楚,的確有些日子。楚國腹地廣闊,物產豐饒,人民殷實,進可攻,退可守,當是作爲之地。我觀列國,能一統天下者,非秦即楚,張儀就賭楚國了。蘇兄欲至何地?”
蘇秦指着通向洛陽的小道:“賢弟看得遠,在下歎服。在下欲回洛陽,就走這條小路。”
張儀笑道:“蘇兄不走大道,在下只好走了。”朝小道又望一時,兩手拱道,“蘇兄將出山之後的第一塊棋子落於天元,真是妙手,在下歎服,就此賀了!”
“哦!”蘇秦一怔,“賢弟何來此說?”
“蘇兄欲行假道滅虢之計,豈不是妙?”
“此話怎解?”
張儀侃侃說道:“周室雖衰,名義上仍是正宗王室,堪爲天元。蘇兄回至洛陽,必去遊說周天子,舉周室大旗匡正天下。周天子必不用兄,但會對兄褒揚有加。於是,蘇兄匡扶周室,力挽狂瀾之報國壯舉,也將傳揚天下。蘇兄載譽至秦,身價可就不一樣嘍!”
張儀一氣揭出蘇秦的謀算,着實令他吃一大驚,不由得打個驚戰,但旋即浮出一笑:“賢弟籌算,在下歎服。不過,在下此去,真還未曾想過這麼多。”
張儀緊追不放:“若是不爲這個,蘇兄因何還鄉,可否講予在下?”
“不瞞賢弟,”蘇秦侃侃應道,“在下此去,的確要去周室,不過,非爲行計,只爲朝拜。除此之外,在下也想回家看看。不知不覺之中,在下離家已近六年。當年與老父爭執,在下負氣出走,終是不孝。今日學業略成,也當回鄉探望父母,聊盡孝道。”
蘇秦解釋之語,不想卻再次傷到張儀。想到自己已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無國可回,周天子更是玉蟬兒的父王,張儀苦澀一笑:“如此說來,倒是在下想多了。”轉頭遙望河西方向,喟然長嘆,“唉,有個家真好,探望周王更是該的。周王失去愛女,心疼至今,蘇兄此去,正好撫慰於他。”
聽到張儀語帶譏諷,蘇秦深感懊悔。然而,話既出口,說什麼都是遲了。蘇秦苦笑一聲,順口接道:“賢弟說的是,在下亦有此意。”
“唉,”張儀又出一聲長嘆,“蘇兄謀事深藏不露,實令在下歎服!在下精心設局五年,自以爲萬無一失,不想卻在瞬息之間爲蘇兄所破。細細想來,你我之間這第一個回合,蘇兄勝得實在精彩!”
看到張儀仍在爲玉蟬兒之事耿耿於懷,蘇秦又出一聲苦笑,抱拳辭別:“賢弟,鬼谷之事,俱往矣。賢弟既想分道,在下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張儀亦抱拳道:“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