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都城外百里,地勢平坦,一望無邊。只有幾株荒草,隨風搖擺,讓人一看就覺得很荒涼。有兩個人站立在那裡,兩人都是一身黑衣,將臉上都遮擋起來。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使者,陰森恐怖。胸前卻是繡着血紅色的毒蛇。兩人似乎是在等什麼人,來往的車輛都有些好奇的看了他們一眼,但在接受到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後,急忙的駕車離開。
踏、踏,遠處一個人的身影出現,那人一頭銀髮,衣服血紅。正是孟豹,他已經很累了,衣服也懶的換。畢竟換了等會也會變紅,嬴政出高價買他的人頭,賞金十萬兩,封千戶侯,這個誘惑讓無數利慾薰心的人來殺他。結果就是都死在他的劍下,他也習慣了那種睡覺都要擔心會有人來偷襲。
孟豹慢慢的走了過來,看着那兩人他沒有什麼反應。靜靜的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沒有別的動作,既沒有好奇,也沒有觀望。好像這兩人是空氣一樣。“竟然,無視我們?”其中一個人道,聲音卻是顫顫的。就像是地獄中的鬼魂一樣,讓人毛骨悚然。那人將頭擡起,掀開黑布。
和別人一樣,他有鼻子,有眼睛,也有嘴巴。只是看到他的人,很難相信,他有眼睛。因爲他的鼻子比常人大很多,將他的眼睛擠到了一邊,幾乎沒有。嘴脣破裂,流出點點血跡。孟豹腳步未定,還是先前面走去,沒有人能阻擋他的腳步。
要是有別的人看見這人,一定會叫道“碧血雙魔,”這兩人是趙國赫赫有名的魔頭,殺人不眨眼,而且兩兄弟長得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竟然敢無視我們,”另一個開口道。
孟豹腳步停住,冷冷道:“出手吧,”聲音說不出的冰冷,兩人也算是殺人無數的魔頭了。可是心裡卻也忍不住心悸,這種感覺他們很熟悉,因爲他們平時就是這樣對待別人的,只是這次輪到了他們而已。
那掀開黑布的人,身上閃現着藍色的光芒。吼,一頭全身燃燒着火焰的老虎出現在孟豹的背後,孟豹的周圍瞬間就充滿了火焰。漫天的火焰在一瞬間吞噬了孟豹的身影。那人露出難看的微笑道:“原來,也不過如此,”聲音顫顫的,就像是地獄的鬼魂。
一道雪白的劍光劃破了漫天的火焰,直擊他的咽喉。細小的眼睛充滿了恐懼,他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夠在漫天火焰中衝出來。火焰老虎一聲大吼,朝那道劍光衝去。劍光穿過,火焰老虎在瞬間就變成了火舌,順着英雄劍朝孟豹襲去。
孟豹手一抖,火光消失,也失去了殺死那人的機會。另一人將手朝孟豹張開,周圍的風化爲利刃,妄想切割孟豹。一聲清嘯,震動八方,孟豹的強大在這一刻顯現。火焰,狂風在這一刻化爲烏有。那兩人迅速的退後,兩人手搭肩,喝道:“風火連環。”
猛烈的狂風,燃燒的烈火,火借風勢,風纏在外面,火在裡面。乾枯的地面被烤焦,風捲起那些碎裂的泥土,攜帶着那無法抵擋的氣勢,朝孟豹襲去。
孟豹嘴角帶起嘲弄的笑容,對他來說,這樣的攻擊還不夠。那兩人的神情都比較放鬆,他們不信有人能在他們的聯手下存活。好亮,真的好亮,這是兩人的最後想法。撲通,兩人齊聲倒地,血從他們的喉嚨裡流出,染紅了地上的泥土。
雪亮的劍身上,流着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孟豹輕輕的將劍一抖,劍就恢復了原來的乾淨,雪亮。將劍收回鞘內,孟豹輕嘆一聲,然後朝燕都那裡走去。
燕都城西的市集上,荊軻在唱他最喜歡的歌曲,高漸離在那裡擊築爲他配樂。屠狗者前面擺着一口鍋,裡面是狗肉,十里之內都能聞到這種香氣。屠狗者袒胸露乳,一手掌勺,一手抓着酒罈,荊軻唱一聲他喝一口。三人瀟瀟灑灑,好不自在。街上的人羣,忽然避開了,如流水般分裂開來。孟豹一人慢慢的走了過來,身上的血腥味讓旁人都避開他。
正在大唱的荊軻忽然停下,擊築的聲音也停了下來。荊軻郎聲道:“朋友,過來喝一杯,吃點狗肉,”孟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走。他不會爲了誰而停留,他在等,等花如玉。他並不着急,因爲他本來都沒有什麼事情要做,等待或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高漸離俊美的眉頭一挑,他知道還沒有人能擋得住荊軻,就像是原來的他一樣。果然,荊軻一下子跳到孟豹的身前。一手要拍在他的肩膀上,他身子輕微一閃,想要避開荊軻的手。那裡知道,荊軻的手跟着一變,還是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別這樣嘛,我看你也是個英雄人物,咱倆交給朋友,”荊軻一手摸着後腦勺哈哈笑道。
孟豹臉色不變,冷冷道:“放手,不然死,”冰冷刺骨的聲音讓人知道他沒有說謊,強烈的殺氣令人心悸。周圍的百姓連忙離開這裡,他們可不想留在這裡,萬一打起來他們可就遭殃了。荊軻的臉上依舊是嘻嘻哈哈的,好像聽不懂他的話一樣。
孟豹的雙目閃現着強烈的殺氣,唰的一聲,冰冷的劍尖抵住了荊軻的脖子,只要刺進去,荊軻就死了。孟豹冷冷道:“你爲什麼不躲?”他知道荊軻有實力躲開他的這一劍,他雖然高傲自負,卻也明白,眼前的荊軻實力不容小覷。
荊軻用手撓了撓頭,笑嘻嘻道:“我是來交朋友的,不是來打架的,”孟豹緩緩的將劍收入鞘中。冷冷道:“我不需要朋友,”荊軻濃眉一皺道:“沒有朋友,那你豈不是很寂寞啊,”孟豹繞開他,冷冷道:“劍本來就是孤獨的,”荊軻身子一閃擋在他的前面,笑道:“可你不是劍啊,”孟豹喃喃道:“我不是劍,卻比劍更加危險,因爲我就是劍客。”
只有一種劍客比劍還要危險,那就是無情的劍客。他們冷酷無情,所以他們能夠掌控無情的劍。而有情的人,只能被劍奴役。有情的人如何能駕馭的了無情的劍?
高漸離開始擊築,優美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沉浸進去。一種歡快平和的意境在他的手裡發出,周圍的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高漸離很少用內力擊築。孟豹的腳步定住了,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高山流水,百鳥飛舞,一種安靜祥和的氣息讓孟豹忍不住沉醉。
沒有殺戮,沒有戰爭,這樣的世界豈非很美妙。可惜,這樣的世界註定不屬於他,因爲他本來就是爲了殺戮而生的。一種強烈的殺氣從孟豹身上發出,高漸離的祥和意境瞬間就被破壞了。高漸離驚訝的看着眼前這個人,好久沒人能脫離他的意境。
因爲和平總是大多數人喜歡的,孟豹也希望,可和大多人不同,他希望和平,可又懼怕和平。所以他的內心矛盾複雜,在和平、戰爭中他還是選擇戰爭。雖然戰爭讓他很疲倦,可他卻也離不開戰爭。
荊軻雙眼一凝,一股肅殺的劍氣從他的眉宇間透出。孟豹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冷傲的笑容,這樣纔有意思。“真正的劍客,是不會被劍奴役的,而你已經被劍奴役,”荊軻正色道,他的神情,語氣無一不讓人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孟豹冷聲道:“可笑,你在來一次你的運氣,可沒有現在怎麼好,”荊軻臉色嚴肅道:“你淡忘了人的感情,你越來越接近劍,諸不知你越接近劍,就越被它奴役。”
孟豹冷哼一聲,就要離開。荊軻將他攔住,正色道:“三尺青鋒讓你丟棄人的感情,難道你覺得不是劍在左右這你的想法嗎?”孟豹眼睛閃過一絲嘲諷,冷冷道:“強者永遠都是掌控一切的存在,愚昧的傢伙,現在你讓開還來得及,”強者的心思永遠都不會讓人左右。
孟豹是強者,荊軻同樣是強者,兩人的理念不同,註定了兩人無法交談。偏偏荊軻是個死心眼,他就是想感化孟豹。孟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有喜有悲,可往往是大喜之後,就是大悲。這讓孟豹在也不奢望什麼幸福,他覺得幸福的背後就是悲傷。
正當孟豹要出手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道人影就是蓋聶,蓋聶手拿着劍,慢慢的走在街頭。他身邊跟着的就是遊星夢,兩人看起來就是郎才女貌。蓋聶的眼睛也盯着孟豹,兩人雖然很久沒有相見。但一見面他們就認出了對方。以前是最好的朋友,現在也是對手。
在孟豹眼裡,只有蓋聶纔是他的對手,就算是天帝也不能被他視爲對手,因爲他不是用劍的,普天之下兩人註定只有一個能夠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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