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回門
第三天是回門的時候, 一大早張禮泉、張禮谷並張禮源就過來，要接貞娘回門。
貞娘昨晚被司徒啓鬧得晚，劉氏昨天就說了今日讓倆人不能去請安, 只管回門就是了, 貞娘也不客氣, 真就這麼睡着。司徒啓在院子裡打了會拳, 聽管家回稟說, 舅爺來接夫人回門了，現在人在偏廳用茶水。
司徒啓讓管家好生招待着，自己親自去內室把貞娘從牀上挖起來, 一件件的爲她穿戴好，淨面、梳頭、上妝, 然後牽着人往偏廳走。
到了偏廳, 張家兄弟就笑了, 好嘛，這人還閉着眼睛呢？
“嘿嘿！這纔多久沒見啊, 學了新本領了？真厲害啊！還能閉着眼睛走路了。”張禮谷想伸手扭扭貞孃的臉，被司徒啓笑着打開了。
“小哥，別鬧她，這起牀氣大着呢。來坐這，吃點東西。”將這才掙眼的人按在桌前坐下, 先餵了口湯, 接着是包子。
貞娘就這麼喝着湯, 吃着包子, 還朝張禮谷眨眨眼。
“大哥, 你看，這個嬌氣包。”張禮谷推推他大哥。
“子良, 餵食營養要均衡，不可由着貞娘挑食。”張禮泉喝着茶淡淡的道，可是茶盞遮不住上翹的嘴角。
子良是司徒啓的字號，還是當年救景王的時候景王賜下。
“大哥說得是。”司徒啓嘴上應着。
貞娘也看了眼桌面，沒有自己不吃的，就放心了，給了她大哥一個大大的笑容。
“稟老爺、夫人，馬車已套好了，這裡禮單，管家拿着禮單進來稟告。禮單上：兩盒各類糖食、果脯，兩筐剛運來的蟹，三壇酒水，估計一整個馬車都裝滿了吧。
一行人分四輛馬車坐下，馬車嘚嘚地往村裡駛去。
到了張家後，貞娘同司徒啓一起去給張守望、張信仁、王氏、林氏磕頭。
張信仁一時很感慨，長女穿着大紅織金的褙子，長髮梳鳳尾髻，戴着兩支鑲羊脂玉紅寶石金累絲簪，白玉嵌赤金璽鬢花，已是婦人的打扮了。
男人們都跟着張守望到了廳堂小坐喝茶，女人都跟了王氏來了東跨院的花廳。
王氏與小王氏拉着貞孃的手細細的問她這兩天的情況，林氏今天也熱情得在一邊問着。
這邊奶奶問：“子良家裡人怎麼樣？好相處嗎？”
那邊大伯母問：“婆婆有沒有刁難你，有沒有讓你立規矩？”
旁邊小嬸又問：“這姑父可有處處爲你着想？家裡下人可有怠慢你的。如心、如意倆丫頭還頂用嗎？”
“好，都很好相處，公婆也對我也都很好，下人也很尊敬我的，指派的事兒也做得麻利。如心、如意倆丫頭也頂頂有用。”貞娘被一圈長輩圍着，這些都是平常很關心自己的人。
當大家問到貞娘跟司徒啓相處的好不好時，貞娘羞得臉都紅的，大家也就哈哈一笑算是翻過了這一張。
然後大家又你一句，我一句地交待自己要好好與婆家的人相處，不能任性什麼的。
“娘，怎麼沒見着妹妹們？”回答完長輩們的各種問題，貞娘就隨着她娘林氏到了她的房裡的廳房裡，母女二人面對面的坐着。貞娘感覺她娘今天對她有些異常的熱情，不同以往的那種淡淡的。
“貞瑩和蓮兒這些天有些玩野了，我據着她倆在房裡做女紅呢？另幾個小的，娘嫌棄她們吵，讓人帶一邊玩去了。”林氏看着貞娘幾次欲言又止。
貞娘不知道她這娘又想幹嘛，想來是件讓她自己也覺得爲難的事吧！貞娘沒那個好奇心去關注，對於她的欲言又止貞娘只作不見。於是倆人就這麼坐着。
“貞娘，娘聽說，子良家是京上？”林氏終於還是開口了。
“嗯，京上的。”司徒啓的身份並沒有很多人知道，家裡就只有爺爺和奶奶知道。以前大家只當司徒啓在京上有親，這回公婆來參加婚禮，公公身邊帶有親衛，看這架勢讓大家感覺司徒啓應該不只是京上有親，很有可能本就是京上大戶人家的少爺。只是因這種種原因放在鄉下寄養着。
“那？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你公爹是什麼官職？”林氏又問。
“嗯，不知道耶，具體訂親的時候娘沒問嗎？”貞娘不願多說，只對着她眨眨眼。你現在來問，早訂親的時候幹嘛去了啊？你可是親孃啊。閨女訂親了，你都不打聽清楚的嗎？
“呃……你爹當時回來說訂下了，娘就沒問，娘想你爹看中的總不會錯的。”林氏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虛，這大閨女的婚事，自己真沒多問，也懶得多問，老爺說訂了就訂了。只知道是與貞娘從小認識的。當時自己想反正這閨女也不聽自己，從小認識的，總就是張家附近的人家，既然想在老宅呆着，那就呆一輩子吧。誰想，現在看來貌似這女婿還是有點本事的。也難怪這張蓮會看上。
“娘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着呢。”貞娘只想這兒早早的了了，去找奶奶與大伯母。
“娘想既大戶人家的少爺總是要回去的，我們家在京上沒什麼要好的親友，娘與你爹離得又遠，到裡這老宅也沒什麼人能幫得上你。你在家裡還好，大家都寵着、讓着你，出嫁了，那你就是人家的兒媳、媳婦了。你現在這個正室的身份還是因爲你爹的官位帶來的，但……”說到這兒，林氏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後瞄了眼貞娘，看貞娘一副您接着說的樣子，又開口道：“你從小長在這鄉下地方，不知道這大戶人家的規矩，這少爺啊，身邊除了正室，總有那麼些個通房，姨娘，就跟你爹一樣。這些一般都是婆婆賜的，有些也是從小跟着少爺身邊的，還有一些是別人送的，別管哪來的，總沒有自己身邊的人來的貼心。”
“所以呢？”貞娘有點明白林氏想幹嘛了，也不氣，只笑笑。
“我看你奶奶給你的倆陪嫁丫頭也是野的，見天的往外跑。”林氏並不知道如心如意倆人在幫貞娘打理產業，只看到這倆人每隔幾天就要出去一趟。
“娘想着，這蓮兒蠻不錯的，你帶在身邊，等你肚子裡有信了，就開了臉提個姨娘吧！”林氏終於說出了她今天是目地了。讓貞娘將庶出二小姐張蓮帶去夫家當姨娘。
“孃的意思是讓張蓮隨我去當藤妾？”貞娘吃驚了，原以爲只是給自己倆丫頭，剛還在想要怎麼拒絕，誰想竟是庶妹。
“對。”林氏點頭。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張蓮的想法”深吸了口氣，貞娘中心底裡嘲笑了一把自己，自己纔是庶出的吧，貞娘摸不準這是誰提出來的，按她娘對她的忽視程度應該是想不到這一塊來的。
“實話說吧，是張蓮自己看上的，求到我跟前，我想着反正子良總是要納妾的嘛，納這個也是納，納那個也是納，還不如就納了張蓮，你們姐妹倆還能有個照應。挺好的！”林氏也將話撩開來說了。
“爹，知道嗎？”
“你爹不知道，這種事，咱娘倆說好就行了，男主外，女主內。給夫君納妾也是正室的本分，你聽娘一句，現在你可能接受不了，等以後你就知道這姐妹齊心的好處了。再說等她的孩子下來，也是叫你一聲母親的。”林氏勸着。
“我寧可夫君以後納別人，也不願這人是自己的親妹妹！”貞娘使勁忍着淚水。
“長姐，你就行行好，讓我跟着去吧，我保證一定會好好聽你的話的。”門外的偷聽的張蓮聽到貞娘這句話忍不住衝了進來。穿了件半舊不新的豆青色折枝紋褙子，低眉順眼的跪在自己面前。“除了姐夫，我誰也不嫁，爲了姐夫，我情願爲妾，只要能跟在他身邊，長姐，你就行行好，讓姐夫納了我吧。以後我……我會天天伺候你的，我的孩子也會養在你身邊叫你母親的。”
“住嘴！”張信仁跟司徒啓走了進來，張信仁剛好聽到後面幾句話，擡手就狠狠的打了張蓮兩巴掌厲聲說她：“你要作賤自己去妾，我回頭就備份嫁妝給你找個老爺！你敢攪了你長姐的生活，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張蓮捂着臉哭：“父親，父親，女兒不嫁別人，只想要嫁姐夫，沒有姐夫，我情願去死。嗚……嗚……”
司徒啓在一旁擁着氣得發抖的貞娘不說話，只輕輕的幫她順着後背。
“長姐，姐夫，你們就納了二姐姐吧！反正……”張貞瑩也紅着眼幫張蓮求着貞娘，看到司徒啓那冷冷的眼神，張貞瑩縮了縮，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
“這事，我想岳父、岳母，總要給我一個交待的吧？當我子良是什麼人？娶了長姐，還勾搭了妻妹了？”司徒啓冷冷的看着張信仁和林氏。
“沒那會回事，就蓮兒昨晚求到我跟前，說喜歡你，想隨着她姐姐，一起過府服侍。我剛還在勸貞娘呢……”林氏在司徒啓的注視下，聲音漸漸輕了下去了，最後也站到了張信仁身後不在說話。
“這事岳父怎麼說？”司徒啓把目光轉向張信仁。
“子良，放心，回頭我會好好管教她的，不會讓她來攪了你們的生活。”張信仁本就這一世官場得意本就沒有送女做妾的想法，更何況是送到這個自己一直心有愧疚的長女身邊，加上這個女婿可是個能耐的，自己還真不敢把手伸到他的後院去。
“嗯，希望這種事以後不要發生了，不然……哼！貞娘不氣了，我們回去吧！”說着抱起貞娘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