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一早就開始懷疑了？”他是有些生氣的，事關重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甚至帶了那麼絲絲的責備。
“對不起，我沒想過事情會那麼嚴重。”
穆清風轉過身去背對着她，雙手捂住眼睛，心中難受得發苦。
“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這裡是皇宮，從進宮的那一日，穆妃一定有了這個預知，所以纔會一直那麼安靜的呆在後宮之中，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沒有被放過。”
“不要再說了。”他當初應該阻止的，只要不讓她進宮，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南宮雲心存愧疚，但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退了出去，留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
司馬凌晨見她走出來的時候臉色並不好，只當是沒有見慣這樣的畫面，心中難免有些過不去。
“我想到御花園中去走走，王爺能不能陪妾身一起去呢？”清眸流轉，不忍拒絕她的話，司馬凌晨只道了一聲“好”。
因爲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有心情到御花園中散步了，一路過來都沒有碰見別人，循着記憶，朝着那種植毒草的地方走過去，南宮雲詫異的發現那些東西都不見了。
此刻已經種上了一些普通花草，而那些帶着劇毒的，早已經不知去向。
身體一軟，司馬凌晨從身後將人穩穩接住，低眉一看南宮雲臉色蒼白，渾身開始顫抖。
心下一慌，他連忙將人抱住：“哪裡不舒服？雲兒別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南宮雲呼吸急促，顫抖的手指着那些新種上去的花草：“這、這、這不可能。”
穆妃剛剛被害死，那些作爲證據的東西就不見了，並且很有可能已經全部製成了毒藥。
那麼多害人的東西，究竟還要有多少無辜之人受累？
這一刻南宮雲無比後悔，當初發現的時候就不該縱容，一念之差，如今造成這樣的後果，她要如何去清洗這罪孽？
那些受害之人還怎麼想？九泉之下的亡魂會不會責怪她？
“雲兒？雲兒你究竟怎麼了？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呢？”司馬凌晨眉宇間滿是擔憂。
南宮雲搖着頭，眼淚不斷落了下來。
“王爺，我做錯了，我做錯了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不該！”
找遍了御花園，那些毒草都不見了，她什麼都沒有說，沉默着一路出宮去，一直回到府中，情緒都沒有回來。
司馬凌晨將人抱到牀上，吻上她的眉眼，柔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今日在宮中那樣失態，一定是碰見了什麼不想面對？”
南宮雲蜷縮在他懷中，不知該如何去解釋，如今穆妃已經死了，她擔心下一個人也會出事。
“王爺記得小皇子滿週歲的時候我們進宮嗎？”
不過是幾日前，司馬凌晨自然是記得無比清楚的。
“我在御花園等王爺的時候，竟然發現有一處地方種滿了毒藥。”司馬凌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深邃的眼底涌上了震驚。
南宮雲知道他已經想到了。
“沒錯，穆妃的死就是跟那其中一種毒藥有關係，應該是被人在焚香中動了手腳，只怪我當時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如果當時可以真相大白，將那些東西都剷除掉，穆妃又怎麼會死於非命？”
她情緒激動，司馬凌晨將人抱住：“不是你的錯，若是穆妃一定要死，你就是說了，別人也會用別的辦法，你本不該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只是王爺，她畢竟死了，這是事實，你看見她爹孃了嗎？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們，如果當時可以除掉那些毒藥，她就不會死的。”
南宮雲內心始終都在責怪自己，司馬凌晨嘆了口氣，緩緩道：“如果你執意要這樣想，那麼我也只能告訴你一個事實，假如這件事情是皇上默許的，目的就是爲了對付穆家，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不可置信睜大眼睛，搖頭：“怎麼可能呢？就算皇上要對付的是穆家，何必要允許別人殺了穆妃。”
“因爲穆妃是四哥鍾愛的女子，若有一日四哥謀反，用的便是這個藉口，你覺得大哥會放過任何機會？”
“難道就因爲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殺了她嗎？”她激動得吼了出來，緊緊揪住司馬凌晨胸前衣襟，有些事情她始終是高估自己了，在這樣的環境中，一直以爲的風平浪靜，等到事實將一切都粉碎的時候，都不願意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殘酷。
“她是穆家的人，就必須死，同樣是四哥喜歡的女人，更要死，所以你看見的那些，都只不過是表面現象，不要繼續愧疚了，穆清風也一定可以想明白這個道理的。”
司馬凌晨柔聲解釋着，將她顫抖的身體緊緊擁在懷裡，這輩子只有這麼一個心願，那就是她不要受到任何傷害，只是如今自己連好好的保護她都做不到。
“是不是下一個就要輪到我們了？”南宮雲擡起頭的時候，眼底已經恢復了平靜。
只是隱隱的，他發覺有些東西已經變了，彷彿一個人在一瞬間就變成熟，南宮雲此刻的眼神中就裝滿了那樣的東西。
“沒事的，我們不會有事，還有我在呢。”撫摸着柔軟的髮絲，心中也因爲她的話泛起了漣漪。
不想爲之，卻不得不爲之！
事情果然是不了了之，甚至司馬凌昭發的那通火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甚至後宮中此事就好像銷聲匿跡了一般，誰也沒有再提起，一個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了無蹤跡。
南宮云爲她感到悲哀，然而她已經沒有了可以活在傷春悲秋中的時間，穆家生意被打壓，四處受阻，穆清風忙得分身乏術。
先前的肥皂事情還是引來了麻煩，南宮雲一早就想過，只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她當初在遼州做的決定終究是正確的。
哪怕沒有得到想要的財富，起碼保全了自己的性命跟穆家。
司馬凌昭關注此事也是因爲聽了風言風語，穆家如今就是活在風口浪尖上，稍有不慎，結果都可能因此葬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穆清風找來的時候南宮雲已經猜到了結果。
司馬凌晨大概也能猜到，兩人也沒有打算隱瞞，只是開門見山將問題都說了一遍。
“在遼州我已經將配方的一半給了別人，如今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有許多種一樣的肥皂嗎？皇上要找人進宮覲見，多的是人想要破頭，只要我們不去當這個出頭鳥，最後是死是活，全怪他們貪心不足。”
司馬凌晨震驚過後對南宮雲更是刮目相看，沒想到那竟然是她弄出來的東西。
只是爲何選擇了跟穆清風合作？當自己的夫君是死的嗎？
“反正不是吃的東西，只要不鬧出人命來，想要怎樣都可以。”這話是司馬凌晨說的。
穆清風眉頭緊皺，看着南宮雲問：“你的意思是我們遼州那邊早已經不是獨家在賣了？”
南宮雲呼出一口氣，才慢慢解釋：“早前掌櫃就說起過這個東西已經有皇宮的人在用，我就料想早晚都會出事，如今果然是應驗了，這樣的事情如果落在尋常人家身上，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機會，但對於我們來說，不過是送上斷頭臺的罪魁禍首，所以若不這麼做，穆家這一次恐怕就是要真的栽了。”
兩人男人驚歎，一個女子竟然有這樣的遠見，甚至在完全放棄自己利益的情況下。
“此事我擅做主張，就是擔心你不會答應，到了如今也實在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至於遼州，鬥得如何也不關我們的事，就當不知道此事就好了。”
司馬凌晨這個時候卻問道：“你難道不覺得可惜？”
南宮雲知道他什麼意思，冷哼一聲：“難道在王爺眼中，我是那種爲了錢可以連命都不要的人嗎？”
她可是很珍惜自己生命之人，這萬一沒了命，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你何止是像，不過眼下看來，你還是知道自己的小命比較重要的，這樣的話本王就放心了，不必再那麼擔心你什麼時候就不要命。”
“王爺放心吧，妾身可是從來不做這麼蠢的事情，除非是被人逼於無奈，但是如今我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絕對不會允許有什麼差錯出現的。”
“你們還真是有心情開起玩笑，不過既然沒事了，穆家暫時也可以鬆一口氣，無論如何，還是多謝你，那日在宮中，是我失態了，和你道歉。”事後他想過這一次事情的蹊蹺，南宮雲確實是無辜。
皇上要對穆家動手，無論是誰都阻止不了的事情，何況她不過是發現了事實，就算說了出去，後果嚴重，最後姐姐還是要註定死的。
“王爺，王妃，皇上派了太醫過來，說是要爲王爺診脈。”
突然侍衛的話讓司馬凌晨臉色一變，爲什麼突然就會派人過來給自己診脈呢？
“人呢？”
侍衛道：“已經到門口了。”
穆清風很識趣的告辭，南宮雲吩咐管家將人送出去之後，便問司馬凌晨，好端端的爲何會有御醫過來？
司馬凌晨眉頭緊鎖，心中隱約猜到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