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求死

沙麗在求死,殭屍的力量無窮無情,只要心念一動就能瞬間修復傷口,況且沙麗身上那些傷勢只不過是皮肉傷,只需一個眨眼的時間就能全部恢復,只要她想,根本不用這般胡亂出手,只需定下心神,用同樣拼命的手法,就能逼得張佳弈後退,但她根本不是這樣做的。

張佳弈一劍挑開對方胡亂虛抓的手,隨後一腳踢飛沙麗,摔到樓下客廳中,張佳弈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你這是在求死,根本不是在想要殺我,你這麼想死,爲的是什麼,若是爲了你的男人,幹嘛不跟他在一起,開開心心的過一生?”

沙麗盯着張佳弈咆哮道:“你根本不會明白的,你不是有本事嗎,殺了我啊。”說罷飛身而起,直衝張佳弈而來。

張佳弈一步跳起,飛到半空,隨後一腳踏中沙麗,將她踩了下去,落到客廳餐桌上,張佳弈一腳踩住她胸口,手執青蛇劍指着她喉嚨道:“別再逼我了,我不想殺你,你們之間的事情只需要坐下來,平心靜氣的好好談一談,這就足夠了。”

沙麗死死盯着張佳弈道:“殺了我,你若不殺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看着對方仿若瘋癲一般的模樣,張佳弈心中不由得軟下來,道:“你們明明一直相愛,雖然孩子是因爲惡鬼復仇才死去的,但是你們只要在一起,總比什麼都失去來得好啊。”

沙麗依舊瘋狂的讓張佳弈殺了她,張佳弈無奈的將一道符咒印在她眉心,暫時鎮壓住她的身體,道:“是女巫設計陷害了你們,那些惡鬼復仇,也肯定是受人驅使的,這一點你心裡也肯定很清楚,爲什麼不能把事情說清楚,你們的孩子已經失去了,你們再失去對方,那就什麼都沒了,只要還活着,一切都還有希望,他始終都在爲自己曾經的過錯而懺悔,你當初許下的誓言,也是因爲你還愛着他,爲什麼不放下這一段仇恨,你們至少一直相愛。”

沙麗眼神之中好像出現一點變化,她望向張佳弈道:“我失去了菲利,他纔剛剛出世,我都還沒來得及抱一抱他,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殺死,我纔剛剛成爲母親,就失去了他,我也因此失去了一切,這些都是因爲貝爾蒙特造成的,若不是他的錯,我的孩子也不會死,他不配做一個父親。”

張佳弈看着沙麗絕望而掙扎的眼神,嘆道:“這件事對於他,又何嘗不是折磨呢,他是孩子的父親,我不相信他不會心痛,你把所有的責任推脫給他,他又該怎麼辦?”

張佳弈試圖喚醒沙麗的神志,讓她看清現實,可沙麗自己給自己編織的意識欺騙了她千年,她早已把這一切根植入骨髓深處,這也是她唯一能夠活下去的勇氣,雖然還愛着自己的丈夫,可是每當想起孩子的慘死,她始終無法原諒自己,原諒貝爾蒙特,母性的本能使得她自己都迷失了自己,一切只因爲仇恨,雖然明知道這件事的真正原因,可是她仍舊無法想通,完全鑽入牛角尖中,不願退出。

愛恨交加下,永生也就成了一個詛咒,千年的痛苦讓她習慣了一切,需要一個藉口,活下去的藉口,沒有仇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活下去。

沙麗雙眼無神的看向前方道:“你說得對,這件事對我們來說,都是折磨,他變成了吸血殭屍,然後把我也變成吸血殭屍,我們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卻必須揹負永生的詛咒,千年的時光磨滅了一切,但是磨滅不了我們的記憶,千年前的一切事情,對於我們來說,就像昨日發生的一般,一切都那麼清晰,每次回想起來,就像重新經歷這一切一般,每一次我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殺死,這個詛咒永遠伴隨着我,而我卻怎麼也殺不死自己,我好想忘掉所有的事情,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死不了。

貝爾蒙特總是保護着我,任何可以殺死我的人,全部被他先殺死了,我想要了結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只能繼續承受詛咒的折磨,他可以殺死我,我就逼他殺我,可是他根本不願對我出手,而我無論怎麼努力,不管我怎麼提升實力,他始終比我更強大,他不殺死我,我也殺不死他,我們只能擁有糾纏在這詛咒之中……”

王濤不知何時出現在張佳弈身邊,靜靜的聆聽沙麗的訴說,等到她說完之後,開口嘆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們兩個既然一直糾纏在這詛咒之中,爲什麼不願意共同退後一步,重新建立一個希望,要知道,殭屍也是能夠懷孕的,只要你們把對自己孩子的執念共同寄託在一起,最終就能孕育一個全新的生命。”

張佳弈猛然看向王濤,詢問道:“殭屍不是死物嗎,既然是死物,那就無法孕育生命,這種事情也會發生?”

王濤點點頭道:“天地間萬事萬物莫不遵從天地規則,世間一切陰陽對立,沒有絕對的存在,只要在這片天地之間,那一切都得遵從天地法則,陰陽循環造化無窮,殭屍雖然是死物,但是他們也並非絕對的死物,因爲他們活着,所以就代表了生命的存在,既然他們自身依舊屬於陰陽造化之中,自然也就有造化之力存在,兩個殭屍結合,同樣有可能懷孕。”

張佳弈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也明白了殭屍的確有可能懷孕的,不過這個有可能,就是概率極低的意思,這就像修士,雖然修士也能通過相互結合懷孕,但是這個概率比起買彩票更低,而且隨着修爲加深,懷孕的可能也會無限縮小,雖然不會絕對的無法懷孕,但是想要真的懷上,這就得完全求老天保佑了,說不定準備個千八百年的有可能懷上。

而殭屍比起修士懷孕的概率更低,因爲他們本身就是死物,雖然活着,但死氣太重,就算大羅金仙也比殭屍更可能懷孕生子,也就是說,殭屍懷孕的可能是無限接近於零的,這種事情當然也得看人而定,有些東西其實換一個角度思考,就會變得很簡單了,讓一個剛剛懷孕的孕婦變成殭屍,同樣能夠生下一個孩子。

殭屍雖然懷孕困難,可一旦懷孕,懷上的必然是殭屍王,至於能否生下來,那就完全看天意了,上古之時也有人想要利用取巧之法制造出殭屍王,但沒有人能夠成功,雖然取巧之法生下來的孩子依舊是殭屍,但它絕不是殭屍王,而是魔星,一個接近於殭屍王,等同於二代殭屍的存在,同樣也有潛力進階殭屍王,但是孕育的過程實在太麻煩了,沒有千年以上根本不會出世,而孕育的過程中,每日都得吸血,胃口還相當的好。

不管怎麼說,王濤說的的確是實話,但是希望無限渺茫,這一點沙麗似乎也有所明悟,對於這個如同水中花,井中月一般的虛幻夢想,根本不認同,她看向王濤道:“先生據說能夠知曉過去未來,你知道我們的結局是什麼嗎?”

面對沙麗的詢問,王濤搖頭道:“命運重組,天機變化無常,未來一切皆有可能,當初我所知道的事情,放到現在,大多是沒用的,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他人和命運,一切只看你如何去追求了。”

沙麗似有所悟的點點頭道:“未來不可捉摸,一切皆有可能,如果我要復活我的孩子呢?”沙麗說着,雙眼失去神采,好像在自言自語的呢喃,又好像是在詢問王濤答案。

王濤嘆道:“生死有命,你們的孩子在千年前就已經死去,他因爲剛剛出生,所以在死後,重新輪迴轉世爲人,你若要復活他,倒不如去尋找他的轉世。”

沙麗眼中顯出一點神采,焦急的詢問道:“我的孩子,現在在哪?”

王濤搖頭道:“命運重組,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如何,不過,我可以給你看看他曾經的畫面。”說着朝虛空一點,一道水鏡顯現出來,上面一個年輕人正在飛速奔跑,趕着上班,畫面變化,他生活之中的一切都清晰顯露。

沙麗雙目專注的盯着水鏡看了半晌,眼中忽然顯露出一陣失望的神色,張佳弈問道:“你的孩子雖然只是轉世成一個普通人,但是他至少活的很充實,快樂,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嗎?”

沙麗搖頭道:“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曾經去過東方,對於東方的許多東西都有了解,正如你們那邊說的,母子連心,會有感應的,可是我根本無法從他身上找到半點應有的感應,就算我已經變成吸血殭屍,可是我是他的母親,我生下了他,我就一定能夠感應出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王濤正要開口,沙麗打斷他的話道:“也許正如東方修行者所言,一入輪迴,萬事皆休,輪迴之後的菲利已經不是我的孩子了,我的孩子早就死了,就算輪迴轉世的他,與我的孩子是同一個靈魂,可是他已經不是他了,一切都不再有意義。”

沙麗說着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她自己已經生出了死志,王濤眉頭一皺,搖頭道:“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求死之心這麼強,都快成爲你最大的執念了,殭屍意志不散,就不會輕易死去,你卻是直接斷了自己的生機,一心求死,難道這世間就真的沒有半點值得你留戀的了?”

沙麗微微一笑,眼中盡是慈祥:“既然我最後那一點點奢望都失去了,活着只是繼續承受詛咒的折磨,死亡纔是我最大的解脫,千年前我就該死了,承受千年的折磨,我也累了。”

王濤忽然退後幾步,張佳弈揮劍朝前方一砍,二人都是先一步出手,沙麗後發先至,猛然間爆發強大的力量,直接掙開張佳弈的符籙鎮壓,一爪抓向二人,在半空中抓到青蛇劍。

“叮”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大廳裡迴盪,青蛇劍劃破了沙麗的手掌,砍在骨頭上,而對方一手死死抓着青蛇劍,另一手揮拳打向張佳弈,她求死之心已定,一心只想快點死去,完全不顧張佳弈的威脅,逼着對方對自己下死手,她這一拳打出,張佳弈也只能結印相對。

“砰”張佳弈手下留情,沙麗卻絲毫不留情,這一拳打出,張佳弈匆忙之下結印相對,根本無法化解對方的拳勁,拳印相對之後,張佳弈只是化解了一半力道,剩下那一半力量直接將她打飛出去,被後面的王濤及時抱住,噌噌噌的退後幾步,這才完全化解拳勁餘力,地面上也被踩出一串腳印。

張佳弈來不及與王濤多說什麼,沙麗早已在她打飛對方之後,直接衝上樓,目標顯然就是朱雨涵和香菱,張佳弈和王濤也迅速追上去,二人雖然相信沙麗不會下殺手,但是傷害二人還是有可能的,一個已經瘋了,只爲求死的殭屍,可以說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當二人剛剛追上樓,沙麗已經抓着朱雨涵和香菱衝到房頂,王濤面色陰沉,大喊道:“放下他們。死神。”說着急急忙忙的追擊而去。

王濤來到西方的時候,就直接與死神分開,他手執太極圖,一般遇到敵人完全可以堅持一陣,而後等着死神前來幫忙,這一次來古堡,可以說王濤也未曾想到會需要死神幫忙,在他心中,這二人很容易化解恩怨,到時候對自己又是一大助力,可是千算萬算,也未曾算到沙麗已經徹底絕望,完全就是一副求死之心,她一死,貝爾蒙特這個幫手必然也會失去。

得知沙麗有求死之心的時候,王濤就已經開始召喚死神分身,奈何二人相聚太遠,再加上這古堡完全就是在異度空間之中,又被無盡惡鬼封印這個位面世界,死神要到來還需一段時間,見得朱雨涵和香菱被抓之後,王濤焦急的大喊,其實也是在催促死神儘快到來,他就怕待會會出現意外,雖說朱雨涵有保命符在,可香菱沒有啊,自從揭開自己的心結後,王濤已經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來看待。

當王濤二人追上樓頂的時候,沙麗掐着朱雨涵和香菱的脖子,站在護欄上,朱雨涵和香菱滿臉通紅,二人被掐住脖子,一臉痛苦神色,顯然沙麗不知輕重的下了重手,讓二人產生窒息的感覺。

她見得二人上來後,死死掐住二人脖子道:“你們想要救人嗎?只能選擇一個。”話畢,直接把朱雨涵丟了出去。

在抓到朱雨涵的時候,沙麗就已經把她身上的護身符取下,這一道護身符對於沙麗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也正因爲失去了護身符,朱雨涵也就有了危險,沙麗將她拋出,掉到地上必然會激發王濤留下的那一道保命符,從而化身殭屍,若無必要,王濤絕不願意這般。

“啊”朱雨涵驚恐的喊叫,王濤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直接追上半空中的朱雨涵,將她抱在懷中,沙麗在扔出朱雨涵的下一刻,也把香菱扔了出去,兩人被丟出去的方向完全相反,王濤接住朱雨涵之後迅速追向香菱,同時命運天書被王濤拋出,化作一道光芒罩住香菱,保護着她不至於受傷。

扔出兩人之後,沙麗迅速追上王濤而去,張佳弈急忙追擊而上,阻止沙麗,四人一團亂,在一旁的貝爾蒙特卻依舊承受無盡惡鬼的折磨,但是他看到沙麗要受到危險的時候,心中那一點守護執念迅速爆發,整個人氣勢暴增。

“嗷”貝爾蒙特仰天咆哮一聲,在他身上肆虐的無盡惡鬼被他身上龐大的力量直接吞噬,二代巔峰的殭屍力量,揮手間就能翻江倒海,毀天滅地,這些惡鬼在貝爾蒙特面前完全就是一羣螻蟻,等同於食物的存在,以前只是將他們鎮壓,卻也是保護他們,讓他們不至於被天地法則毀滅,而貝爾蒙特也好爲自己贖罪。

但是貝爾蒙特心中最大的執念依舊是對沙麗的,這一點從千年前就註定,他整整守護自己的妻子千年,如同守衛公主的騎士一般,他可以爲她去死,爲她擋下一切,爲她做一切不可能做的事情。

先前他能夠忍受惡鬼侵蝕,而毫不還手,雖說是在贖罪,卻也是爲了沙麗,他一切的所作所爲,可以說都是爲了自己的妻子,當他看到自己的妻子有危險的時候,不管他曾經認定了什麼,在這一刻,他心中的天枰必然倒向妻子那一方,這是毫無理由的,因爲愛,因爲守護,哪怕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錯的,他也絕不會猶豫半分。先前他放開心神,完全承受惡鬼折磨,沒有注意下面的事情,不知道沙麗和張佳弈交手,他也就沒有出手,而今看到了。

所以在張佳弈出手準備對付沙麗的時候,他立即選擇出手,直接吞噬纏身的惡鬼,忘記一切曾經的決定,一心只爲守護自己心中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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