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鬆的頭顱中流出一團奇怪的黑氣,黑氣觸碰到玉盒,劇烈的抖動起來。
姬散修過死魂經,黑氣與他練成的氣勁相仿。他合上玉盒,大手一揮,一個黑色的人影浮現,人影和丁鬆的氣息相像。
他將丁鬆的屍體收入儲物戒指,用活死人代替丁鬆。接着身體一閃,潛入牀底。
從他動手開始,到動手結束,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進入牀底後,玉盒內的大黑天殘魂不斷衝撞,卻發不出聲音。
姬散看着玉盒,心中想道:“怪不得要飼養,靈智未啓,還非常幼小。”
半個時辰後,房間周圍傳來戰鬥聲,攻打玄門總部的人已經把戰線推到主殿處了。
守在房間周圍的玄門中人不敢丟下丁鬆。他們不知道,屋子裡面的丁鬆已經死了,他們守護的是一個活死人。
姬散將玉盒納入戒指,又將戒指納入芥子空間,身體慢慢變成一團氣體。他趁亂潛逃出去,這場戰爭是匆促打起來的,夜錦的人只是目前佔優,而且佔優的緣由不是因爲力量上的強大。
玄門內兩派人不和,放到幾年前沒公開化還好。如今兩邊就差撕破臉了,誰也不想讓自己的人折損太多。
守軍作戰積極性不高,表面是個整體,實際上分成兩塊。高層出手也是見招拆招,在儘量保全自己的情況下擊斃敵人。
真到了玄門危亡的時候,兩派人八成會停止內鬥。關鍵夜錦的人前面攻勢兇猛,可後繼乏力,支持不了多久。於是兩派的人開始耍小心思,儘量讓夜錦的人消耗對面的力量。
丁鬆體內有大黑天殘魂,樂正歌十分忌憚。他害怕老門主日後藉助大黑天殘魂成就神道,到時候他和淮安秋白忙活一場,只怕不得善終。
樂正歌一派的人有意引導夜錦的人前往丁鬆的住處,是何居心顯而易見。
兩派力量對比也在這次戰爭有所體現,樂正歌一派的引導成功了,老門主處於弱勢。自古以來,臣強君弱沒有不出事的。
夜錦的人成了刀,樂正歌想留下他們,讓他們全部死在這裡。不過砍死是死,淹死是死,死得好不容易。
軍陣結成,兩邊的人擺出決戰的架勢。
黑色王座上的玄門門主臉色鐵青,眼看着自己的人越來越少,照這個趨勢,殺了來犯之敵後,恐怕樂正歌就要逼宮了。
西門斷裂的城牆上,花百川抱着劍,擡頭望着空中的王座。他的衣袖被戰鬥的餘波掀起,鬢角斑白,幾縷白髮飛舞。他長着一對劍眉,臉上不需做任何表情,便給人一種不好親近的感覺。
事實上他確實不好親近,有人常說返璞歸真,但他不太符合,他的孤傲和力量很容易看出來。一眼望去,哪怕他在睡覺,人們都覺得他不是普通人。
世間樂意與他親近的人不多,除了寥寥數人外,幾乎都是他的敵人。如果有人問誰敢與天下人爲敵,他絕對是其中之一。
花百川將手放到劍上,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
他拔出劍,天亮了。
天亮了不是他拔劍的威力,碰巧在他拔劍的一瞬,太陽出來了。
黎明降臨,花百川向前劈出一劍。
他面前的物體像豆腐塊一般,被劍氣輕鬆斷開。直到劍落到黑色王座上時,豆腐塊突然變成堅硬無比的金石。
劍氣消散,天降大雪……
玄門門主的臉更陰沉了,他一拍黑色王座,偌大的王座化成一道流光砸到花百川的上空。
花百川斜舉起劍,劍指蒼穹。
王座撞到劍上,黑色從劍尖發出,然後像波浪一般蔓延開來。地面向下凹陷,不過很奇怪,花百川的腳沒陷入地下,他腳下方圓兩百丈的地都在下降。
衆人感受到兩人交手產生的強大力量,紛紛轉過臉。他們看到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景象:高達十餘丈的黑色王座與一把劍相接撞,持劍的人一動不動的站着,王座上的人一動不動的坐着。猶如一隻螞蟻用一條纖細的腿托起了大象。
穆凡不夠幸運,他錯過了神奇的一幕,但他受到了這一擊的影響。顫抖的地面和強橫的力量打亂了他的重心,讓他頭扎進剩菜剩飯中。
他恢復之前的姿勢,吐出嘴裡的飯菜,默道:“他媽的,誰幹的?”
見性的情況比他更糟,人整個滾進菜裡。他把頭擡起來,想吐卻沒吐出來。
穆凡從菜裡跳出來,用脣語道:“這邊的人越來越少,跟我來。”
“打的好像沒那麼激烈,真的要逃嗎?”
“要逃。”穆凡回望一眼劍宗暫住地。
“我聽你的。”見性突然打了個嗝,剛纔吃了好幾口剩菜,想起來就一陣噁心。
穆凡提着見性向東邊衝去,跑着跑着眼前一黑,雙腳接觸的不再是地面,而是光滑又堅硬的東西。他伸手摸了摸周圍,四周是堅硬的圍牆,二人彷彿處在一個比較大的通道中。
“怎麼回事?”他在心中想到。
黑暗中一隻手猛地抓住他的衣袖,嚇了穆凡一跳。
“晏大哥,這裡是哪裡?”
穆凡搖了搖頭,想到這裡黑的看不見人,他又開口道:“我也不知道。”
見性道:“我們是從哪裡過來的?”
“從你後面吧。”
“可是……可是我身後是一面……牆。”見性的聲音有些抖,他沒見過這種情景,心裡害怕。
穆凡安慰道:“別害怕。”
他伸手摸了摸見性的肩膀,剛一碰到,手立即僵硬起來。見性沒有那麼矮,握着他衣服的和尚比見性矮。
“難道他不是見性?”穆凡心裡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隨後這個念頭不住發酵,“這個人是誰?如果他不是見性,那麼真的見性在哪裡?”
“晏大哥,後面真的是一堵牆。”見性又道。
烏漆嘛黑的情況下,睜眼和閉眼沒什麼不同。
“晏大哥,你爲什麼不理我?”
穆凡輕聲道:“我沒有不理你啊。”
“我們接下來向哪裡走?”
“我也不知道。”
見性道:“你是不是晏大哥,我……我怎麼感覺你……你好像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