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無數人魂果在巨網之中滾動,隨着封雨收網的動作被聚攏在一起。
“這玩意兒,就像網魚一樣啊……”封雨笑眯眯地道。
數十秒後,地面上的人魂果盡數被封雨收入大網之中,然後存放到他的領域內。遠處,炸彈的爆炸聲漸漸止息,封雨擡頭看了一眼前方那棵憤怒的人魂樹,對旁邊的石小錘道:“錘子,我們走,此地不宜久留。”
石小錘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快速回到花兒藏身的地方,封雨快速抱起她,然後朝蟲巢的出口走去。
花兒緊緊抱着封雨的脖子,將頭輕輕地枕在在他的臉際,眼神不知爲何有些潮溼。
封雨和石小錘在廢墟之中飛躍,這蟲巢之中支撐着蟲巢的幼蟲已死,這蟲巢就要崩塌,他們要儘快離開此地。
出口處最後一棵櫻花樹出現在封雨的視野之中,他露出一個微笑,抱緊了懷裡的花兒,加快速度朝出口趕去。
“小城……”花兒忽然在封雨耳邊說。
“怎麼了?花兒?”封雨一邊快速飛躍,一邊問。
“小城,你把我放下吧。”她低低地說。
封雨快速看向她:“花兒,出口很快就到了,我帶你從這裡出去。”
花兒搖頭,露出一個寂寂的微笑:“小城,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爲什麼?”封雨止步在那棵櫻花樹下。
花瓣飄落在佈滿黑色灰燼的地面上,在熱風之中打着卷兒滾動。
花兒的眼睛映出封雨現在的樣子,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年少,俊美,渾身勃發着生機。
她輕輕地把手放在封雨的臉際,輕輕地觸碰他的臉:“小城,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封雨的內心浮起某種失落,他有預感,他即將失去眼前的這個女孩。他搖頭,抱緊她說:“不,花兒,我要帶你出去,你會和我在一起。”
“不,小城。我出不去的。你忘了,我活在另一個時間裡。你活在這裡,而我還活在十年前。”花兒說着,掙脫封雨的手,輕輕落在地面上。
她緩緩的走近那棵櫻花樹,抱住樹幹緩緩地爬上樹枝,她坐在樹幹上,櫻花花瓣在她周圍飄落。
“你走吧,小城,我看着你走。”花兒說着,笑容隨花瓣零落。
“不,花兒,你快下來,我帶你走!”封雨朝她走過去,要伸手將她從樹上抱下來。
“魚仔!”石小錘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封雨回過頭望向他,只見,已然燒成灰燼的小鎮在石小錘的背後崩塌,地面出現無數裂縫,裂縫之下全是虛無,這個蟲巢已經開始崩塌。
“沒時間了,魚仔,我們必須走了!”石小錘抓住封雨的手臂。
封雨搖頭甩來石小錘的手,眼神裡沒有讓步的意思,他一定要帶花兒走,他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花兒,你聽我說,你快跟我走,跟我走!”封雨伸手去抱她,沒想到,伸出手卻什麼也沒有觸到。
女孩坐在櫻花樹上,和封雨隔空相望,花瓣飄零中,她的身體正在漸漸變得透明。
“花兒……花兒!你怎麼了?忽然之間你怎麼了?!”封雨開始語無倫次。
執念能量體,當執念完成之時,聚合的能量便會消散,所謂願望實現之時,即是消亡之時。
咔咔咔,身後,蟲巢正在飛速消亡,整座小鎮化作一片扭曲的飛灰,彷彿陷入流沙一般,攪動在一起快速消失在空間的裂縫之中。
“魚仔,我們真的該走了!”石小錘說着抓住封雨的肩膀。
封雨從他的手下掙脫開來,一個勁躍躍上櫻花樹的指頭,伸出雙手去挽留那個女孩,面前的影像彷彿鏡花水月,花兒露出一個笑容,就如同過去她無數次對封連城所做的那樣。
“小城,在一次見到你,真好。”說完,她本已經半透明的身體,融化在無數飄飛的花瓣之中,模糊逝去。
封雨伸出的手懸在空中,眼神在這一刻凝固。
“我擦,魚仔,你這個傻逼,你再不走我們都得葬在這裡!”石小錘的吼聲刺入封雨的耳際。
封雨沒有反應,彷彿已經凝固成一尊石像。
石小錘當機立斷快速飛起一腳,一腳踢在封雨的後腦勺上,然後一把抓住失去意識的封雨,將他拖出蟲巢。
身後,那棵櫻花樹緩緩地陷入蟲巢的流沙,和許許多多的東西攪動在一起,然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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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封雨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看見他宿舍的窗口,陽光正好好地落在窗臺上。
宿舍很安靜,平時總能聽見那幾個女生在客廳放娛樂節目的聲音,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很安靜,什麼聲音也沒有。
封雨躺在牀上,沒有移動。他閉上眼睛,又睜開。閉上眼睛,又睜開。他看着頭頂的天花板,一遍一遍地在心裡問自己,到底什麼纔是現實。
坤鼎學園,自己,自己的身世,逝去的花兒,彷彿永遠無法企及的光年。
所有的一切交纏在一起,這個關於自己的故事很亂,亂到封雨自己都看不清。
過去到底是什麼,未來又在哪裡。
日光在窗外流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封雨依舊睜着眼睛躺在牀上沒有移動。
今天很奇怪,貓鈴沒有來叫他吃飯。
封雨一直保持着一動不動地姿勢一直捱到這天的半夜。
日光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佈滿星辰的天空。
夜晚使封雨稍稍安靜下來,內心依舊混亂,但卻沒有白天的時候那麼焦灼了。
他動了動手指,然後雙手撐着身體從牀上坐起來。
“徽章,給我接通錘子。”他啞聲道。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石小錘出現在門外。
“幹嘛?大晚上的?”他明顯是剛從牀上爬起來,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條紅內褲。
“錘子。”封雨道,“你別說噁心。”
“噁心什麼?”石小錘撓了撓頭,一臉睏意。
“來,我們來聊聊人生。”封雨道。
“人生……哇,這個話題真的好惡心哦,爲什麼突然要聊這種深奧的問題……”石小錘條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
“唉,你別廢話了。我在這裡悶了一天了,走,我們上樓頂。”封雨從牀上下來,然後拽着石小錘朝宿舍外面走。
“喂,我衣服還沒穿呢!”
“沒事,大半夜的誰看你啊……”
“不,我要穿校服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