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竟然開口說話了?
妹的,肯定是樹妖啊!
現在我一下就確定,那個神算子肯定不是我爸,敢情他當初爲我折壽算命都是裝的,害得我對他沒了防備心,然後故意騙我來這裡。
我想逃,卻發現根本不對勁,按理說,樹妖現在應該會像電視劇那樣演的,開始用藤條開始勒我,然後將我……
可是,這個樹妖根本沒有動作,她只是在問我是誰,爲什麼會來到了這裡。
看樣子她好像不會傷害我,但我還是離得她遠遠的,問她跟神算子是什麼關係。
樹妖卻疑惑了,問我誰是神算子,這裡一直以來都只有她一個人。
搞什麼飛機啊?我大着膽子問樹妖是誰,爲什麼會待在這裡。
樹妖支支吾吾得說,“我,我也不知道,有人告訴我,在這裡可以等到我要等的人,可是,我等得太久了,我不記得他是誰了。”
這該不會忽悠我呢吧?繼續開口,“等到忘記?總不至於等了好幾百年?”
“我不記得了。”
我一聽這話徹底懵逼了,這太不可思議了吧,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爲什麼在這裡,只記得自己要等一個人。
難不成,是等我?
可是,要真等的是我,應該會有感應吧,肯定不會是這個樣子。
算了,還是少管閒事的好,我看樹妖好像挺溫善的,於是試探性得開口,她既然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應該知道出口的位置吧。
想到秦子墨現在找不到我應該要發瘋了的表情,我越想越着急,可是不管我怎麼問,那個樹妖還是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真是被神算子坑慘了,我真作死,明明秦子墨叮囑了我乖乖等他,結果我自己非得亂跑。
可是,說實話,就算重新來過,我也會選擇跟着神算子進來吧,講真,我不相信神算子會害我。
那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讓我覺得他好像真的是我父親,那麼,他設計我進來這裡,又有什麼用意。
容不得多想,由於這個樹妖是個迷糊蛋,完全指望不上,所以我只好自己來回找出口。
……
很久過去了,完全沒有出路,就好像這是一個獨立的空間,與外面隔離開了,對了,難不成這是老爹書裡記載的那個什麼隱界陣?
想到這裡,我立馬要從包裡翻出小冊子。
就在這時,卻突然聽到有人在哼唱,“生當復來歸,生當復來歸……”
一遍又一遍……
子衿竟然在這裡?
我跟隨聲音興沖沖的跑過去,才發現根本沒有別人,只有剛纔那個樹妖在。
我忍不住失望起來,看來這樹曾經植於常宅,聽過常土跟子衿的情話,所以記了下來。
咦,既然這棵樹那麼早在常宅了,那麼,當初子衿改嫁的真相,這棵樹很有可能是知道內情。
我正要爲自己的機智點贊,卻想起來,這棵樹壓根是個迷糊蛋啊,一問三不知,我能問出什麼來。
我有點累了,心想着還是得保存體力先,於是坐在不遠處休息。
我拖着下巴,望着那棵樹,鬱鬱蔥蔥挺好看的,樹幹有點瘦弱的感覺,但是葉子卻特別茂盛,按理說現在已經快入秋了,可是它卻像是還在夏季一樣,生機勃勃。
我一拍腦袋,妹的,人家旺不旺盛管我毛線事啊,我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出去,不然沒吃的沒喝的能撐幾天?況且,秦子墨回去後,沒看到我,應該快發瘋了吧。
秦子墨,我好想他,哪怕只是分開了一小會,我卻覺得好像很久很久沒見到他了。
我擦了擦眼睛,下定決心一定要出去,我拿出小冊子,開始研究裡面那個隱界陣,不管有多難,我一定要看下去,一定要活着出去。
我認認真真得看書,那棵樹卻在旁邊吵得不行,反反覆覆的,一直都只有那一句生當復來歸。
這特喵的,下一句都給忘了,樹成精也沒多大的好記性。
“生當復來歸,生當……”
跟個復讀機一樣,我煩了,順口回了句,“死當長相思……”
我剛說完,樹妖就尖叫起來,“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那厲聲尖叫帶着激動,帶着苦澀,像是喜極而泣,可是卻說得特別悽楚。
“你認錯人了吧?你等的怎麼可能是我,咱倆根本不認識啊,你到底是誰。”
樹妖像是崩潰了一樣,重複得喊了起來,“我是誰,我等的是誰,是誰!……”
樹妖不停地嘶吼着這幾個字,末了又開始反覆念起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這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她對常土和子衿的感情記得特別深刻,還是說,她根本就是那個子衿,可是,一個人死了也是變成鬼,怎麼可能會成爲樹妖?
那棵樹在崩潰中不停得抖動,許許多多的樹葉也都落了下來,訴說着她得不安,莫名的,我像是被傳染了一樣,聽着她難過的話,很想去安撫她。
我像是被催眠了一樣,呆呆得走了過去,把手放在了她的樹幹上,這時,一個女人的身體浮現了出來,我的手正置於她的眉心,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的記憶像畫面一樣展現在了我的面前。
“生當復來歸。”
男子與女子十指相扣,郎才女貌,皎皎月光下,美得像是一副畫卷。
“死當長相思。”
那是常土和子衿。
“若你死了,我便改嫁,非把你氣活不可。”
……
後來,子衿面容憔悴,蒼白的小臉沒有一點血色,好像生病了,還一直不停得望着窗外,時不時就問丫鬟,老爺回來了沒有。
盼君歸,盼得心碎。
大夫絡繹不絕,可進出的人皆是搖頭,子衿像是得了重症,卻想着能拖一天還是一天。
她每一日守在窗邊,跟丫鬟絮絮叨叨,有關常土的喜好,不愛甜食,點心要淡過一遍,冬春換季時,容易過敏,不要在屋子裡放花,睡覺時……
一點一滴,那個人的喜好像是刻在了子衿的心裡,喜什麼,厭什麼……
子衿每一日都要好好裝扮自己,問丫鬟自己好不好看,常土看見會不會喜歡。
身子越來越差,咳嗽已經含血,子衿不甘心,還未再見他一面,央求大夫再給她幾天日子,再給幾天……
到最後,子衿躺在牀上,整個人已經瘦到脫形,臉色白得像是一張紙,連嘴脣也是,沒有一點血色,不停得咳嗽,吐出一大灘血,染紅了被子。
丫鬟緊張得上前,哄着子衿喝藥,她第一次倔強得扭過頭,拒絕了,這幾天,一直乖乖女的喝藥,可是現在。
子衿靠着丫鬟,每一個字都像是飄蕩在空中的風箏,那麼無力,沒有憑拖,“我是撐、撐不下去了。”子衿想抓她的手卻抓不住,丫鬟趕緊回握住她的手,子衿又咳了幾聲,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待老爺回來,你可別說我死了,就說……就說,我改嫁了,省得,省得招他傷心。”
蒼白消瘦的手垂了下去,如紙片一樣,失去了最後一點生氣。
……
後來,當常土急衝衝得來回喊子衿的時候,丫鬟照着子衿說的話,告訴常土,夫人改嫁了。
那段記憶很疼,哪怕我只是一個局外人都真切得感受到了他們倆的撕心裂肺,子衿想成全,沒想到,常土終其一生,都在找她。
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我們永遠都不知道,執子之手,也許一轉眼,就是陰陽相隔。
而我們能做的,就是珍惜現在。
子衿一直想等常土回來,哪怕只是魂魄,可是,過了頭七,她的魂魄會被陰間的人帶走。
後來,她遇到一個全身白衣的女子,年紀十八上下,面似桃李含露,冰肌雪膚,眼橫秋水黛眉清,不沾俗塵似天仙一般。
“我叫白璃,你在等人?”
子衿發現她不僅可以看到自己,竟然還懂得她的心思,向白璃講了她的故事。
白璃點了點頭,彎起嘴角,當真是一笑傾城,“總有一天,你會等到他。”
子衿聽到白璃的話,很開心,而白璃卻大方得表示願意幫助她,不僅將其嵌魂入樹,更設下陣法。
“有一天,你會和他團聚,無論多少年,請務必等下去!我們都要向命運抗爭。”
白璃明明是不經意的口氣,偏偏話裡盡是堅定。
子衿躲過了陰差,記憶卻越來越模糊,到後來漸漸忘了一切。
自己要等的人是誰,她不記得了。
在子衿的記憶裡,我清楚得發現白璃和我有着一樣的臉,但是,她比我強大,比我美得多,身上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就足夠讓我自慚形穢。
我想騙自己是白璃的轉世,可是,神秘人說過,白璃會回來,會回到秦子墨的身邊。
我呢?不過是一件替代品。
或許我這張臉就是白璃給的,不,我的存在就是被設計好的吧?神算子如果是我的父親,那麼之所以知道子衿在這裡,也是因爲白璃的交代?
原來,我的存在這麼可笑。
突然的,這個隔離的空間像是被人硬生生拉了出來一樣。
隱界陣被人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