蔭小小騎着好馬,卻把那老羊累壞了,他雖然有些修爲,也算是但是這種奔跑速度還是仍顯狼狽。屠秋只許他以羊身奔跑,他本就討厭四腳着地的感覺,跑起來動作有些撇腳,還跌倒了數次。
一天一夜走了數百里,那匹駿馬早已全身透汗,口喘粗氣了,倒是老羊雖然勞累,卻礙着自家身份不願顯現出來。
這一路上,兩人無話,蔭小小十分好奇地想要問這是要去哪裡,卻也懂事地知道葬仙官是不可能告訴自己的。
在遇到葬仙官的一路來,她對這個人充滿了好奇和疑惑,屠秋的所作所行讓她全然摸不到頭腦,只能把一肚子問號悶爛在肚裡,全然不敢開口。
“只有百里了。”閻火說道,“已經有一個葬仙官趕到,卻不知是誰。”
屠秋眼看日頭西斜,又有一座城市在眼見範圍內,思量着今天就在這找個客棧歇息。忽然一陣天昏地暗,天地間瞬間就變的漆黑無比。
“怎麼回事?”屠秋心中一驚,這天上無雲,卻眨眼間就遁入了無月的漆黑,讓人心中只覺得不安。
然而這黑暗來的快,退得也快,沒停留片刻就又散去了。
屠秋了看老羊和蔭小小,這兩人似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剛纔所發生之事,未有任何表情變化!
閻火望着天空,喃喃說道:“有葬仙官使出葬仙刺了。”
“什麼!”
鬼界輪迴魂魄,億萬無數,雖然滅掉魂魄,只爲這魂海中少掉了一滴一瓢,然而在地法中,生生輪迴環環緊扣,這葬仙官滅掉了生靈魂魄,也就滅掉了他的前世來生,地法會重新整理輪迴,關於此人的所有事物將會在世間消失,不留下一絲一毫。
若是一個人一命歸西,總會留下些什麼,或是五車學識,或是高樓磚牆,再不濟也會有一副皮囊,然而葬仙刺殺死之人什麼都不會留下,連他人的記憶中,都不會出現這個人的影子。
剛纔那莫名其妙的一瞬陰天,就是依照地法重新整理輪迴,恐怕一個人已經完全消失了。
“看來那先到的葬仙官,已經開始動手了。”
屠秋心驚,問道:“那仙雛未覺醒之時,並不能感應出來,我們又怎麼尋找?”
“仙雛轉生,雖然只爲凡人,但是因爲身份特殊,大部分都是才華橫溢或是天資縱橫之人,我們若是碰到了天才神童,倒是可以將其當做仙雛對象,將其抹殺,若是令牌上浮現功德,那麼就是殺對了,若是沒有出現,就去找其他人。”閻火簡約說道,“但是葬仙刺所殺凡人不能太多,每殺一個人,那附近的因緣就少了一環,地法則會糾正和此人所有相關的記憶,剛纔那天象瞬間變化也是因地法糾正引起的,要是用葬仙刺過多,恐怕會引起仙雛提前醒覺或是其他危險,所以葬仙官律法中規定只能在仙雛覺醒範圍內以葬仙刺殺五人以下。”
屠秋聽來也頗有些着急,剛纔的天陰就是一個警示,他本身修爲就最低,卻不能再比別人慢一步,不然再降世十次八次的,也不會有機會獲得功德。
葬仙官降世次數越多,積累功德的機會也就越多,只不過兇險也更多,屠秋初次降世,就已生死相隔數次,那些修爲高深的葬仙官仍然會刺仙殞命,所以把握每一次機會,纔是屠秋當下最爲關心的。
他本想繼續趕路,但是夜路難行,按照行程估計一兩天就能到,不如就先在周邊的城鎮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便上路。
那城鎮城門上寫着“魚鯉鎮”三個大字,這座城市雖然不比琴易城行人商客衆多,城池卻比琴易城看起來牢靠許多。守城皆是角國官兵,屠秋牽着羊兒,和蔭小小一前一後走進了城裡。
蔭小小在琴易城中尋找親屬時,在福源茶樓拿了許多盤纏,兩個人尋了一間稍有規模的酒樓,將老羊拴在馬棚裡,點了許多酒肉,大口吃喝起來。
趕了了一天路,蔭小小早就餓了,卻見到屠秋很少動碗筷,還以爲是自己吃相不好看,小聲問道:“仙官,不餓?”
屠秋呵呵一笑,說道:“我這副身子最方便的便是不用吃喝了,你不用管我。小二,來兩間客房。”
店小二立刻迎了上來,拍了拍巴掌,呵呵一笑說道:“正巧了,小店就剩兩間了,兩位……也是來參拜這仙人的?”
“仙人?”
作爲葬仙官的屠秋,一聽到“仙”字,由不得不敏感,手中的茶杯都把不住晃動了一下,連聲問道:“什麼仙人?”
“兩位不知道?”小二轉問道:“兩位是第一次來魚鯉鎮?”
蔭小小被挑起了興趣,敲着筷子說道:“當然是第一次啦,什麼仙人?快講快講。”
“我們魚鯉鎮原來是叫做嘉珍城,幾年前,嘉珍城經歷三年大旱,井河無水,我爺爺就是在那時候給活活渴死的,人們不得不背井離鄉,另尋他故,後來有一天來了一位鯉魚大仙,爲城中百姓施雲布雨,解了城中大旱啊,至此之後,每到這裡出現旱情,這鯉魚大仙就會在十五這天來爲城中布一場大雨,這纔有了魚鯉鎮的富饒景象,許多人也慕名而來,希望能夠瞻仰道大仙的尊榮,兩位還真是走了運氣,今晚,就是這鯉魚大仙前來布雨的時候啊。”
“看來這鯉魚大仙還真是神通廣大了,不知這大仙是哪個洞天福地的?”屠秋心中笑了一下,心想這鯉魚大仙估計也就是個得道小成的妖怪,能夠招來大雨,也就被這些人稱爲了大仙,若是自己也是凡人,恐怕見到那老羊,定然也信了。
小二聽見此話,話語中帶着崇拜,說道:“說起這鯉魚大仙的來歷,那也不簡單啊,我們魚鯉鎮中央那座天羅觀,就是這鯉魚大仙每次降臨的地方,你現在知道,是什麼來路了吧。”
“羅雲教?”蔭小小睜大眼睛,沒想到這個受到鯉魚大仙還有這麼大的靠山。
天下修仙門派分爲三宗四教六派,三宗六派的弟子常在世間歷練,卻幾乎不問世事。所以世上知道三宗六派的人也非常之少。四教人數最多,然而大部分都是外門弟子,少許外門弟子受命多在人間傳教,民衆也多有耳聞,只是大多不知道教派真正所在,也沒見過其中弟子真正面貌。
這些修仙門派中人大多以長壽成仙爲首位,卻仍以正道自持,偶爾也要幫助凡間疾苦。
角國境內正是羅雲教所在,那個平川侯也算得個不記名的弟子纔有了那般武藝,當下對這羅雲教產生了些興趣:“哦?這可真是要瞧瞧了。”
這時,酒樓外響起了鑼聲,兩人朝下一看,見一座官轎正緩緩擡過街市,看隨從人數和這大張旗鼓的樣子,恐怕轎裡坐的人官爵不低。
小二也張望一眼,隨口說道:“哦,恐怕又是哪家的官爺也想在拜見大仙,許多達官貴人都選在今日上香,所以那天羅觀今晚是不讓我們這種普通人進去的,二位如果想看這大仙,只能在觀外瞻望了,觀外除了那仙光,看不到具體大仙什麼模樣,然而卻也是華麗無比,讓人心生敬畏了。”
當晚,兩人各住了一間客房,屠秋在房中運起萬靈歸冥道,雖然這幾日來他並未靜心修行,卻發現心神中的小人顯得更加神采奕奕,足比他潛心修煉的速度還要精進,
萬靈歸冥道中所記載的功法都是以爭鬥殺伐爲主,幾日裡的與人相爭,生死一線,都讓修爲在不知不覺中提升,更何況經過了花田老者的點化,之前又有一枚麒麟香津丸入腹,如今修爲增長甚快,卻離突破諦聽明王第二重仍是較遠。
看來萬靈歸冥道中每突破一重,之後的突破也是越發困難,照這個速度,就是此次降世結束,恐怕也只能突破魂魄二重其中之一。
他運起明王內勁,一絲煞氣在周身運轉,緩緩流入那心中小人,那小人也安坐起來,雙手朝天,接納着他體內的精氣。
與麒麟派弟子交手之時,若不是有着這層明王內勁強化着皮膚,讓這皮膚上,恐怕自己早就被那灼火燒死了,故而他優先突破《明王卷》的功法。
在屠秋修煉之時,整個房間充滿了煞氣,若是尋常人這時進來,恐怕都會窒息暈倒。
過了許久,吐出一口氣,卻見窗外燈火通明,家家都掛起燈籠來,人們歡聲笑語涌向城中央。
朔月當空,那城中央突然亮起一道炫光,照得半個魚鯉鎮熠熠生輝,轉瞬間這道亮光沒入城中央的一座道觀之中。
屠秋心中一動,自說道:“看來是這鯉魚大仙來了,不過看剛纔那道炫光,不是一般妖怪能夠發出來的,要不是這鯉魚大仙是什麼修真門派的珍獸,那麼就肯定是帶着什麼寶貝!”
“這些日子過得也蠻緊張,不如感受下這熱鬧的氣氛,放鬆一下也好,正好看看是哪路的妖怪,能這麼讓整座城的人都崇拜瞻仰。”
他剛一出門,就見蔭小小從房間裡探出頭,小聲問:“仙官,你是不是要去看看……那個大仙?”
屠秋笑道:“是啊,怎麼?你也想去?”
“當然當然!”蔭小小立馬跳出來,嘿嘿一笑。她早聽外面氣氛熱鬧,心裡癢癢,就等着仙官下命令了。
其實屠秋從來沒有約束過她的行動,然而作爲幽鬼宗蔭家的後代,那些教條規定太多太嚴,所以沒有仙官的命令,她幾乎都不敢出去。
一令命千侯,一令何敢違?
魚鯉鎮中央乃是一座供奉鯉魚神的廟宇,街道的廟會擺滿了各種特色的小玩物和小吃,這對於沒有見識的蔭小小有着極強的吸引力,當然對於沒有多少見識的屠秋也是。
兩人一路走一路吃,然而屠秋礙於自己的官銜,蔭小小礙於屠秋的官威,玩得仍是有些拘謹。
那道炫光閃了一閃,轉而變成了橙色,又一轉變成了黃色,七色光輪流閃耀,照得整個夜空一片奇幻。
在這光芒之下,天際飄來一團烏雲,將星月遮住,隱約有雷鳴之聲,眼見一場大雨就這般突然地要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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