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一大早,慕夜錦就醒來了,動作輕輕的,生怕吵醒到了安芷顏。但是她睡眠極淺,他一動她就醒過來了。
“和安相算算這些年的賬,你再睡會,回來的時候本王給你帶你喜歡吃的酸棗糕回來。乖,外面天寒,再睡會。”語氣溫柔無比,像是恨不得把她給捧在手心一樣。
“我替你穿衣,待會順便去看看娘,然後等你回來。”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貼身衣袍就起來了,慕夜錦見了眉眼一皺,迅速地把她摟在懷裡,然後伸出手去將她的衣服拿來,給她披上。
大清早的,兩個人的眼裡都是濃情蜜意。新婚燕爾,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能夠待在一起。但是玄王還身懷有正事,是她不能一同跟去的正事,只爲了讓她免受閒言碎語。
安芷顏從她的懷裡掙脫開來,將他的紫衣拿來,在身邊繞了一圈,每一粒鈕釦都溫柔地繫上。
“夫人真是賢惠,娶了你是本王今生最大的幸運。”絲毫不加掩飾的得意的笑容,風華絕代,一眼就足矣讓人淪陷。
低下頭,慕夜錦就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點了一下,然後凌厲風行地朝着外面走了去。
安府的命數,也算是到頭了。安芷顏將外衣穿好,打理了一下之後,就去找秦芳了。今天這樣的日子,她不應該一個人等着的。
“小姐,你來了。”秦芳也起得越來越早,最近安芷顏嫁給玄王之後,她的精神真是越來越好。每天都和敏姑商量着要做什麼吃的,要繡什麼,想着將來芷顏生出來的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每每提到這個,都會特別的開心。
“芷顏,你來了。快點坐下,跟娘說想吃什麼,娘這就去給你做。”秦芳也閒不住,總想着給自己做點事。
“只要是娘做的,我什麼都想吃。”三個人也是有說有笑的,說不上特別的熱鬧,但是特別的溫馨。雖然偶爾也會說起玉眠,不知道那個丫頭,現在在哪裡,臉上的傷疤好了沒有,和徐漣又是怎樣的場景。
玄王府,慕夜錦帶着人直接破門而入,沒有半點預兆。深邃冷峻的眸子將整個安府一覽無遺,兩道濃濃的劍眉散發着不怒自威的王者氣質。
底下的下人們一看到這樣的場景,全都嚇得四處逃竄,嚇得都忘了去稟告相爺了。
安相一直待在書房,書房離正院又比較遠,圖的就是一個清靜。所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他也聽不見。
玄王殿下帶着人長驅直入,手下的人一下子就把門撞開,安相面色驚恐地看着這一切,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玄王這是在幹什麼?”安相近來已經是愁眉不展了,都是大皇子和他那個好女兒害的。光明正大地得罪了玄王,他就得處心積慮地把玄王扳倒。不然的話,他心裡時刻都會不安。現在慕夜錦竟然直接闖過來了,安相心裡已經察覺到了一股濃烈的不安。
“帶走!”陰冷的聲音響起,底下的人立刻就把安相給抓了起來,押着往外面走去。
“玄王可有皇上的旨意,我好歹是當朝丞相,王爺這樣難道就不怕千夫所指,遭人詬笑?而且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名義上的岳父,你這樣會遭別人的恥笑的。”安淮使勁地掙扎着,看到慕夜錦那狠決的眼神時,只覺得不寒而慄。
顯然是有備而來,再怎麼掙扎,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看這模樣,應該是去皇宮。既然如此,那就等等,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剛剛還在掙扎的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慕夜錦心底冷笑,到了這個時候還想求救那個廢物皇上,簡直做夢。
正是上朝之際,玄王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盯着過來看。
“參見玄王殿下!”衆臣紛紛下跪,簡直比見到皇上還要恭敬三分。皇上坐在龍椅之上,眼底露出不悅的神情來。
“玄王今日前來所爲何事?”皇上故意裝腔作勢地問道,提高了好幾個音調,就是想要告訴大家,他纔是世間最尊貴的天子,而慕夜錦,不過是一個逝去妃子的遺孤而已,沒有資格和他相提並論。
“平 反冤案!”一字一句,慕夜錦說得鏗鏘有力,落在每一個人的耳裡,卻把皇上嚇了一大跳。
“你說什麼,何來冤假錯案?你這意思,難道是說朕黑白不分,冤枉了誰?慕夜錦,你不要仗着自己這麼多年的功勞就可以爲所欲爲,這金鑾殿可不是你能夠搗亂的地方。來人,把玄王給朕押下去。”
惱羞成怒,呵呵,話還沒有開始說呢,就已經開始害怕了嗎?
“誰敢動?試試!刀劍無影,要是出點什麼事故就別怪本王無情。”玄王一開口,即便是皇上的命令,也不敢再輕易上前。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上去。”皇上氣得連咳了好幾聲,侍衛們這才膽怯着上前。剛走兩步,就已經有人人頭落地了。
殺一儆百,看誰敢亂動。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屋子裡傳了開來,大臣們紛紛嚇得不敢再開口,一個個地全都往後靠去。也顧不上什麼爲皇上效命了,眼下報名纔是最要緊的。
“慕夜錦,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若你想要謀朝篡位,你可是這是天下大不敬之罪,先皇泉下有知,也不會原諒你的,你的母妃也會因爲你一輩子蒙羞。”
皇上尖叫着嗓子,以爲這麼多年擔心的事情要發生了。到了這樣的地步,還心有不甘,還覺得是慕夜錦不知好歹,不報皇恩,反而賊子野心想要加害於他。
沒有更加一步地動靜,玄王只是讓人將這些年安淮暗地裡貪污受賄的賬本,將他這些年暗中勾結大臣的證據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
每念一句,都讓人膽戰心驚。這一次,涉及的可不僅僅只是安相,還有大殿裡大部分的大臣們都難逃干係。
安淮做了什麼,皇上心裡自然清楚。只是這些年來,安淮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他也沒有想過因爲這樣的事情就去降罪於他。
哪一個朝代是那麼幹乾淨淨的,哪一個朝廷沒有貪污受賄,既然避免不了,那就乾脆視而不見。只要不危及江山社稷,皇上什麼都可以容忍。
“夠了,安相有罪,朕自會處置,不勞玄王在這裡興師動衆。”皇上面色鐵青,被慕夜錦這麼一念,他自己的面子上也過不去。畢竟安淮一直都是他重用的人,現在被慕夜錦抓住把柄,還當衆羞辱,讓他情何以堪。
慕夜錦一把讓人把安淮鬆開,狠狠地往前一摔,整個身子都趴倒在地。
“既然如此,那這事就交給皇上處置,不過今日來,還有另外一件事。”玄王突然氣場大變,嚇壞了所有人。
目光俊冷,傲然地掃過所有人,最後視線和皇上匯聚,幾乎壓迫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當年本王母妃之死和秦太醫之事,今日就由皇上親自裁決。”這一次,慕夜錦親自念出一封迷信,上面清楚詳細地記錄了與他人合謀何時宛妃的過程。
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是皇上。雖然信上沒有明說,但是擺在眼前的事實,誰會不懂。
“慕夜錦,單憑一封信,你就想推翻當年的事情,污衊朝廷重臣,是死罪你知不知道?”皇上怒吼着,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前傾,一副想要搶掉信封的架勢。
如果不是礙於天子的威嚴,他一定會這麼做的。
自然不止一封信,這信,是剛剛在安府的時候安玉茹交下來的,慕夜錦索性就順了背地裡某些人的心思。
慕夜錦將身子一偏,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順着他看了過去,只見離神醫從外面步履蹣跚着走了進來。
“離神醫,你來這裡幹什麼?”皇上大聲呵斥着,雖然他平時還算尊重離神醫,但是今天,他實在沒有什麼好語氣。
“草民受人之拖,忠人之事。”離神醫緩緩地說道,正義凜然,沒有半點畏懼之意。
“離老,這是我曾經派人去丞相大人府中找到的,你看下,和當年我母妃中毒的藥可是一樣?”慕夜錦把藥取出來,離神醫一臉嚴謹地上前接過,隨即仔細地打量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所有人都凝聲屏氣,等着結果。末了,只聽見離神醫說道:“回王爺,和當年宛妃娘娘中毒的藥一模一樣。”
皇上立刻拍案而起,頭上青筋暴起,大聲吼道:“你一個民間大夫,是如何知道當年宮中的事情的?離神醫,你難道也受人蠱惑,惡意造謠不成?”
爽朗的笑聲傳來,離神醫笑得極爲誇張。隱姓埋名這麼多年,終於等到要道出當年真相的時候了。
“皇上莫非忘了,當年還有一個太醫是跟秦太醫一起診治的,只不過當時秦太醫爲了救我,就將所有的罪全都扛了下來。我也趁機離開長安,過了多年之後才重返回來。世人只知道叫我離神醫,可是草民的名字,叫離緲。”
離緲,離神醫就是當年逃跑的離緲。呵呵,呵呵,皇上突然覺得命運真是可笑,現在所有的人都想加害於他。可是,他還不能倒下,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看着皇位淪落到慕夜錦的手裡。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慕夜錦。
“你們,你們都是勾結好的,想要密謀造反,顛覆朕的江山。你們以爲這樣,天下百姓就不清楚你們的所作所爲了嗎?慕夜錦,你忘恩負義,朕當年放你一馬,你如今去這樣來對待朕。”
若是不替當年,慕夜錦還能給他一個痛快。可是提了當年,他就恨不得把皇上給一點點扒皮抽骨,凌 辱至死。
當年不過是爲了讓他去漠北自生自滅,還給自己留下一個好名聲而已。當年去漠北的人,幾乎沒有活下來的人。全是慕夜錦憑着一腔睿智和心血纔打出如今的戰績來。
“既然皇上不信,當年的宛妃死得可是十分的悽慘。既然如此,就讓丞相也嚐嚐這樣的滋味,想來丞相應該就會想起當年的事情來了。”離緲本就是正義方剛之士,屈辱了這麼多年,皇上卻還來這樣懷疑他,怎麼能讓人不氣憤。
爲了秦太醫報仇,也爲了宛妃娘娘報仇,離緲直接就拿着藥瓶朝着安淮走了過去。玄王不能做這樣的事情,那就讓他來爲之代勞好了,也算解了這麼多年的愧疚。
“你,你幹什麼?”安淮害怕地在地上打滾,一個勁的後退。誰能想到風光了大半輩子的丞相,老來竟然會是這樣的下場。
“丞相喝下去,就知道了。”離神醫身子骨老了,推不過安淮。慕夜錦見狀就使了個眼神,幾個侍衛上前幫離神醫按住安淮,逼着他生生喝下了那酒。
頓時,鮮血爆裂,身上每一寸皮膚都裂開, 和當年宛妃的死狀一模一樣,看了讓人觸目驚心。
安相,死在了金鑾殿,死在了皇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