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8章 狂人之旅（四十二）
海倫盤腿坐在地上，手上抱着一本比她頭都大的書，斯特蘭奇一直站在書架前不斷的往下丟書，哈莉站在底下接住之後遞給海倫。
海倫一邊看一邊搖頭，搖頭的間隙還伴隨着嘆氣，聽到她第十二次嘆氣之後，斯特蘭奇不由得轉過身來看着海倫說：“到底怎麼了？這方法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嗎？’，請問哪裡沒有問題呢？”海倫從書本中擡頭，回頭瞪着斯特蘭奇，輕輕搖了搖頭說：“你打破了我對史蒂芬·斯特蘭奇博士一貫精明的刻板印象，你怎麼會被這破玩意騙呢？”
斯特蘭奇站在那裡陰沉的看着她，海倫“啪”的一聲合上書，把那本書扔到了一邊說：“你不會沒上過魔法理論課吧？一項魔法理論最重要的是什麼？”
“起源和歷史沿革。”巴里看着另一本書頭也不擡的回答道：“如果一項魔法理論找不到其出處和演變過程，那麼就極有可能是邪神用於蠱惑人類的陷阱。”
“人類魔法知識傳承的最大特點便是逐漸完善的演化過程，誤用和通假是理論傳承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任何一個出現便是成品的理論，要麼有天然的缺陷和巨大的漏洞，要麼就一定是個陷阱。”
巴里非常流暢地背誦出了課本當中的內容，然後他補充了一句說道：“至尊法師在其下加入一句註解，越是強大而又完美的理論，越不可能憑空出現在人類手上，沒有探索過程，就不是人類能研究出來的知識。”
斯特蘭奇的手摩挲着一本書的封皮，半晌之後纔開口說：“看來你們那個世界的魔法教育很先進。”
“不如說是你太落後了，我猜你根本沒正經上過學吧？你沒死在斯特蘭奇連環謀殺案當中也算是運氣好。”
海倫本來只是隨口一提，但她忽然頓住了，低頭看向被她扔在旁邊的那本書，然後又擡頭看向斯特蘭奇，問：“這本書你是從哪弄到的？”
“這裡是一處秘境，我們現在所在的建築叫做卡廖斯特羅的圖書館，這是它的藏書之一。”
哈莉立刻皺起眉眯起了眼睛，搖了搖頭說：“怎麼看怎麼可疑，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斯特蘭奇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將他之前的經歷和盤托出。
簡單來說，斯特蘭奇在和女友克里斯汀去約會的路上遭遇車禍，但這一次他沒有斷手，而是他心愛的女友克里斯汀死在了車禍當中。
斯特蘭奇就此踏上魔法之路，成爲了至尊法師的斯特蘭奇，想要利用阿戈摩托之眼回溯時間的能力救回女友，但失敗了。
不論他怎麼更改當時的條件，克里斯汀必死無疑，後來他才從古一口中得知，克里斯汀的死亡是個絕對時間點，因爲只有克里斯汀死了，斯特蘭奇才能成爲至尊法師。
斯特蘭奇反覆嘗試了無數次之後依舊不想放棄，古一隻能切割了他的時間，讓他在一次選擇當中分裂了。
選擇了迷途知返重新走上正路的斯特蘭奇留在了宇宙當中，而依舊選擇執迷不悟的斯特蘭奇則誤入了一處秘境，在秘境管理員澳本的帶領下來到了卡廖斯特羅失落的圖書館。
在這裡，斯特蘭奇找到了打破絕對時間點的方法，這方法說來也沒什麼神奇的，就是利用召喚法陣召喚各種各樣的強大生物吞噬他們的力量，只要力量夠強，自然就可以打破必死無疑的詛咒。
聽完這些，哈莉搖了搖頭說：“或許你是警惕心理太差，也有可能是被急迫的慾望矇蔽了雙眼，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你急需解決困境的方法，然後經由一個巧合，你恰好來到了一處完全沒有危險的秘境，而這個秘境裡又剛好有一座記載了各種知識的圖書館，偏偏這些知識當中你又正好找到了你需要的那個，你就沒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斯特蘭奇剛想張嘴說話，哈莉就打斷了，她說：“你想說你運氣好，但你的運氣要是真的好的話，克里斯汀就不會死了。”
斯特蘭奇無言以對。
過了一會，他試探着問：“你們認爲這個方法是錯誤的？”
“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這個方法是錯誤的。”海倫站了起來，走到斯特蘭奇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說：“這其中最大的陷阱就是，它告訴了你召喚法陣的刻畫方法，但卻沒有告訴你其中的原理。”
海倫一擡手，書本飛到了她手中，她拿手指指着魔法陣其中一處說：“看到這個符文了嗎？這是定向召喚的定向條目，意爲‘本宇宙的’、‘此處的’、‘不遠處的’，也就是說這召喚法陣召喚過來的都是本宇宙的生命。”
“還有這個，這個條目意爲‘能量級別無限制’，而旁邊這個條目爲‘規則類別無限制’，你知道這會導致什麼後果嗎？”
斯特蘭奇搖了搖頭，他拜入古一門下之後，一心想着救女友，修行的法術都是與時間有關的，魔法陣和魔法符文之類的知識儲量龐大又很複雜，需要極爲漫長的時間來掌握，斯特蘭只想速成，根本沒仔細看過這些東西。
海倫合上書嘆了口氣之後說：“這個世界上不止有百無一用的能量魔神，也有很多規則類神明，他們就是宇宙的某種規則本身。”
“你可能認爲你消滅了黑暗魔神多瑪姆，但其實只要宇宙的黑暗還存在，多瑪姆就是不死的，這並不是什麼賴皮的規則，而是因爲宇宙需要他，他是宇宙構成的一部分。” “如果對這兩個條目不加以限制，你召喚過來的東西當中很有可能摻雜着與重要規則融爲一體的生命，你把他們的能量都吞了之後，你本身又無法撐起規則之力，就相當於你敲斷了一幢建築的一根承重柱。”
“你在短時間內大量吞噬規則生命，會導致宇宙結構出現極大的損壞，宇宙的自我修復速度是以千萬年爲單位的，根本跟不上你的破壞速度，這麼下去的唯一後果就是宇宙崩潰。”
海倫又拿起書翻了翻之後說：“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上面教你的吞噬能量轉化爲自己力量的方法太過淺顯，可以這麼說，你吞噬了十成的力量，大概只能留下一成，絕大多數不那麼精粹的力量連一成都留不下。”
“這就相當於它只給了你吸塵器的吸塵口，而沒有提供對應的管道和儲藏設備，卻給了你最大功率的馬達，讓你使勁猛吸，但卻留不下多少，你吸取的力量全都溢散在宇宙當中了。”
“這樣你就變成了一個絞肉機，只是不斷的破壞着宇宙的規則，生產毫無意義的垃圾能量。”
“而且由於沒有正確的儲存方法，就算你將這個宇宙當中所有能召喚過來的生命都吸乾，存留的力量也絕對不足以打破絕對時間點。”
海倫如此篤定的態度，真的讓斯特蘭奇有點動搖了，因爲她看起來太熟練了，說的真的太像那麼一回事了。
海倫打了個響指，看着斯特蘭奇的臉說：“我可以教你如何正確的薅羊毛，不但不會導致宇宙崩潰，還有可能讓宇宙延年益壽，並且你自己也能留下至少八成的力量，只需要薅個幾次，就有可能打破循環。”
斯特蘭奇眯起了眼睛問道：“那麼代價呢？”
“我都說了，我們現在正在追兇，你的遭遇很有可能是幕後黑手計劃的一環，如果我幫助了你，你就得幫助我們找尋兇手的線索。”
“就這麼簡單？”
“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海倫搖了搖頭說：“恐怕你已經感覺到了，我既不是人類，也不是阿薩神族，你看不清我是什麼。”
“而如果非要打個比方的話，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容量最大、吸力最猛，也最聰明的超大號吸塵器。”
二十分鐘之後，海倫站在重新勾畫過的魔法陣旁邊，指着自己剛剛和哈莉以及巴里畫出來的魔法陣說：“看到那個符文了嗎？那個就是對能量層級和規則類別進行限制的符文，這能讓我們不會召喚到對於宇宙很重要的規則類生物。”
“以及那個符文，它的意思是‘邊緣的’、‘遠處的’，還有旁邊那個符文是‘殘破不堪’的意思，我們先在本宇宙的邊緣地帶撿那些殘破不堪的垃圾。”
“別拿這種眼神看我，對我來說是垃圾，對人類來說可是極爲寶貴的能量，夠你用幾輩子的了，這可都是卡瑪泰姬學生們用無數課時總結出來的最安全的獲取能量的方法。”
斯特蘭奇半信半疑的啓動法陣，下一秒傳送陣當中涌出了無數的肢體碎片，有的像是觸手，有的像是爪子和腹部，還有很多像是建築碎片一樣的能量碎塊。
都沒用斯特蘭奇吸收這些能量，直接涌進了他的體內，他痛呼一聲倒在地上，兩眼一黑。
再醒過來時，三個小孩已經刻畫好了新的法陣，海倫搓了搓手，轉頭看着他說：“你們這個宇宙的垃圾有點少，但沒關係，接下來我們開始薅那些有餘力的魔神的能量。”
斯特蘭奇有些困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感受着體內涌動的強大力量，他有些驚喜的左右看着自己的身體，他看着海倫說：“這太神奇了，所以接下來我們可以吞噬強大的魔神了？”
“別想了，你就是再撿一萬次垃圾也不可能把墨菲斯托、塞托拉克之類的維度之主給吞了，人家的能量是無窮無盡的。”
“不過也正因如此，我們沒必要明搶，完全可以把他們召喚過來談談嘛，有什麼不能談的？多瑪姆也可以談嘛，只要條件夠優厚，能量肯定管夠。”
海倫扒拉着手指頭說：“而且又不只是一個宇宙，這個宇宙的羊毛薅完，我們再去下一個宇宙薅，一個宇宙薅一點，也不怕把羊薅禿。”
“等你薅到了足夠多的能量，再把這些能量餵給那些規則類生命，讓他們加固宇宙結構，好能給你提供更大的發揮空間。”
海倫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說：“古一阻攔你，無非是因爲不斷的重置時間可能導致宇宙結構不穩，從而招致毀滅。”
“你有了充足的力量，又把宇宙結構加固的無堅不摧，到時候你想試多少次就試多少次，我就不信，成千上萬個宇宙的力量加在一起，還復活不了一個普通人類女人了？”
“什麼‘絕對時間點’，席勒醫生說過，絕對不行就是眼界不行，絕對不對就是當量不對。”
“眼界打開，當量到位，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撞不開的南牆！”
假如的假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