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
面前的女孩子一擡頭，看到陌生男人正看着自己，脫口而出就是這一句。
但是，緊接着，她就有點被冷臉的商譽嚇到了，話語聲逐漸小下去。
“這位同學，是你不看路地莽撞衝過來的吧？”商譽道。
“我——鑠”
面前的女孩子臉現不悅，但是沒再說什麼：“哎呀，懶得跟你們說，我要遲到了，讓一讓。”
但是，商譽並沒有動瑚。
“商譽？”
雲汐看他這樣，不僅輕聲詢問。
剛纔她自己確實也有點心不在焉，所以到底是她不小心差點撞上走來的人，還是這個人差點撞到了她，她也不是很清楚。
面前這個女生，看穿着打扮，跟慕悅然差不多年紀，應該是哪個班的學生吧。
既然什麼事也沒發生，大家彼此走開就好了，商譽卻怎麼還不肯走？
“你想幹什麼，讓、讓讓路啊——”
那個女生看到商譽擋着路不讓，出聲道，聲音有點怯怯，畢竟，商譽的氣勢，跟他們年級裡的那些男生是完全不一樣的。
“以後記得，自己的錯自己承認，不要怪在別人頭上，這一次還好沒發生什麼，要不然——”
商譽說了這麼一句，目光看着面前這個女學生，很冷淡，面前的人頓時被他看得心中一凜。
然後他才轉身對身後的雲汐說：“我們走吧。”
雲汐點頭，往前邁步，商譽跟着，再沒有看那個女生一眼。
等兩人往走道遠處去了，還站在走廊裡的女生轉回頭，看着他倆的背影，輕聲嗤哼——
拽什麼拽，有什麼了不起！
心中暗道。
“秦惠惠，要上課了，怎麼還站在這裡？”
岑信之從辦公室出來，手裡拿着一本資料，看向自己的學生。
“呃，教授，我馬上進去——”
被喚作秦惠惠的女生吐了吐舌頭，立刻從後門溜進了教室裡，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來——
－
從教學樓出來，上了車，商譽說：“少奶奶，現在是要去——”
“去麗園，我想過去看看她們。”雲汐說。
“好的。”
商譽點頭，啓動車子倒退，然後往校門外駛去。
路過一條街道，商譽說：“少奶奶，你稍等，我下去買點東西，馬上就回來。”
雲汐轉頭看出去，他們停車的地方，正好是一家大藥房。
“哦，好。”
雲汐也不急着這一時半會的。
然後她從車窗看到商譽走向了那家大藥房，步伐很快。
果真，幾乎也就是一兩分鐘的時間，他就又重新步出了藥房，往車這邊走過來了。
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先把手裡拎着的一個袋子放到了副駕座上，然後他自己才鑽進車裡坐好，關上車門啓動車子離開。
雲汐剛剛看到那個袋子，好像有幾盒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她沒問。
到了麗園，停在房子外，雲汐去開門，商譽跟着，手裡就拎着那一袋子的東西。
雲汐插`入鑰匙擰開門的同時，裡面一股力道，正把門給打開了。
“汐姐——”
禾苗就站在門後，她也是正好在一樓客廳，聽到門的動靜所以過來開門看看。
退開一步讓雲汐進來，看到商譽，她也跟他笑笑，最近確實熟絡了很多了。
進門後，禾苗把門關上，一轉身，商譽說：“那個，剛纔來的路上經過大藥房，就順道給你帶了幾盒。”
禾苗一聽，疑惑看着他遞過來的袋子，打開一看，原來是藕粉。
前些日子她急性腸胃炎入院，那時候醫生有說過，回來後休養身體可以在沒有食慾時或者三餐外肚子餓的時候加餐喝些藕粉，對胃有好處。
當時在醫院裡商譽就給買過，後來出院，禾苗吃完了也就沒想起來了。
但是沒想到，商譽竟然還記得。
雲汐聽到，笑了，剛剛她沒問也沒很注意袋子裡的是什麼，現在知道是給禾苗帶的，說：“商譽真是個細心的人啊。”
“不不，我也是路過正好想起來而已，小事。”被雲汐這樣說，商譽這大男人有點不好意思。
最近經常在這邊出入，也在這裡做過飯，所以商譽記得禾苗的藕粉喝光了，盒子扔進了垃圾籮裡。
“商譽，謝謝你，我等會把錢給你吧。”禾苗拎着袋子，說。
“不用不用，沒多少錢的，你拿着吃就好。”他連忙拒絕。
“宛宛呢？”雲汐問。
“她在樓上看書呢。”禾苗說。
“嗯，那你們在這聊，我上去看看。”
雲汐說着，轉身自己上了樓。
－
樓上，她曾經住的那個房間，房門虛掩着。
她伸手推門進去，動作很輕，想先看看裡面的人在做什麼。
果真，像禾苗說的那樣，宛宛就是靠着牀頭，手裡捧着一本書。
從門口的方向看進去，看到的是宛宛的側臉，沒有那塊突兀的疤，側臉很美，捧着一本書，氣質沉靜，而且也跟平時的她有些區別，沒有了那一種茫然的神色，很安靜，很專注。
“宛宛？”
走進去，雲汐還沒開口，牀上的人就已經先轉頭看了過來。
雲汐對她笑，她也跟着揚起了脣角。
“雲汐，你來了。”
“嗯，在看書嗎？”
雲汐走到牀邊，在牀沿坐下。
“對啊，這個，禾苗說是你的書。”
宛宛示意自己手裡的，雲汐一看，確實是某一次她跟禾苗出去逛時在書店買的，介紹古典飾品的一本風物小集。
“嗯，買回來我都還沒怎麼看呢。”
說起來，那時候她買是買了，卻因爲跟慕彥沉之間的分開，心煩意亂，根本沒有怎麼看得下，就一直擱着了。
“你喜歡嗎？”當成聊天一樣的，雲汐想要跟她開始一些隨意的話題。
“這本書我沒看過的，滿喜歡。”宛宛點頭。
纖長但有些過於白`皙的手指將書頁翻開，指着，對雲汐說：“這一本里介紹了很多東西，像是古代的屏風，熏籠香料，還有侍女們的胭脂跟髮釵——”
“你看這個，很有意思的——”
雲汐跟着湊近往書頁上看，寫着“桂花吻”……嗯，什麼意思？
她沒有往下看，只是擡頭看宛宛。
“這個，就是古代的口香糖一樣了。”宛宛給她解釋。
“古代早期的時候，那些美女們也會常在口中含着香料製品，令口齒生香——到了明代以後，那口含的香料就已經進步成爲一種香茶餅——嗯，這裡沒有怎麼提及，但我以前看過的書上大概說，其中的配方是有麝香，檀香……龍腦，嫩茶以及桂花等等……調上甘露，糯米糊，做成小餅。”
“那時候一些時髦的美女以及文人雅客，就會把這種香茶餅子隨身攜帶放在特製的小香袋裡，需要的時候隨時就可以掰下一點點含在口中，其中最流行的就是摻有桂花的‘香茶木樨餅’，所以又稱‘桂花吻’。”
說着這些的時候的宛宛，很不一樣，篤定，自信，而且，有見識。
是雲汐沒有怎麼涉及的領域，她也喜歡古典的東西，但都只是有閒情的時候看一看，陶冶一下自己的情志，絕對沒有看得像宛宛所說的這些那麼深。
她也絕對記不得這麼些古典配方。
“還有呢？再給我講講別的？”雲汐鼓勵道，她，喜歡現在這樣的宛宛。
“唔……其實最早期真正的香水，叫做花露，是從異域傳入中國的，那個時候我們中國會制造的香水，只是用煮的辦法，把香料放進洗澡水當中去煮，然後倒入用以沐浴，人的身上也就會沾染了些香氣，但是這樣的並比不過花露……”
“所以，薔薇露在晚唐，五代的時候傳入中國，令國人很是驚訝，都在研究是怎麼做出來的，起初一種說法，以爲是採集薔薇花上的露水而成，一直到了宋代，人們才慢慢發現，並非如此，而是蒸餾而得……”
就這樣，雲汐聽着宛宛娓娓而道，心中的驚訝卻更盛，甚至是……驚喜，或者說，驚豔。
……
－
在麗園裡一起吃午飯，雲汐第一次嚐到了傳說中的商譽的手藝，心中想的是，真是不輸於飯店的廚子啊。
飯間，雲汐偶爾偷偷看一眼，宛宛，她又恢復到那個神色略爲茫然的樣子——
可是剛剛給她介紹古典風物的宛宛，真的很精彩，本來長得也美，只是可惜臉上那一塊疤——
雲汐真是希望慕彥沉那邊能夠儘快查到些什麼，讓她早些知道，這個宛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飯後坐了一會，雲汐要回慕家了，禾苗送出來，宛宛還是有點想跟，每次雲汐來了要走，她總是這樣。
但是，現在她對這裡比較適應了，就沒有那麼強烈了，雲汐又交代了幾句，私下跟禾苗說了幾句，然後才離開，由商譽送回去。
可是禾苗才關了門，他們纔要上車離開，就看到旁邊停下她再熟悉不過的那輛黑色賓利。
駕駛座上人正推門下來，長腿邁下，身影筆挺帥氣，然後轉身，目光看着她。
雲汐一怔，他，怎麼直接到這邊來了？
“總裁？”
商譽也驚訝道。
慕彥沉在車邊站着，點了根菸，跟商譽招手，看來是有話要說，商譽過去了，兩人低聲交談了幾句，只見商譽點點頭，然後就過來說要走了。
“上車。”
慕彥沉對她說，同時扔了指間夾着的煙，黑色皮鞋踩上去，碾滅。
“你怎麼突然過來了？”雲汐問。
她剛纔是有跟他說她在這裡，但是他那邊不回話，還以爲他在忙呢。
“忙完了，接你回家。”
慕彥沉倒車出去，那姿勢，很帥氣。
等回到了家裡，上樓，小江看人回來了過來問是否可以開飯，然後就把飯菜端了上來。
雲汐已經在麗園吃過，就只是陪着慕彥沉坐在一旁，看着他吃，一邊跟他說起自己在麗園跟宛宛談論的那些東西。
“要是能儘快知道她的身份就好了，我總覺得，她不是那麼普通的一個人。”她說。
慕彥沉優雅地夾菜吃飯，沒說什麼，但這件事他也讓商譽徹底查。
然後雲汐又跟慕彥沉說起自己去寧大跟岑信之談的關於慕悅然的事，但沒有說得很詳細，她想爲慕悅然保留一些，畢竟都是女孩子家家的心事。
“那最近讓她住家裡，別回學校公寓了，你有空也好好開導開導她。”
知道是因爲岑津，慕彥沉無法，男女之間的事，真的是隻能當事人才能解決得了。
他起初是不希望他們來往，但是知道自己妹妹現在這樣，也還是會心疼的，希望她儘快好起來。
－
而另一邊，一家咖啡館外，一身名牌的宋清雅，貼着水晶甲片的手握着手機，聽着電`話裡的人給她講上午發生在慕氏總部大樓下的新聞。
臉色很不好看。
電`話裡的人把詳細的都說了一遍，就掛了，宋清雅還沒有回神呢，手機上又響起短暫的提示音。
她點開，是彩信。
接收到的一張照片，正是今天早上，雲汐跟慕彥沉在慕氏總部大樓下接受記者詢問時的那一張合影。
照片上，雲汐笑靨如花地緊挨着慕彥沉身邊，手裡還有那個刺眼的紅色本子。
爲什麼跟她所想的不一樣，昨天的新聞出來，對於雲汐來說，不應該是一個打擊嗎？
怎麼突然雲汐能夠拿出結婚證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那時候她偷聽到哥哥跟雲汐的通話，他們是沒有領證的啊？
“清雅，你怎麼一直站在外邊，快進來了。”
門口走出來一個同樣穿着名牌的女人，過來喚她。
宋清雅轉身，只說了一句：“我突然有事，要先走了。”
然後就往路旁去，伸手攔計程車。
她要趕緊回家，去問問自己媽媽，這一切怎麼回事，她們期待的事情，怎麼會突然來了個逆轉？！
而宋家這邊，比宋清雅更早得到消息的沈心，坐在客廳裡，不言語。
其實今天去慕氏圍堵的那些記者裡，其中有一些都是受她指示的，但是，卻沒有想到得回來的竟然是這樣的新聞，跟她安排的，根本不一樣。
亂了，一切都亂了。
電`話這時候響起，看到來電，她深呼吸，然後才接起來。
聽那邊說了兩句，她回道：“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的，說不定就是爲了在人前做一場戲，我會去查清楚。”
對方沒有多說什麼，沒一會就掛了電`話。
這個時候，剛好宋清雅也回到了家裡。
“媽——”
最沉不住氣的畢竟是宋清雅，一看到沈心坐在客廳裡，張嘴就想說，沈心擡頭看她一眼，“到我房間去。”
然後就先起身離開了。
宋清雅再着急也只得先跟着過去。
而這樣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宋梓睿也剛好跟着宋清雅的身後進來的，看到老媽跟妹妹神神秘秘地，他也疑惑了，手插着褲袋，跟着走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
下午，雲汐睡着的時候，慕彥沉出了門，開着車子卻並沒有往慕氏去，而是拐上了另一條路。
最後，在醫院的停車場停下。
從停車場出來，站在供以病人休息的花園裡，人很少，他點了一支菸，然後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我是慕彥沉，現在就在你們樓下的花園，儘量抽個空下來見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