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好了沒有？”
背對着浴缸站着的雲汐，問身後的那個人。
沒有應答，只有水聲嘩啦，慕彥沉拿着蓮蓬頭在沖洗着身上的泡沫，因爲無法站着，是把浴缸裡先前的泡沫水放掉了，直接坐裡邊用蓮蓬頭淋浴衝乾淨。
那模樣，慢慢悠悠好似很享受。
即使有排風口，浴室這樣的地方，溫度，溼度，都還是高的鈹。
雲汐站在那兒，很是不自在，身上的衣服，好像因爲溼氣蒸汽的原因，都慢慢跟肌膚黏在了一起，不舒服，又不得不等着。
男人洗個澡，沒那麼拖拉講究吧？她開始在心裡數，一百下，再不好，她就……就關水閘杳！
一……二……
二十三……三十九……
她心裡默默的數着，要不然真是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待着都待不自在。
慕彥沉看着她纖瘦的背影，明顯是洗了澡的，披在肩上的長髮，髮尾有些溼，一條純棉的T恤裙子到膝上兩寸，挺短，淺黃色，下面露出緊實纖細的小腿，腳上一雙米色拖鞋……
本來年紀就很輕，這樣一身，更顯得像個鄰家小妹妹——
九十七——九十八——
雲汐終是數到了頭，轉身——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水聲，正好也停止了。
雲汐看都不敢看，抓起旁邊備着的那張乾淨毛巾扔過去：“趕緊擦！”
這人，是想感冒麼？
別人感冒或許就是難受那麼一兩天，且也不大影響正常做事，他就不一樣了，車禍後身體還在恢復期，抵抗力不能跟正常人比，就算是個感冒，也能讓他全身痠痛臥牀不起——這一點不誇張，因爲之前真的有發生過，所以，她比較緊張。
又背過身，“擦好了告訴我。”
不一會，身後的人說：“好了。”
轉回去，看到，他的身上……就是小腹下面繫了一張浴巾！
刷地一下，臉上熱得不行，她垂眼走過去靠近他，“你先扶着那的扶手。”她示意。
浴缸上方和旁側都做了改動，安裝了扶手以便他活動。
他聽話的照做了，她趕緊拿過放在一旁的乾淨浴袍幫他穿上。
看着她在自己跟前爲自己忙活，那個小腦袋低在他的胸前，慕彥沉之前在宴會上那些不高興的情緒，好像，都慢慢消散了。
“來，出來。”她輕聲說，讓自己成爲他的活動柺杖。
他撐着她，慢慢跨出來，兩人一起往外走。
“你的腿復原得越來越好了，你看，你現在走得多好——”她說。
“那是因爲有你在。”
嗯？
雲汐擡頭看他——
這個男人，比她高了那麼多。
“因爲有你在，纔有這樣的成果，所以，窗子水晶，我送你，不需要你還。”
他再次說，手臂還環摟着她的肩支撐着，看她的眼神，有那麼些認真。
“嗯……好。”
雲汐恍恍惚惚地答，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在他這樣的神情注視下，她沒有太多思考的能力……
扶着他到牀邊，上去躺着，墊了抱枕在他身後，他皺眉忍了一會，說：“你回去休息吧。”
她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走了出去，慕彥沉看她消失在房裡，撐坐起來，慢慢轉移方向，由半躺着的姿勢，換成俯趴着在牀上的姿勢。
呼——
這樣，他會覺得舒服一些。
剛閉上眼要休息，聽到腳步聲，“我來給你按一按。”是她的聲音。
睜開眼睛看，她把手裡的一瓶什麼擱在桌上，然後轉身往他的衣櫥那邊去，不一會，抱回來一套衣服。
“你得先把褲子穿上。”
此刻他就一件浴袍在身，如果她要給他按，就得脫下露出後背跟腰脊，就……什麼都春`光大泄了。
……
—
這邊，方紹爲回家，快到家門口時，前車燈照着前面的路，看到站着一個人在路中央。
駕駛座的助理轉頭回來，對方紹爲說：“少爺，前面的人好像是宋小姐。”
一直靠着後座椅背閉目養神的方紹爲聽了，睜開眼，往前看，透過擋風玻璃，依稀是個被車燈照亮的纖瘦身影。
到了家門口，總是要下車的，而且就算他不想下，看到他的車子回來的宋清雅，也已經往他車子這邊走過來了。
掃視駕駛座的人，不是方紹爲，宋清雅往後走兩步，伸手拍後座的窗子，看着他。
方紹爲推門下車，關了車門就站在她跟前，神色有點冷：“做什麼？”
宋清雅臉色不大好看，是又有點小心翼翼又有點委屈。
她咬脣看着他一會，才說：“你真的就都不聯繫我了？”
他們那天爭吵後，方紹爲就一直沒有找過她，跟以往的情況完全不一樣，所以在等待了兩天之後，宋清雅坐不住了。
“不是你說讓我以後別再找你？”方紹爲蹙眉。
“那、那個你不知道是女孩子家的氣話啊，我說不找你就真的不找，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一點都不主動——”
“你又來了！”
神色不耐地看着她，方紹爲已經膩煩了她嘴邊總是掛着的這幾句，整天就是愛不愛！
被他這一兇，宋清雅不禁一怔，更委屈地看着他，擡手抓住他的手臂：“你到底怎麼了，我們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嗎，以前就算我跟你吵，你也總讓着我，都會回頭哄着我，爲什麼你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爲什麼——”
方紹爲深吸氣，甩開她的手，邁步往前走，覺得，跟她越來越沒有話可談。
宋清雅追上去，也不管自己穿着高跟鞋了，再次拉着他的手臂，然後攔住他的去路。
“紹爲，我、我知道錯了，這一次就當是我不對，我不該在餐廳那樣的公共場合那麼激動，但那也是因爲我愛你在乎你呀，怕別人會把你搶走，你知道我對你的心的——”
即使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但爲了不讓方紹爲繼續冷落她不理睬她，她願意放低姿態認個錯。
“我們不要吵了好不好，之前你不是還說想娶我嗎，我答應你，我們儘快訂婚好不好？我們儘快訂婚，讓伯父伯母跟我爸媽見面好好談——”
“訂婚？”
方紹爲看着宋清雅，一時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這樣的時候，她還想着他們倆能訂婚？！
“對對，我們儘快訂婚，這樣我就能安心了，也不會再胡思亂想跟你生氣了，以後我會盡力做個好妻子的，紹爲你相信我——”
“這件事情先暫緩吧，我最近有些事要忙，無法分心。”他冷聲說，轉身要往大門裡進。
宋清雅卻拉住他不讓他走，在門口這麼拉拉扯扯的，被裡面的人看到了，去告訴了方正。
不一會，守門的出來，說：“宋小姐，我們老爺請你進去坐坐。”
方紹爲看着守門的人，心想他們真是多事。
宋清雅一聽，倒是很樂意，正好可以跟方正說說她跟方紹爲之間的事，點頭說：“好。”
方紹爲無法，只能先往裡走，宋清雅緊跟着——
－
慕家
“有沒有舒服一點？”
雲汐坐在大牀邊，手掌上都是溼溼的中藥水，房間裡瀰漫的也都是那股味兒。
“唔。”
附趴着的人迷糊應了一聲，臉埋在臂彎裡。
雲汐想想，再倒了點藥在手裡，搓熱，給他按着腰背跟脊椎的地方，手掌心與他的肌膚接觸，本來男人的體溫就是要高些，而她的手掌，也***辣的。
這中藥水，是當初她問姚醫生，姚醫生給的，說慕彥沉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可以給他按一按，雲汐記着了，放在房裡，這次用上了。
“……你睡着了嗎？”房中多安靜，她試着問。
他又大概應了一聲，表示沒有。
雲汐想了想，說：“那個……之前蓉姨跟二少爺建議你到美國去接受治療的事，你到底怎麼想的？”
薑蓉已經催了她好幾次，她總找理由拖着，可也不能一直拖下去啊……
正在享受着她的服務的慕彥沉，是真的不想說話，就想那麼一直躺着——可是，她現在問他的話，將他慢慢拉回了現實。
要轉身，她幫着，讓他重新靠躺在牀頭，他看着她：“你覺得我該不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