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勝利

天空中,那巨大的四面體冰晶已經消失,但是入眼之處,遠方那一片銀白之色依舊是閃耀着冰冷的光輝。

不是隕落,只是消失了,就算是愚者也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北部的戰場,已經出現了就連他都沒有意料到的意外。雖然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意外也可以叫做驚喜,不過……果然還是很討厭意外的感覺。

“你們兩個年輕人先過去看看好了,有魔術師照應着,是不會出什麼很麻煩的意外的。”愚者沉着臉平淡的說着,從棋盒之中用食指和中指夾起了一枚棋子,在指間緩緩的碾動着。雙目之中,除了那一顆正在緩緩的發散着晶瑩粉塵的白色棋子,再無他物。“記着,小貓咪,一切以羅逸的安全爲重。”

“不用你說我也會喵。”拜婭娜拍了拍長褲上的褶皺,跳到了羅逸身邊。

計算、確認、再計算、確認、修正、傳送……

“伊卡洛斯!”

“命令確認。”

…………

超遠距離量子傳輸,伊卡洛斯,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裝置。她是籠罩着整個行星的衛星系統,只要是在那五十六顆衛星籠罩計算的範圍之內,沒有什麼地方,是她不能夠傳送的。

傳送達成,第一個映入視野的景象,就是那兩個相對着的赤裸的人影。

還有那一隻穿過了女人的胸膛,捏動着不斷跳動着,不斷滴滴答答着紅色液體的東西。

絕望之黑、骸骨之白、鮮血之赤。

這就是那個名爲魔術師的小丑的全部的色彩。

“唰!”

魔術師從哪個羅逸從未見過的美麗的女人胸中抽出了手臂,緊握着那躍動的心臟高高的劇在空中。紅黑白相互交映的眼眸轉向了浮現在半空中顫抖着的拜婭娜,還有張開了那一對黑色的羽翼緩緩的拍打着的羅逸。

“喲,你們來了啊!”魔術師裂開了那比鮮血還要耀眼的大嘴。

“啪!”最後的鮮血從那握緊的手心中四射飛濺,順着那手臂蔓延侵佔。

“怎麼樣,羅逸,愚者那個怪老頭的模樣夠嚇人的吧,嘿!”魔術師挺着那沾染着鮮血的臉龐,笑呵呵的說道。

此時此刻,羅逸的眼神卻是不由自主的轉向了那筆直的朝着大地墜下的女人,在那張一點都沒有沾到鮮血的臉上,羅逸一點驚訝和不可思議的表情都沒有看到。

他看到了微笑。

包含着幸福,包含着滿足,包含着愛意還有期待……或者說是渴望的微笑。

“哦?”魔術師順着羅逸的眼神看到了那個女人,臉上露出了誇張的疑惑的表情,繼而變成了更加誇張的恍然大悟的壞笑。然後用一副我們都懂的的表情衝着羅逸笑道,“很漂亮的女人是麼,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不介意你帶她走哦,是做成標本還是當成豔屍娃娃我都不在意的哦!”

三百三十五……儘管那乾枯的大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一大片屍體,羅逸還是在瞬間就數清了

那屍體的數量。三百三十五。

三百三十五具赤裸的屍體,三百三十五具除了傷痕之外一模一樣的屍體,還有那所有能看到的,在他的視野之中的一模一樣的微笑着的表情。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難道說魔術師就連自己都攻擊了麼?他纔剛剛過來魔術師就連自己的都攻擊了麼?就算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任何的異常就被攻擊了麼?

入目的,是羅逸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場景,他寧願相信是自己陷入了魔術師的幻境。但是他的判斷是否定的,戰鬥已經結束,在他眼前的灼熱戰場盡是一片真實。

魔術師的話,清晰入耳,可是沒有一個字被羅逸聽進去,羅逸的腦袋一片空白。

“切,被嚇到了麼?”魔術師毫不在意的用那隻剛剛捏碎了心臟,佈滿着鮮血的右手捂住了額頭,左手悠哉悠哉的插在腰間。

搖了搖頭,魔術師嗤笑道:“所以說,我才討厭當保姆啊!”

“喵嗚……人……人……一模一樣……”拜婭娜飛速的跳進了羅逸的懷抱中的,生命的凋零,拜婭娜看到了三百三十五個龐大意志的凋零。看到了三百三十五條生命的凋零。

更加準確點說,是三百三十四,那剛剛落到地上,口中和胸前的傷口上在不停的噴涌着鮮血,臉上還依舊掛着彷彿永遠都不會改變的笑容的女人。她還活着,雖然說馬上就會死去,但是她還活着。

不自覺的伸手環住了懷中軟綿綿的嬌軀,羅逸終於回過了神,雙眼冷冽的盯住那個赤裸的寫滿了死亡之白的小丑。

“這是怎麼回事?”

“正如你所見,就是這麼回事。”魔術師伸手攏了攏披散在肩上的長髮,眼睛歪歪斜斜的飄着,嘴巴隨隨便便的動着。

“這是怎麼回事,不要敷衍我魔術師,我再問你,這是怎麼回事?”羅逸不經意中吼出了聲,就好像是因爲恐懼,才大聲吼叫給自己打氣的弱者一樣。不管是再怎麼雄宏的吼聲,也掩飾不了那外強中乾的事實。

魔術師雙手停止了動作,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一雙眼睛冰冷的盯住了羅逸:“冷靜一些,羅逸。再說,這應該是衝着對你伸出了援助之手的朋友說話的語氣麼?”

一個深深的惡寒從腳後跟不可抑制的瞬間傳遍了整個身體,在這燃燒的宛如煉獄一般的焦土之上,羅逸竟然感覺到了猶如北風過境般的清涼。清醒了,瞬間羅逸清醒了。

“抱歉。”羅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下了焦灼和震驚。“這裡出什麼事情了魔術師,愚者擔心這裡的情況,所以我們兩個先過來支援了。”

“正如你所見。”玩世不恭的笑容重新浮上了魔術師的面龐,“勝利了,我的勝利。赤焰教主那傢伙,估計沒有三五十年,恐怕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哎~所以說我討厭那個老鼠一樣的傢伙,不管強不強了,反正是麻煩。當初正義那傢伙怎麼就沒有把這隻該死的老鼠徹底的消滅呢,真是遺憾啊。”

魔術

師嘴上說着遺憾,臉上卻一點遺憾的表情都沒有,反倒是充滿了興奮和躍躍欲試的感覺。

“赤焰教主死了?”

“這條命是死了沒錯,寒冰魔王也應該是結束了吧,嘿嘿嘿,我還想着等着你們那裡解決寒冰魔王呢。嘻嘻嘻……”魔術師很大方的偷笑了幾聲,“不過還好我沒有那麼做,要不然天知道你們會在一起喝多久的茶。”

羅逸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魔術師,“你知道?”

“衣服,衣服啊衣服,小笨蛋。”魔術師伸手指了指羅逸和拜婭娜,“你看我都成什麼樣子了,我可不相信一番大戰之後你的衣服上連一點破損都看不到。呵呵,愚者,還是那麼的穩健啊!”

曉是羅逸這個可以說是沒皮沒臉的傢伙,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次的意外衝突事件很明顯的就是由他引起的。結果,到頭來,幫忙的出了主力,他這個主角卻在一邊打醬油了。怎麼說,都有些說不過去了。

“不好意思。”羅逸真誠的低下了頭。

“沒事沒事。”魔術師揮了揮手笑了笑,一點都不在意羅逸的感謝。“先不說好不好意思的話了,剛剛是不是被我嚇到了?小傢伙?”

小傢伙……又是小傢伙,這個稱呼羅逸聽了不知道多少了。雖然說貌似還有個拜婭娜比他更小,但是她有了小貓咪的稱呼,這個小傢伙,看樣子是怎麼甩都甩不掉了。

的確,和愚者正義他們這羣老傢伙比起來,自己被稱爲小傢伙還真算不得什麼過分的事情。

不過,說道被嚇到,的確,在看到這戰場的景象之後。羅逸真的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驚悚,恐怖電影幻境什麼的都是假的,假的東西再怎麼恐怖,對於羅逸來說都不如一把普通的步槍要來的可怕。

但是,眼前的這一切,是真的,這詭譎驚悚的三百三十五具屍體是真真實實的存在在這裡的。存在於他的眼中,存在於這個世界的。

“那些女人,是怎麼回事?”羅逸還是問出來了,雖然說感覺還是不該問的好,但是遏制不住心中的悸動,他還是問出來了。

懷中,正在努力瑟瑟發抖的拜婭娜也停止了徒勞的欺騙工作,兩隻耳朵不由自主的忽閃了兩下。再怎麼說,就算是被嚇到,也不至於這麼長時間都恢復不過來,想來也只是光明正大的撒撒嬌吧。

“她?”魔術師說了,她。

羅逸聽到了,不是她們,是她。

“她!”羅逸點了點頭。

“正如你所見,她,就是勝利。戰勝了赤焰教主的勝利,火焰的勝利,精神使者的勝利,我的勝利。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是,是什麼都不重要。”魔術師笑着,冷酷的笑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彷彿,那隻永遠都在笑的眼中出現了什麼閃亮的東西。

雖然說只是一瞬,短暫到讓羅逸自己都認爲是不是錯覺。

難道說是眼淚麼?羅逸不知道,這個問題,就算是他再傻也不會問。

勝利,這就是勝利,簡直……簡直就是屍體的勝利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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