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殺日, 晚上八點。
地下三層最大擂臺觀衆席已經站滿觀衆，最高處vip包廂內坐着幾個人，有男有女。
“死神今天對上的人怎麼樣？”
“新下來的L3, 估計沒什麼實力。”
“有死神在就有看頭。”最靠窗的男人目光落在對面桌前的女人, “厲雀, 你弟弟的機甲前段時間是不是拿出改造了？”
女人含着一根細長煙, 隨後伸出食指和中指夾煙, 吐出一道煙圈：“機甲內部關節零件全部換成S級，目前積分榜以下沒有人能打敗我弟弟。”
“A級能用S級的東西，阿夫爾有點本事。”靠近包廂門的男人意味不明道。
距離比賽還有一個小時, 底下觀衆卻已經亢奮不已，因爲死神已經出來, 在下面給觀衆簽名。
“死神！死神！”
後面的粉絲聲嘶力竭喊着, 拼命舉高手中的橫幅。
黑廠地下三層每年門票和視頻流水極爲賺錢, 能駕駛戰鬥機甲的人無論在哪都是少數，大部分人感知低, 終其一生只能用觀賞性機甲。這些人將自己的願望投射喜歡的選手，十分樂意在他們身上花錢，近年還興起一股養成風。
死神這種暴力打法很受主流歡迎，越得不到越壓抑，便越想釋放, 在場觀衆這麼瘋狂也不足爲奇。
“對手爲什麼還沒有出來？”
“說不定是嚇破膽, 要棄賽了。”
“屠殺日棄權比賽, 那這個選手會被踢出黑廠, 所有積分清零。”
“以前又不是沒有選手這麼做, 誰想碰上死神。”
……
往年屠殺日，選手會提前一個小時出來, 專門給觀衆接觸的時間，另一頭壓根沒有人出來，觀衆不得不產生各種猜測。
被‘嚇破膽’的衛三，此刻還在睡覺，看了一天對手比賽視頻，她熬不住躺下來，專門定了鬧鐘，八點四十起來。
她踩着點過去，在場觀衆都已經默認向生活低頭棄權，就等着主辦方重新挑人比賽，結果八點五十衛三從賽道口走了進來。
“居然來了？”
“我剛剛看了她幾個視頻，聽說她有個別稱，叫拆卸狂。”
“什麼意思？”
“每一場比賽都愛拆別人機甲，看起來有點本事。”
觀衆對向生活低頭的好奇心達到了極點，紛紛喊着：“比賽！比賽！”
衛三站在賽道口，看着已經站在臺上的機甲，活動手腕，這才放出機甲進艙內，慢慢朝擂臺走去。
死神對着衛三，擡起手用力往脖子一帶，做割喉狀。
觀衆透過實時投放光幕見到死神的動作，頓時在上面激動的狂呼，甚至有人大聲帶着喊：“死！死！死！！！”
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看着向生活低頭死在擂臺上。
衛三絲毫不受影響，檢查自己機甲所有性能，等待裁判說開始。
九點整，比賽準時開始。
那一秒死神以一種快到極致的速度靠近衛三，手臂直接朝她脖子抓去，顯然是不給她機會退出比賽。
機甲艙內，衛三在操控板上手速也飆到極致，只是機甲依然慢了一拍，雖躲過死神的致命的攻擊，左肩卻被抓住，後退不得。她右手彎刀立刻朝死神手臂砍去，然而對方單手用力握住她肩膀，直接將她摔向地面。
衛三借力單膝跪地，她有一瞬間愣神，死神已經再次逼近，拉出八棱錘，砸向她腦袋。
“砰——”
八棱錘砸在擂臺地面，頓時凹出一個坑。
衛三躲開了，她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手速從一開始便沒有慢下來，皺眉透過機甲視窗看向對面那臺機甲。
參數不對。
從一開始死神這架機甲的速度快的不像一個重型機甲，衛三今天看了一天他之前的比賽，死神的速度只能說還行。如果機甲做了改造，提升速度後，力量勢必有所削弱，而死神無論是握住她肩膀摔地，還是八棱錘的力度完全符合，甚至超出一般重型機甲的力量。
幾次失手，死神變得更加狂暴，攻擊力度一次比一次重，完全沒有留手的意思。
vip包廂內。
“果然不愧是阿夫爾，改造過後的機甲，我對上恐怕都要花一番力氣。”男人看向桌前觀賽的女人，“恭喜了。”
前段時間阿夫爾被女人收在麾下。
“比完賽，讓他陪你玩玩。”女人垂眼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你過來，我也可以讓阿夫爾幫你。”
男人拒絕：“我現在也挺好。”
“隨你。”厲雀嗤笑一聲，往下看擂臺比賽。
死神身上多了幾道刀痕，甚至半張臉被衛三用彎刀砍傷，而代價是她一隻手臂被他直接扯了下來。
死神將扯斷的手臂扔在地上，瘋狂吼叫，並打開離子炮對準手臂，打了個稀巴爛。
這種挑釁且浪費比賽時間的行爲卻讓觀衆興奮不已，拼命對擂臺上的衛三喊：“死！死！”
在失去機甲那條手臂後，衛三立刻調整，她不知道對方機甲做了什麼改動，對戰中被壓制的感覺越來越強，不是實力，而是機甲問題。
衛三向來習慣被對手機甲壓制，尤其黑廠這架機甲用各種雜七雜八零件拼湊改造，除了這對雙鏈彎刀質量還行，整體應該屬於中下水平。
但現在假設她換上血滴，也不見得能快速贏死神。
他的機甲……
比血滴還出色？
不見得，血滴已經屬於頂級A級機甲，各項數據協調平衡到衛三動不了任何手腳。
衛三用單把彎刀轉速成一塊圓盾，抵擋死神的炮彈襲擊。
這一招讓觀衆看愣了。
“這也行？”
“向生活低頭有點本事，能在死神手底下過這麼多招。”
“她機甲太差了，不然還有一拼之力。”
死神不斷逼近，抓住衛三愣神時機，八棱錘直接砸在她機甲胸膛上。
衛三和機甲轟然倒地。
“完了完了，這個向生活低頭，真的要沒頭了。”
衆所周知，死神最喜歡的一招，便是把對手機甲的頭扯下來。
衛三摔在地上，顧不上疼痛，死神再一次揮八棱錘，這次對準的是機甲艙。
他要置她於死地。
衛三操控機甲，雙腿踢開八棱錘，死神吼叫着雙拳捶過來。
他盯着機甲艙的位置攻擊，衛三一口淤血剛吐出來，死神直接拎起她，帶着機甲狠狠摔在地上。
“艹！”
衛三被打出了真火，連嘴邊的血跡都沒有擦，直接操控機甲翻身而起，飛踢他腦袋。
死神被踢中，停頓了一秒，衛三單手掐住他脖子，同樣給了一個背摔。
她也被死神拉住，摔在一起，對方離子炮已經對準她機甲艙。
衛三面無表情操控機甲單臂，以觀衆看不到的角度和速度，將他的離子炮拆了下來。
死神向來自大，比賽之前甚至沒有了解向生活低頭，連她是什麼型號的機甲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還能當場拆掉自己武器，一時間愣在原地。
衛三壓根沒有給他喘氣的機會，一拳一拳打在死神腦袋上。
艹，機甲好了不起！打她？還毀了一隻手臂，他媽的，又要花錢。
衛三越想越氣，手臂砸過去，力道用了十足。
“……死神的頭好像都扁了。”
有觀衆喃喃道。
包廂內。
“下次或許讓阿夫爾加固你弟弟機甲頭部，省得被人幾拳打扁了。”靠門的男人‘好心’道。
厲雀黑臉：“用不着你關心。”
……
衛三用全力打了幾下，發現自己剩下一隻手臂也快廢了，乾脆停下，用快廢了的手開始拆他機甲。
手腳拆掉，露出裡面的關節。
衛三眯眼看着淡金色關節，她還沒見過這種材質的關節，所以這架機甲是這裡動了手腳？
明白了之後，衛三起身，最後一拳砸破死神機甲艙，將昏迷的人直接拎出來，丟下擂臺。
最後一隻手臂也完全沒了用，從臂膀處開裂，手指以及藏在掌心的工具全部粉碎。
衛三見裁判還沒判贏，想了想伸腿將死神的機甲也踢下擂臺。
“嘶——”
觀衆席不少人倒吸一口氣，這挑釁的動作。
不過……死神都暈在了臺上，人家再囂張似乎也沒關係。
這時候裁判終於回過神：“恭喜向生活低頭獲得PK勝利，屠殺日獎勵五百萬星幣！”
衛三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來了精神，屠殺日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與此同時，她光腦上收到之前押注的獎勵分成。
……居然還有一個人壓了她？
“向生活低頭，請問你有什麼想要說的嗎？”裁判見衛三從機甲艙內出來，立馬趕過來問。
衛三掃了一眼觀衆席，低頭對裁判舉着的話筒道：“毀我機甲者，死。”
“嚶。”觀衆席那位唯一投給衛三的男觀衆，雙手捧臉，“她不搞騷操作的時候，好帥。”
旁邊的朋友見到他這麼矯揉造作的姿態，隔夜飯都想吐出來了。
“啪——”
包廂內，厲雀手拍在桌子上，目光冰冷：“向生活低頭……我記住了。”
“厲雀，黑廠發生的事黑廠內解決。”靠門的男人提醒。
以前曾經發生過選手在外面尋仇事件，影響惡劣，現在黑廠已經嚴禁此種行爲，否則黑廠上下將會追擊誅殺。
“在黑廠，她總要比賽。”說罷，厲雀揮袖而去。
衛三剛走出賽道，便扶着牆，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她毫不在意擡手擦乾淨。
黑廠這架機甲算是徹底毀了，剛纔收起來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引擎估計也燒壞了。
不過，比賽的獎勵和押注分成，她看了看，夠自己重新做一架機甲，還是好的那種。
衛三想到這，覺得今天這比賽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