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號看着我手舞足蹈,就象一個經歷過所有風霜雪雨的老人,看着一個滿是想象力正在喋喋不休的小孩子。蒲/公/英/中文網

“你的想法可真多。”他終於展開了笑容,手慢慢伸了過來,扶上了我的臉頰,眼眸彷彿能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亮光來,他輕聲問:“到時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去?”

好漂亮……我呆呆地點了點頭,但嘴裡喃喃道:“可我的壽命沒有那麼長,也許剛把銀河系逛完,我就先嚥氣了!你要爲我舉辦太空葬禮,我還是希望死在地球上,最好死在家裡,那才符合中國人壽終正寢的思想。”

對於我的奇奇怪怪的言論,四號笑了起來,他上下看了看我,好象在打量着我,然後站了起來:“已經晚了,我送你回家。”

四號抱着我又越過了圍牆,正好有一個路人看到。這個四十多歲大叔看來是剛從棋牌室打好一輪麻將出來,穿着一條白色還帶着洞洞的背心,露出白花花的虛弱肥肉。十元一條的平角褲下,毛茸茸的肥腿汲着地攤超市裡五元十元一雙的拖鞋。這種拖鞋價廉質量也次,已經有些地方開裂了,髒得讓原本的深藍色變成了暗藍色,大約不想洗了,反正沒多久會徹底報廢、扔進垃圾桶。身上滿是煙味,一隻手提着一個白色半透明食品袋,裡面裝着小餛飩或者烤鴨之類的夜宵,另一隻手拎着一瓶冰鎮的,綠玻璃瓶上還冒有水珠的啤酒。這種人可以說在市井中,觸目常見。

他愣愣地看着我們倆,我索性也盯着他看,故意問:“怎麼了,是不是你喝醉了?”

這個大叔也有意思,瞪着眼嘴裡嘟囔着:“我還沒喝呢,怎麼看到你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我從四號手臂裡出來,用更詫異的目光看着他:“你掉一個給我們看看。蒲/公/英/中文網以後少喝點酒,看來酒精麻痹神經造成幻覺了!”

四號抿嘴微笑着,拉起我的手,往剛纔來的商業街走去。

四號有車,是輛七成新的二手國產車,貌不驚人、性能不錯。看來四號也是爲了避嫌,只有一號才那麼囂張地開着限量版跑車到處顯眼,這樣的好車大約連交警都會多看幾眼,萬一有個違章,立即攔下抄條子。

坐在車裡,我又想起三號,這個美麗到驚世駭俗,真實外表卻又嚇得死地球人,而內心卻又溫柔善良,貪吃可愛、需要擁抱的大蟲子。

我的眼眶又一次紅潤了,也許應該回家去廚房翻出幾隻本地黑色大蠊、在辦公室挖出幾隻德國小蠊。然後忍着噁心與恐懼,在短時間內突擊強化練習,做到敢將蟑螂碰在手上,放在肩上,當做寵物養,還親密的稱呼它們一個叫“小強”一個叫“大強”,還有兩隻叫“喜強強”和“美強強”,這些另類寵物生下一大串後代,雌的全叫“小紅”,雄的叫“小灰”。但是最終跟三號這隻大蟲子行夫妻之道,周公之禮……我實在沒這個勇氣!

“我聽說了你跟三號的事了。蒲/公/英/中文網”四號開着車看了我一眼:“選擇是對的,雖然所有人都覺得可惜,但現實就是現實。其實還有種方法,他是腦外科醫生,可以將你的觸覺視覺神經挑斷……”

我忍住眼淚微微一笑:“他不會這樣做的,他是個好人!”就連我說安眠藥他都不肯,怎麼可能做出傷害我大腦神經的事。

快下車時,四號對着我微笑着,此時他全身放鬆着,扶方向盤的姿勢就象扶着皇冠,高貴而典雅:“今天我很高興,謝謝!”

“我才應該說謝謝的,謝謝送我回家。今天我也很開心,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下了車後,看着四號的車離開。

回到了家裡,我發了條短消息給四號,說明已經到家了。不知不覺中,我養成了回家發短信報平安的習慣。

我在辦公室裡,打着字。今天還是那樣的繁忙,忙到我無多餘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怪不得那個未婚的副董事,總是喜歡加班加班再加班,用忙碌來填補生活的空缺。

下班了,我走在去地鐵的回家路上。手機響了,從包裡掏出一看是四號來的。

我定了定神,接了起來。就聽到四號優雅淡淡的口吻:“看來我不打電話給你,你是不會主動聯繫我的。”

我撓了撓頭,嘿嘿笑道:“誰叫你很優秀,反正你看中我的話自然會來電話,如果不喜歡,今天回去我就可以從網站上知道。”

“那麼明晚出去嗎?”四號並不着急見面,也許怕我要用回家吃飯的藉口拒絕。其實我怎麼會拒絕這樣一個比王室氣息更加高貴的大帥哥,哪怕他的年紀足夠當我的爺爺N次方,外加以前有過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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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確實被他着迷了。他就象是一本厚厚的書,裡面有很多故事等待着我去了解。

以前我一聽到有過婚史的,光憑這一條就立即搖頭。如果比我再大上只要八歲以上,我就頭要得象撥浪鼓,連見都不會見。而現在居然同意了一個婚史不知道多少次,年齡大了上千歲的男人。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特別的男人,一向有點喜歡女王派的我,天平毫無保留的傾斜了。

其實四號還是蠻不錯的,哪怕以後樣樣要聽他的,也一定會受到很好的照顧。所以有人說,女人原來找的類型,和真正找到的類型往往是不一樣的。

“好的,但別去酒間了!”我捏着手機說着大實話:“昨天餓着肚子回家,九點多才吃了晚飯。哪怕去街邊大排檔吃麻辣燙也行,我不想再餓肚子了。”

四號居然發出一聲鼻音,聽上去象是笑聲:“那麼就去西餐館,先把你餵飽。”

我平凡無聊的灰暗世界又重現了光明,四號願意再和我出去,吔~

這家西餐廳是老字號的了,據說在一百二十年前就存在。特色是小西牛排、濃番茄羅宋湯、改良夾了奶油的法式軟麪包;以及四周掛滿了百年來名人留下的照片和好評語,外加高於其他店近三成的價格。

前三種最特色已經擺放在我桌前,而四號面前只有一杯紅酒。

“你不吃嗎?”我拿着刀叉很奇怪的看着他。

他將酒杯湊近嘴邊,用紅潤的嘴脣輕沾了點暗紅色的酒,也許到他舌頭上的酒只有二三滴。配合着這裡懷舊的氣氛,真的是很賞心悅目,美色可餐大約就是指這個。

他手指捏着紅酒杯細細的酒腳,搖晃着被身,看着酒在杯子裡的掛杯:“如果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可能需要洗胃了。”

“那太可惜了,要不我到另外一邊去吃,看着別人吃應該很難受。”我感到了四號也有可憐之處,壽命長有什麼用。民以食爲天;溫飽才能思;吃、喝、玩、樂……哪一項不是以吃爲主。如果不能吃,那麼人生的一半樂趣已經沒有了。

“不用,我已經習慣了。”他微微斜靠在西餐廳的軟椅上,微帶頹廢的慵懶,簡直真的迷死人:“不急,慢慢吃。等吃完了,如果還有時間,陪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