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和溫婉兒走了,他們說下半夜會回來換司馬亭。司馬亭沒有應聲,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生死臺上。
這半天的時間,對於司馬亭來說,比經歷一場慘烈的戰鬥還要累。甚至當初和李家兄弟火拼的時候,司馬亭都沒有此時這麼累。
這半天,他的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的集中,那中年人就好像一塊磁石一樣,牢牢把他吸引住。甚至司馬亭都不知道,老黑和溫婉兒是什麼時候走的。他也不知道,月亮是什麼時候到了頭頂的。
司馬亭就一直在看着那中年人。
直到!
中年人的手在腰間頓住,而且好半天都沒有動之後,司馬亭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終於沒有了。”司馬亭輕聲說道。若是中年人一直再那麼掏下去的話,恐怕沒有等中年人崩潰,司馬亭就先崩潰了。
到後面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中年人每掏出一把靈藥,司馬亭的心就是一跳。甚至他的心臟都有一種抽痛的感覺。司馬亭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便是對自己的東西,他都不會在意。可是中年人拿出人家自己的靈藥浪費,司馬亭卻受不了了。
因爲那上品靈藥,實在是太珍貴了。看見中年人那麼浪費,司馬亭的小心肝就承受不住了。若是中年人再掏下去的話,司馬亭很可能會衝上去阻止。那樣的話,司馬亭恐怕就有危險了。
還好的是,對方的靈藥終於掏完了,他手放在腰間半天沒動,應該是再掏不出來的原因。
見中年人不再動作,司馬亭的精神終於鬆懈下來,長出一口氣後,司馬亭突然有一種眩暈的感覺。這半天半夜的時間,實在是太累了。
現在精神一放鬆,疲憊感立時傳遍了全身。
司馬亭很想躺下去,然後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現在,卻又不是睡覺的時候。
司馬亭很清楚,自己留下來是做什麼的,那就是要監視中年人,看看他會有些什麼動作,從而判斷出,他接下來會做什麼,這樣己方纔會有防備。
雖說,無論想出什麼辦法,他們也不可能是那中年人的對手。但是,最起碼還可以躲起來不是?如果中年人還記得夜風,而且要對付夜風的話。只要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夜風完全可以躲起來的。
司馬亭相信,這一點對夜風來說並不難。
司馬亭強撐着精神,靠坐在樹下,繼續觀察着中年人。當然了,現在的司馬亭已經清醒,中年人不再掏藥,司馬亭的精神也放鬆下來,只是看着中年人就可以了,也不需要注意什麼。這樣也當休息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就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這半個時辰中,中年人就保持着之前的動作,一手抱着蘇燦,一手放在腰間。半個時辰,竟是連一動都沒有動過。
老黑和溫婉兒又回來了,兩個人精神抖擻、龍精虎猛。也不知道回去這半夜時間,他們是好好的睡了一覺,還是做了些別的什麼。
總之,兩個人的臉上,都泛着一絲潮紅,他們的表情,都有些興奮。
“司馬亭,你回去吧。”老黑坐在司馬亭身邊,小聲說道。
“嗯。”司馬亭點了點頭,沒有再堅持。現在中年人已經沒有靈藥了,司馬亭也就不在意了。若是中年人還是繼續掏的話,司馬亭絕對不會走。雖然對方每掏一次,司馬亭的心就跟着猛跳一次,小心肝就抽疼一次。
但是,如果中年人還在掏,他卻還是不會走。
不想做,卻偏偏要去做。越難受,卻越要堅持。
世上的人大多如此,每一個人,都做過,甚至沒少做過,事後想想,都讓人覺得好笑的事情。
司馬亭是月靈使,司馬亭卻也是人。他一樣也是一個凡人,他擺脫不了凡人的通病。
不過,現在見中年人消停了,司馬亭就也消停了。
他沒有拒絕老黑和溫婉兒替換自己,也沒有爲兩個人擔心。那中年人雖然奇怪的很,但是卻也沒有危害別人。
通過這半天加半夜的瞭解,司馬亭覺得,這中年人這個動作,很可能保持上一天。
所以,司馬亭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走了。
而事實,也和司馬亭料想的完全一樣。
第二天,司馬亭再次來到這裡的時候,果然看見那中年人還是原來的姿勢,一手抱着死人蘇燦,一手放在腰間。
“他一直沒動?”司馬亭問道。
“沒動。”老黑答道,“連一動都沒動。”
“好奇怪的人。”司馬亭道:“好了,你們兩個回去吧,這裡有我來看着就可以了。”
“不回了,我想看看,他到底什麼時候會動。”老黑說道。
老黑也上癮了,後半夜,他一直在聚精會神的盯着生死臺上的中年人,他想看一看,對方到底什麼時候會動。
這半夜的時間,老黑髮現,那人不只身體沒有移動,他全身上下,除了被風吹得不斷起伏的頭髮之外,整個身體,竟然沒有任何一處動過。
一動不動,完全靜止。
這讓老黑驚奇不已。於是,老黑便想看一看,這個人,到底什麼時候會動。
反正昨晚已經休息了半夜,現在也不困不累,索性三個人就一起留在這裡了。
老黑不走,溫婉兒當然也是不走的。何況溫婉兒也很好奇,她也很想知道,這個中年人,什麼時候會動一下。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說的很可能就是這個道理。
於是,三個人就坐在樹下,觀察着中年人。
一天很快又過去。
又是夜。
夜色正深的時候,那人終於動了。
他抱着蘇燦從地上緩緩站起,然後,他便又不動了。
這一次,這中年人不動的時間更長。
他站在生死臺上,一直站了三天三夜,都沒有動過。
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再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動。
他會不會一直站在那裡?直到死的那一天?
他還會動嗎?如果會的話,接下來他會怎麼動?他是把懷中的人放下,然後獨自離去?還是會帶着懷中的屍體一起離開?
抑或是,他不會離開?而是會在這裡做些什麼?
他會做什麼?
這就是司馬亭和老黑等人監視的目的了。
他們希望那人離開,或者站死在生死臺上,一直站死。只要他不找夜風的麻煩,不找東林縣的麻煩就好。
他是死是活,其實和別人兵沒有關係。
他不是司馬亭等人的朋友,以前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他。
他只是一個路人,彼此之間,本應該毫無關聯。
可是一個蘇燦,卻像是一根線,把他們給連起來。讓原本不相干的路人,彼此之間有了交集。
“你說,他現在還能不能記得夜風?”老黑忽然問道。
“不知道。”司馬亭答道:“看他和夜風相面的時候,他應該記不住纔對。可是,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天,他卻還沒有放下蘇燦,這就有些奇怪了。”
“按正理來說,他屬於健忘症。他應該早就把懷裡的人是誰給忘記了纔對。可是,現在他卻偏偏沒忘。”溫婉兒忽然說道:“這就不正常了。他既然沒有忘記蘇燦,就也有可能還記得夜風。”
“健忘症難道也能夠變好嗎?”老黑還是很疑惑。
“得健忘症,有很多種原因。有的人是頭部出了問題,無法記住發生過的事情。有的人是受了重大的刺激,纔會這樣的。”司馬亭道:“我覺得他屬於後者。他一定是受過很大的刺激,所以得了健忘症。”
溫婉兒點了點頭,又道:“腦袋出問題的人,是沒有辦法治癒的。而受了刺激從而健忘的人,則有恢復的可能。”
“怎麼恢復?”
“再受一次刺激,便有可能記住以前發生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說,蘇燦死了,他受刺激了,然後他的健忘症就好了?”
“不知道。”司馬亭盯着臺上,盯着臺上的中年人,說道:“如果好了的話,他不應該傻站在這裡的纔對。”
“可如果沒好的話,他應該早已忘記了蘇燦是誰,他不應該還抱着蘇燦不動的。”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老黑看了看溫婉兒,又看了看司馬亭,問道。
兩個人一起搖頭。
好一會兒後,司馬亭才說道:“我們現在就看着,他接下來會做什麼吧。我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個人,不會放過夜風。”
“那就把他盯住!”老黑說道。
“光把他盯住恐怕還不夠,還是得讓夜風早做準備的好。”司馬亭說道。
“是的,現在就得準備。”溫婉兒忽然道:“我現在就回去,讓夜風馬上躲到別人找不着的地方。”
“別人找不着?”老黑眨了眨眼,忽然道:“那就不用先躲了,夜風要是想躲的話,誰又能找得到呢?”
“你是說。魔鬼訓練營?”溫婉兒雙眼一亮。
“沒錯,就是那裡。一次半個月的時間,誰又能找到他呢?”
“呵呵,也是。”溫婉兒笑了笑,道:“不過我還是要回去通知夜風,讓他快一點躲起來。到了魔鬼訓練營,就是半個月不能出來,在這樣的時候,恐怕夜風不會離開的。”
“好吧,那你快去吧。”老黑說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站在生死臺上的中年人,突然開口喊道:“少爺!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