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飛日斬愣在了原地。
青水…或者說是鳴人，亦或者是猿飛日斬眼中的千手扉間所說的話語…
如一道道犀利的雷遁，震撼着他內心中所剩不多的理智，讓猿飛日斬在邏輯的五雷轟頂之中，勉強保持着思考。
他聽到了什麼？
二代火影千手扉間、他的老恩師，竟然死後沒有安穩的沉睡在淨土之中，而是化身了一名遊魂，在木葉之中游蕩了將近四十年的時間！
只爲了防止宇智波一族有不可控制的天才出生，對於木葉造成破壞…
這聽起來太瘋狂了。
以至於即便異時空的猿飛日斬，自認爲這輩子經歷的大風大浪夠多了，理論上已經有了「火影巖崩於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城府，但卻在今天認識到了一句話——
“你師父，還是你師父！”
這操作，實在是過於陰間了！
但是猿飛日斬稍微冷靜下來，仔細思索之下，卻發現這就是他心中千手扉間才應該有的作風…
他那位能以凡人之力去鑽研時空間，甚至能夠操控亡魂的老師，又怎麼會那麼簡單的死去呢？
在第一次忍界大戰之後，坐上了火影之位的猿飛日斬，在前幾年因爲剛上任壓力太大的時候，經常會想——
他的老師，或許沒有死，或許就在那裡靜靜地養傷、看着他治理木葉…
他會回來的！
這種想法支撐着猿飛日斬，成爲了他青年時期努力咬牙去維持木葉的動力之一。
隨着時間的流逝，猿飛日斬也知道這只是一種幻想、一個心裡的寄託，他的老師，大概是真死了…
但在今日。
青年時期望着火影巖經常思索千手扉間何時回來的記憶，在一瞬間如潮水般涌入！
回來了。
他的老師千手扉間真的回來了！
只是，相隔了四十年之久。
四十年的時間，讓猿飛日斬從一個頭發濃密、身形挺拔的棒小夥，成爲了一個白髮蒼蒼、身形佝僂、煙槍不離手的小老頭…
而千手扉間，卻成爲了一個臉蛋白嫩、纔讀忍校一年級的孩子…
恍如隔世，已經不足以敘述猿飛日斬無比割裂的荒謬感了。
而在此刻。
鳴人和九尾已經被青水的操作震撼到了。
並沒有憑藉任何外力，比如幻術之類的操控，而是純粹的話術和情報的迭加…就讓猿飛日斬完全陷入了青水所編織出的騙局之中！
在鳴人和九尾眼裡，青水在情報方面的儲備，和他們二人是一樣的…
如天外仙人一般的青水，又怎麼可能對於木葉這個小村子發生的事情很瞭解？
青水絕不可能對千手扉間這個先代火影很熟悉！
他對於千手扉間的情報，和鳴人和九尾一樣，大概率只來自於那本《木葉編年史》，以及鳴人蒐集到的邊邊角角的情報…
但就是如此。
青水就好像和千手扉間一起共同生活過許久一樣，將這位二代火影的姿態、語氣模擬的唯妙唯肖，連猿飛日斬他這個嫡傳的大弟子，都一點看不出來破綻，甚至一個照面就給他誆進來了…
“鳴人！青水先生只是叫了一句猴子，猿飛日斬就傻眼了！”九尾緩緩地吐出了一口長氣，狐狸臉上滿是敬畏和尊崇：
“那些木葉忍者衝過來想動手，青水先生一個眼神，猿飛日斬就慌的不行…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不靠查克拉、只靠隻言片語的情報就能試探出人心中的弱點…倘若我能有青水先生一半…不！三份功力就好，那麼以往那些封印我的人柱力，早就被我蠱惑的自己就解開封印了！”九尾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青水的操作，才叫蠱惑人心…
相比之下，九尾只能叫做用尾獸查克拉的暴躁強行去幹擾人柱力的思維…
太拙劣了！
“我看到了，大狐狸！”
鳴人喃喃自語道：“青水哥，真的無所不能啊…”
“我甚至覺得他就算沒有查克拉，也是一等一的強者…你說，咱們倆到底爲什麼運氣這麼好，碰到了青水哥，這麼溫柔的盡心竭力的教咱們？”
九尾霎時間沉默了。
鳴人所說的，也是他所想的…
作爲尾獸被封印在人柱力的黑暗時光、鳴人童年的悲慘遭遇，和遇到青水的幸運比起來，已然有些不值一提了…
“珍惜吧，沒用的漩渦小鬼…”九尾緩緩地說道：“努力去學，或許我們能有機會報答青水先生的！”
鳴人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大狐狸…伱說得對…”
而在青水體內…
輝夜的內心之中的紛亂，和猿飛日斬相比也不差到哪裡去…
“怎麼會這樣！青水，是一個赤誠而熱烈的溫和男人…他怎麼會騙人了呢？”
輝夜有些痛心的閉上了一對白眸，回想起他們二人相遇之時，面對着急吼吼去搶奪尾獸查克拉的輝夜，青水依然是溫柔的安慰她，詢問需不需要幫助…
雖然兩人後面還是戰鬥…但是在日常的相處中，輝夜知道青水是一個不會騙人的單純男子，和她一樣，對於相處之中的真誠與否極爲看重。
所以，在輝夜看來，以前的青水是一個連敵人都不會欺騙的男人。
但現如今…
青水，似乎黑化了！
只需要幾個表情，連查克拉都沒動用，就拿捏了老謀深算的凡人…
輝夜只感覺一陣巨大的陌生在她心頭爆開。
這樣的青水，輝夜從沒見過…
“青水，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輝夜在心中喃喃自語道，撕裂的情緒從虛幻猶如化成了真實的尖刀，撕裂着她的心房：“都怪我！青水這是因爲知道我騙了他之後，至此不相信人心的真實了…”
“我的謊言…讓青水黑化了！只是這黑化的速度，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輝夜極爲痛心的自責着：“我該怎麼讓青水變回去呢？”
輝夜陷入了紛亂的思考之中。
“老師…你、你…”猿飛日斬張大了嘴，笨嘴拙舌的想問些什麼。
而青水的眼神微微一豎。
猿飛日斬立刻清醒了許多，語氣越發恭敬，用起了敬語：“您…我能問您一些問題嗎？”
鳴人和九尾如癡如醉的看着這一幕，努力的學習着。這種對於人心的操控，雖然沒有幻術之下的強行操控那麼直接，卻有着無可比擬的而深入骨髓的自然…
“猴子，不必緊張…”
青水眼神不變，語氣之中聽不出喜怒：“我只是木葉的先代火影，而你纔是在位四十年的三代目火影、是這個村子說一不二的人…你想問什麼，你就問吧。”
猿飛日斬心中一顫——嘶，怎麼感覺，老師這句話意味深長呢？
好像有很濃厚的批評意味…
但是在這局面之下，急切需要弄清楚來龍去脈的猿飛日斬，只能硬着頭皮問道：“老師…您當年，究竟是什麼情況？您是早就籌劃好了這一切嗎？”
“您這個禁術…作用於鳴人體內，接下來會怎麼發展呢?”猿飛日斬鼓起勇氣，將心中最疑惑的部分問了出來。
青水笑了笑，打量着猿飛日斬：“猴子，我可不可以理解，你覺得我當年爲你們斷後是假死脫身？”
“學生絕沒這個意思，扉間大人！”
猿飛日斬猛地低下了頭，沉聲說道：“我只是…我只是被您的計劃所震撼到了，心中的疑惑太多…”
“這樣子嗎？”
青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既然你這個火影有疑惑，那我這個木葉忍者就有義務告訴你…關於我這個禁術，我確實很早就在籌備了…你如果翻閱了我的禁術筆記，應該現在已經能猜到一些吧？”
猿飛日斬吐出了一口長氣，思索了一番之後，回答道：“是的，扉間大人…在我還是學生的時代，您就已經着手在研究靈魂和淨土了…”
而在此刻。
九尾拍了拍和鳴人的肩膀，感慨的說道：“看到了嗎…鳴人！這就是技巧…青水先生最多隻知道千手扉間是一個禁術大師，但卻一定不知道他都研究了什麼…”
“但沒關係，已經入局了的猿飛日斬，自己會腦補出合理的邏輯的！”
鳴人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青水是鳴人的大導師，而已經和鳴人成爲了朋友的九尾，很是自然地成爲了他的小導師…
“很好，看來你看了我留下的筆記…只是，日斬…”
青水看着猿飛日斬蒼老的面容、毫無力量感的身軀，搖了搖頭：“但你並沒學到其中的精要啊…爲了守護木葉，就你這樣的力量，怎麼才能擋在衆人面前呢？”
“你這老頭子的樣子，並不像是一個保護所有人的火影，而像是一個需要被保護的老人。”
“你這樣不思進取，是不行的…”
青水語氣中帶着一絲失望：“你那奇怪的道德感，到底是從哪來的？我大哥不鼓勵禁術，是因爲他的力量足以讓他任性…你呢，猴子，你有什麼？”
青水拿起了桌面上的木葉編年史，翻到了三代目火影的目錄，指着上面的「最強火影」問道：“爲了提高你的威望，作爲火影我能理解你這麼宣傳…但你真的把自己當成「最強火影」了？”
“可以騙騙村裡的小孩子，但不能把自己騙了啊…”
猿飛日斬的腳指頭瞬間扣緊！
讓他想一頭撞死的尷尬感，讓猿飛日斬的只想找一個地縫用土遁鑽進去：“對不起，老師…我、我…”
“日斬，越是修煉，我越是能感到作爲一個凡人忍者的極限…”
青水模仿着千手扉間研究忍術時那冷靜而夾雜着狂熱的特殊語氣，緩緩地說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像我大哥那樣的天賦…即便如我，出身於千手、又精通忍術開發，也沒能走的多遠…”
“第一次忍界大戰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有我大哥的力量，我是不是就可以震懾住整個忍界，讓無人敢於掀起戰火？”
“但我做不到，我的天賦只能支持我走到那裡，無法更進一步。”
青水輕聲說道：“我想靠近我大哥，我必須獲得更爲強大的力量…千手的道路，我已經試過了…而能比得上千手的，也就剩下宇智波了…”
“如果我作爲千手而獲得宇智波的力量，讓兩者合二爲一，我或許就有着能超越大哥的可能性…那樣的話，我就能終結忍界的戰火，而帶來和平！”
猿飛日斬目瞪口呆：“那您…您這是？您爲什麼又選擇鳴人了？”
“鳴人…他有着漩渦的血脈，只是個孩子就能承載起九尾的查克拉，符合我對於新身體的要求。”
青水毫不避諱的說道：“千手的力量，我可以想辦法重新獲取…宇智波的也一樣，但能駕馭住九尾的容器，卻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
“明白了嗎？”
猿飛日斬下意識的摸着口袋。
太大的信息量，讓猿飛日斬情不自禁的想抽口煙緩一緩。
但隨即他又停了下來。
在千手扉間面前，他不再是那個能任何人吞雲吐霧的三代目火影，而還是那個需要聽命的小猴子。
“獲取千手力量…老師說的是柱間大人的細胞吧！而宇智波的力量，對於老師來說，自然摘下一對眼睛就是了…只有鳴人的血脈和天賦，纔是無法複製的特殊…”
猿飛日斬瞬間“理解”了青水的暗示。
只是。
猿飛日斬卻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一點。
鳴人，是四代目火影的遺孤啊…難道說，就真的這樣讓老師將他奪舍嗎？
猿飛日斬固然對於鳴人的對待上沒有那麼盡心如意…可是，這不代表他想看着鳴人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被先代火影所奪舍…
黑。
這實在是太特麼黑的！
這件事，可以說是木葉歷史之中最爲黑暗的醜聞了！如果泄露出去，火之意志頃刻之間就會被完全摧毀，而無論千手扉間的初心和用意是不是有好的部分…
“老師…您，您知道鳴人的身份嗎？”猿飛日斬深吸了一口氣，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而青水則是輕笑了起來：“知道啊，四代火影之子…”
“所以，那又如何？”
“日斬，想說什麼的話，不妨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