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命懸一線

他們知道城門近在眼前,陸小小與莫弘互視一眼,兩人私下比個手勢後,聽着那年輕的理直氣壯的問一句:“這是王府的車,王爺府裡還能藏什麼了不得的人嗎?”

守城官一聽是莫璃府里人不由的猶豫了一番,因爲莫璃的脾氣他們怎會不知?稍後街道傳來一陣馬蹄聲,桶裡兩人越發心驚,由以莫弘爲最,他不在乎自己被關在王府一輩子,可是如今鐵定會連累陸小小,他怎麼捨得?莫弘十指緊攥就要推開桶蓋站起來,陸小小趕忙拽了他一把,外面悉悉索索傳來說話聲,悶在桶裡的兩人同時搖搖頭。

“打開桶,王爺有令城門要嚴查”

守城官再度阻攔,而來人身份讓年輕人沒法在辯駁,擰着眉頭當街打開桶,一陣惡臭薰的衆人四散而去,幾個守城的象徵性掃一眼,扭頭對上一抱拳:“大人,小的們什麼都沒發現,這兩人也確實是王爺府上的,常來常往做這些個,兄弟們都認得。”

冷着臉的將軍杵着手裡的寶劍,估計也薰得夠嗆就打算揮手放行,兩人七手八腳的捆上就要推走。這猝不及防的一推讓桶裡兩個人咚一聲磕在桶壁,守城官連忙追了幾步攔住說:“等等,裡面剛纔什麼動靜?”

桶裡的陸小小雙手緊緊揪住衣角,她生怕一柄刀刃會順着縫隙插進她的胸口。駕車的年輕人心裡火氣蹭蹭的竄着,那年老些的疑惑的下車查驗,撿起了一塊石頭賠個笑臉:“這位官爺您看,這不是咯到石頭了,還是別打開了,仔細污了您的衣袍。”那個守城的經過方纔的事兒,還對那味道記憶猶新,忙不迭退開三步擺擺手說:“趕緊走吧,別再污了城中的路面,髒了大爺我的鞋子。”

年老的點頭哈腰的答應着,多給了兩鞭子趕出了城,只是這個空當有一個帕子從本就不嚴實的桶邊飛出落在地上。厚重的城門吱嘎一聲合上,桶裡的兩人才算穩當下來,陸小小眼看要蹦出嗓子的心臟重重的砸回肚子。馬車前後又顛簸了半個時辰纔算到地方,一老一小把桶卸下車就先去休息了。

莫弘估摸着腳步聲走遠,小心的推開一道縫向外打量,確定周遭沒有人快速的抽身跳出桶,一邊伸手去接陸小小,一邊左右警惕的巡視着情況。兩人貓下腰頂着一身惡臭快速跑過一段小路,眼前寬闊的大路讓莫弘都不禁擰眉,他是知道莫璃的手下有多少善騎射的兵將,這樣的環境無疑是給那些兵將當靶子。

兩人揣着小心打算快步走過這段危險之地,誰知沒走出一里路身後便隱約能聽見馬蹄聲,爲首的人腰間飄着一個女人家用的帕子,陸小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袖筒,暗道自己不小心。她正站在大路邊緣手足無措的時候,虧了莫弘拽她進了路邊低矮的灌木後,耳邊中氣十足的聲音帶着戾氣:“奉王爺命,定要將那兩人捉拿回府,實在不行就地處決。”

莫弘偷聽的時候也在尋找逃生的路,路邊不足二十米便是森林,躲進去多少能緩和一陣,這個方向似乎也和他之前安排給自己下屬的一模一樣。想到這莫弘冷靜的跟陸小小一番耳語,兩人奔跑了一會打個滾,滑進了旁側的樹坑裡。

這時,莫弘忽然看見地上的三塊疊在一起的石頭,莫弘臉色一喜拎起陸小小的衣領悄聲:“跟我來,我找到逃生的路線了。”

陸小小頷首貓下腰剛要跟上莫弘的步子,不想腳下踩到一個枯枝,本來不顯眼的脆響在寂靜的林中突兀不已,毫無疑問的引來打頭將軍的注意,一聲暴喝:“那邊小樹林誰在那,過去個人看看!”

兩個士兵面色繃着提長槍移動到坑邊,莫弘雙手猛地一拍土地跳起身把兩人放倒,招呼陸小小:“小小,快走,沿着剛纔給你看的印跡走。”陸小小雖然不忍心,但自己留在這隻會變成他的拖累,轉身快速的往樹林深處去。而莫弘的擔心也被那個將軍看的一清二楚,瞭然的指着陸小小逃跑的方向下命令:“暫時不去管莫弘,全力追趕逃走的女人。”

莫弘狠狠的咬着牙,手下力道越發強勁,解決了纏鬥的兩人急急朝前追趕。陸小小跑的精疲力竭,被樹蔓一絆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莫弘心頭一揪,上前把陸小小抱起提氣加快了步子,

兩人步履匆匆,借樹林密密匝匝的樹木和灌木遮掩,還算順利的找到莫弘所說的自己人。原來在密林深處莫弘早已商量好的法子,如今卻意外的沒用上,衆人朝着莫弘一抱拳:“見過皇上,西北方向已經準備妥當,請您快上馬”

莫弘頷首,簡明扼要的和爲首的兩人交代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接過厚實的衣物把陸小小裹嚴實,這才一人一匹馬往西北去。

倉促中莫弘都沒時間解釋陸小小的身份,陸小小也並來得及詢問他們要去何方,只一味的隨行。安排的過程到底還是浪費了些時間,身後追兵便趁着這個時候圍了上來,莫弘下意識打馬上前把陸小小遮掩在身後,將軍打馬走上前執鞭拱手:“皇上,您是自己跟我回去,還是我請您回去?如果要我請,可保證不了您萬無一失的到達的王府。”

語氣輕佻怠慢之意濃重,兩人四目相對間,本來無風的空地一時只讓人覺得風起雲涌,莫弘沉聲詢問:“如果我兩者皆不選,將軍又打算如何對待朕?”

將軍嘴角一抹陰冷的笑意,擺擺手自他伸手出現三排弓箭手,單手摺起長鞭遙指莫弘:“皇上,您就算自己不要命,也要顧念您身後的紅顏知己纔是,被這箭矢射成了篩子可不美。”

陸小小看着在月色下閃着寒芒的箭頭,心頭驟緊,默唸一句景誠你要保佑我平安無事啊、莫弘隨着他的話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的陸小小,攥着繮繩的手青筋凸起,眼睛左右遊移着,肯定還有能兩全的辦法。莫弘的手下似乎看出了他的爲難,不悅的看了眼陸小小,猶豫了好久低聲與莫弘說:“皇上,您先帶着這位姑娘往西北去,過了鎮子就有隊伍在那等着您了,這裡就留給屬下拖延時辰吧。”

莫弘沉思良久,閉閉眼朝自己下屬一擺手,又招呼陸小小隨着他往西北方向跑,而對面也下令絞殺,兩邊人馬登時糾纏在一起,血花四濺。爲首的將軍眼瞧兩人將要跑出弓箭的射程,命令弓箭手將劍羽捆上小石頭,逆風也不耽誤箭矢的準頭,大手一揮無數箭矢破空而去。

莫弘下屬眼看箭矢阻攔不住,雙眼通紅怒視對手,只祈求自己能殺掉更多的弓箭手讓莫弘能倖免於難。

只是百密一疏,久戰不下的將軍憤怒的拉開自己馬背上的彎弓,射出一支流箭直逼莫弘背心,陸小小眼睛倏地的瞪大,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腳抽離馬鐙,縱身一躍替莫弘擋下這支奪命箭。

箭頭深深的埋進左肩胛骨,也讓她有氣無力的靠在了莫弘的後背。

“小小?!”正騎着馬的莫弘只感覺背後一沉,扭頭看時自己衣襟上的殷紅刺痛了他的雙眼,他暗恨自己還是連累了陸小小。他利落的翻身下馬打算給陸小小拔箭,刀子劃破衣料卻發現箭頭造成的傷成螺旋狀,甚至用上了放血槽,這樣的荒郊野外莫弘頭一次感覺自己也有這樣無措的時候。

陸小小不知道是不是被挪動牽扯到了傷口,不住的抽着冷氣,咬緊牙關虛弱的擡起手哆嗦着指向前方:“快走,別讓我白受傷,我信你”說完這句話,陸小小便昏在莫弘懷裡。莫弘的眼圈登時紅了,目光遠眺已經芝麻大小的皇城怒聲:“莫璃,這一箭早晚由我還給你。”

莫弘懷裡臉色慘白的陸小小由不得他繼續耽擱時間,只能快馬駕鞭趕回洪澤國,等到西北方向的等待他多時的軍營裡,隨軍的三位太醫都束手無策,又不明白陸小小的身份,只得上前說:“務必要拔箭,不過必須同時止血上藥,稍微慢半分這位姑娘的性命不保。”

莫弘氣的摔了手頭的茶盞,大聲呵斥一羣廢物,左思右想他決定賭一把:“朕來拔箭,你們止血上藥,萬萬不能出任何差池。”就這樣三個人在營帳裡折騰了半個時辰,莫弘搓搓自己冷到僵硬的雙手,他不會忘箭矢抽出來連帶着肉絲的樣子。

凌晨莫弘連夜帶陸小小啓程,卻氣壞了還在王府自以爲萬無一失的莫璃。

“什麼?讓他跑了,莫弘還帶着一個女人,你帶了那麼多人怎麼會讓他給跑了呢?”極品的墨玉硯臺隨着聲音砸在那個將軍頭上,莫璃拂袖掃落桌面所有的東西,手指壓在桌案臉色青白交錯:“莫弘,這次算你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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