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小陶在中央廣場見到了風塵僕僕趕來的陶哲沅。只有在這個地方,小陶纔敢把自己當作是蓋世英雄。
凌澤秋的悲觀消極使小陶困惑不已,他從未見過如此憔悴的凌澤秋,這種充斥着無力感的氛圍迅速感染了小陶,此刻的他也倍感失落,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感將他緊緊包圍。
小陶一個人孤獨地坐在廣場中央的臺階上,他身後矗立着黑色的銅鐵戰馬雕塑在冬日的夜晚也顯的如此孤寂,此時的小陶沒有了當初鬥牛士的英姿,只有無盡的落寞。
哲沅走到他身前,伸出手推了一把他的腦袋,小陶擡起了頭,一臉的倦容讓哲沅皺起了眉頭。“你怎麼了?”哲沅輕聲問他。
小陶看着她的臉,眼睛裡沒有了往日的光彩,他欲言又止。哲沅再次伸出手擺在他面前,“起來,別坐在地上,這麼冷的天,會着涼的。”聽到哲沅這關切的聲音,小陶不再猶豫直接抓住她的手站了起來,因爲太用力,哲沅向前趔趄了兩步,小陶一把將她擁在懷裡。毫無準備的哲沅被他這突然的舉動驚的睜大了眼睛,之前看韓劇的時候,多少次幻想自己是劇裡的女主角,能夠被帥的掉渣的男主狠狠愛,此刻,她的幻想竟也毫無徵兆的實現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哲沅也輕輕抱住了小陶,臉上不可抑制地露出滿足的笑容。
小陶的下巴頂着哲沅的頭,這個高度只要哲沅一擡頭就可以碰到小陶的耳朵,小陶閉上了眼睛,哲沅感到小陶將她抱的更緊了。在寒冷的冬夜裡,人際寥寥的廣場上,他們緊緊相擁,彷彿時間在此刻靜止了。哲沅漸漸感受到抱着她的小陶此刻的心情並非與她一樣,甚至可能與她相反,不是興奮也不是高興更不是幸福,而是一種無力感。哲沅裝作大人的樣子輕拍了拍小陶的頭,溫柔的問他,“怎麼了?”
小陶緩緩的放開了她,他捧起哲沅的臉,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覺得好空啊,空到我的腳都不知該在何處落腳了。”
“爲什麼會有空的感覺呢?”哲沅感覺到小陶的手很冰,她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小陶的手,小陶轉而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兩人握着手相視而站。小陶的男子氣概是印刻在骨子裡的,他內心感謝哲沅給他的溫暖,但作爲男人,他更樂意主動的那個人是自己,自己的女人由自己來照顧。就像他說的他出自書香門第,傳統是他自小接受的教育,自己是個紳士。
“凌澤秋病了,病的很重,現在在醫院。”小陶的聲音也變的很虛弱。
“什麼?似錦知道嗎?”顯然哲沅的思維和小陶並沒有在同一頻道上。
小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似錦知不知道,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在醫院了。”
“那,我要趕緊通知似錦。”說着哲沅抽出被小陶握在手中的雙手,急忙開始翻包找手機。小陶再次抓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行爲。不明狀況的哲沅擡起頭看着他。
“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凌澤秋好奇怪,他好像是心生病了。”小陶希望哲沅能明白他的空虛感是出自何處。
“你明白嗎?”小陶再問哲沅一遍。
哲沅眨了眨眼睛,低着頭,想了想,然後她緩緩地擡起了頭,迎上了小陶渴求的目光。“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但是我好像能理解你。”
“凌澤秋是心生病了,你只是情緒病了而已。他的心病根源肯定不是你,你理解不了他了,然後你誤以爲自己的心也生病了,所以某種情緒控制了你。是這樣嗎?”哲沅認真的問他。
小陶睜大了眼睛,“是,是這樣嗎?”他竟然反問哲沅。
“那要問你自己啊!傻傻地問我。。。。。。”哲沅快要笑出來了。
小陶咬了咬嘴脣,“凌澤秋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鬥志,沒有了自信,憔悴到好像靈魂都沒有了,你知道嗎?我好像看到他。。。。。。他。。。。。。”小陶吞吞吐吐。
“他怎麼了?”哲沅追問。
“他是哭了吧。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見過他掉眼淚,最近這段時間他真的變了很多,他變的我都不認識他了。”小陶仰起了頭看向天空。
“會不會和似錦有關?”哲沅問他。
“這要問你啊!似錦是你的朋友,凌澤秋哪會跟我八卦這些事情。”小陶學着剛剛哲沅講話的樣子。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似錦最近忙着準備報告會的事情,我都很少見到她。”哲沅確實不清楚。
“哇,樑似錦真是迷一般的存在啊,能讓凌澤秋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她得有多大本事啊?”小陶誇張的說。
“你不要胡說,怎麼凌澤秋病了就是我們似錦有問題?你敢保證凌澤秋身邊只有似錦一個女人嗎?啊!不,我們似錦哪是他的女人,似錦可從沒說過她和凌澤秋是情侶。”哲沅不愧是似錦的好姐妹,夠義氣,關鍵時刻必須爲自己的姐妹講話,一句似錦不好的話也聽不得,就算是小陶說的也一樣毫不客氣的全部駁回。
小陶嘟囔了句,“我不是這個意思。”然後,他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嘿!草履蟲!我好了!”說着他抱起哲沅在原地轉圈。哲沅又被他這一突然舉動驚的大叫,她嘴裡喊着:“什麼好了?你什麼好了?”轉了幾圈後,小陶將她輕輕放下,滿臉微笑着說:“我的情緒好了,剛纔那種空虛的、難受的感覺一下子全沒有了。謝謝你!我的草履蟲!”說着他又想將哲沅抱起,哲沅見狀趕緊退後三步,她伸出手擋住正欲上前來的小陶,義正言辭的說:“站住!別再過來了啊!今晚的驚喜可以打住了!”小陶痞痞地笑着,還欲上前,哲沅見狀拔腿就跑,小陶緊追其後,於是兩人瘋瘋癲癲的朝廣場外跑去。
追了幾個回合後,小陶氣喘吁吁總算抓住了哲沅,他從後面一把抱住哲沅的腰,對着她的耳朵說:“跑什麼?反正你是單細胞生物怎麼樣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還是乖乖待在原地就好。”哲沅的眼珠轉的極快,她在小陶懷裡掙扎着,那股蠻力竟真讓她脫身了,她一股勁兒衝到前面的百貨大樓牆壁跟前。小陶雙手扶着膝蓋,對着遠處的她大喊:“你這草履蟲哪來的一身蠻勁兒?”等他再次擡起頭的時候,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那塊牆壁被射燈照的有如白晝,剛剛還在牆壁前的哲沅不見了。小陶四處張望也沒有找到她,正當他茫然之時,他突然看到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曼妙的影子,“那是?那是哲沅的影子嗎?”小陶自言自語。
“嘿!我的蓋世英雄,請允許小女子爲您獻舞一支。”原來哲沅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射燈處。她脫掉了厚重的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和一條蓬蓬裙。也許這樣的裝扮在白日裡並不突出,但此刻經過射燈光線投射到牆壁上的影子卻十分的美麗,彷彿八音盒上跳舞的娃娃,小陶目不轉睛的看着,哲沅擺出標準的芭蕾姿勢,她模仿着八音娃娃的樣子在射燈前旋轉,小陶不敢相信那個當初被“越獄的牛”追着滿廣場亂竄的女孩兒竟是如此的美麗,他不禁走到射燈跟前近距離注視哲沅,哲沅沒有停止她那曼妙的舞姿,而是投以微笑的面容,小陶擡高自己的手,放在她頭的高度上面,牆壁上呈現的畫面仿若一隻手捏着旋轉的八音娃娃。
“就算變成八音娃娃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我的草履蟲小姐。”小陶調皮的說。
哲沅停止了轉動,她將身體向後傾倒,小陶很自然的接住配合了她,哲沅繼而將臉轉向小陶的方向,她仍保持微笑,看着小陶的眼睛,微啓朱脣,輕聲說:“我愛你,我的鬥牛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