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回冀南



繼四月二十九日掃蕩冀南之後、敵人又於五月一日對冀中軍區進行了大規模的“圍剿”。五月上、中旬,敵人又積極調動兵力,準備掃蕩太行軍區。太行軍區的幾位首長爲了避敵鋒芒,決定將八路軍總部、北方局和一二九師師部等指揮機關轉移到外線。臨轉移的前一天,劉伯承向正在那裡養病的宋任窮問:“你怎麼辦?還是跟我們走吧?”。

此時,宋任窮的病情已經好轉,身體也正在恢復。他心裡十分惦記冀南的工作,特別是冀南遭受大掃蕩後的情況。聽了劉伯承關心的詢問,他毫不猶豫地說:“我還是回冀南吧。平漢路上的日軍大都調出來打太行了,那裡日軍的力量比較空虛。另外,我已經習慣在平原打游擊了,在山區打游擊倒有點不習慣。”

“你身體行嗎?”鄧小平擔心地問。

“沒問題,這些日子身體恢復得很好。”

劉鄧首長點點頭,同意宋任窮回冀南。

這天下午,宋任窮和總部左權副參謀長通了電話。左權對宋任窮也十分關心,他不無擔心地說:“你去平原行不行?敵人正在‘掃蕩’,現在回去不冒險嗎?”

“沒問題。”宋任窮很有信心地說,“剛到冀南時,心裡還真沒有底,因爲那時沒有在平原打過遊擊。現在不同了,經過幾年的鬥爭實踐,我們已經摸索出一套在平原打游擊的方法,學會了如何在平原與敵人周旋。不過鐵路(平漢路)我沒辦法,只要過了鐵路就有辦法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冀南軍區的艱苦情況,宋任窮是知道的。

宋任窮此行,只帶着一個警衛班、一挺輕機槍和一個擲彈筒。當他聽說有二百多名幹部學員和他一道赴冀南時,他立刻找到劉伯承請求說:“這麼多人與我同行,動靜太大了。首長能不能拔給點部隊,保護大家的安全。”

劉伯承笑着說:“這裡的情況你還不知道嗎?敵人在準備掃蕩,我們正在準備轉移,哪裡還能抽調出部隊來啊!”

宋任窮也無奈地笑了,但他還是說:“那能不能給學員幹部發點槍和子彈?”

劉伯承說:“這倒可以。”停了一會兒,劉伯承又說:“雖然你的請求我不能完全滿足你,但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宋任窮連忙問。

“你知道帶領幹部學員跟你一道去冀南的領隊是誰嗎?”

“誰呀?”

“冀南軍區新任的新八旅副旅長、第三軍分區副司令員孔慶德。”

“是他?”宋任窮一聽是孔慶德,不由得面露喜色。他知道孔慶德很能打仗。三年前他在冀南打過不少漂亮仗。智擒楊玉昆、夜襲大楊莊都是他的傑作。特別是在大楊莊奪得一門大炮,這曾經在冀南轟動一時。由孔慶德擔任新八旅副旅長,這是今年一月就定下來的事情。孔慶德也曾經於二月十日準備到冀南赴任,由於過鐵路時被敵人發現,敵人迅速調集大量兵力來圍堵,爲了

避免重大傷亡,孔慶德他們只好又返回太行山。這期間,冀南黨政機關和部隊又進行了整編,新八旅與第三軍分區合併,這樣孔慶德就又多了一個第三軍分區副司令員的頭銜。現在由他來保護這些幹部學員,宋任窮那顆懸着的心終於可以放回肚子裡了。

劉伯承看着他的表情變化,忍不住問:“由這員虎將來保護你們,你總不會擔心了吧?”

宋任窮點點頭。

……

第二天出發時,宋任窮果然見到了體格健壯、性格豪爽的孔慶德。他趕忙迎上去,熱情地說:“老孔,我們在這裡又見面了。”

“是宋政委!”孔慶德也高興地說:“聽說你在這裡養病,一直想去看看你。到現在也沒抽出時間來。”

宋任窮也笑着說:“你心裡只想着打仗的事,哪有心思來看我?要等着你來看我,恐怕早就‘曬乾’了。”

孔慶德哈哈大笑。

……

宋任窮問:“老孔,你看我們從哪條路線下山,又從哪裡過鐵路呢?

孔慶德想了想,說:“我建議,我們下山後往南繞行一段路,到磁縣境內再過鐵路。這樣比較安全。”

“好。就按你說的辦!”

……

隨後,他們便和這些幹部學員一起下了太行山。按照孔慶德建議的,當天他們就趕到了磁縣的賈壁莊村,並在那裡隱蔽下來,等到晚上再過鐵路。

這天下午,宋任窮和一二九師參謀長李達通了電話。李達在電話中告訴他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原來,在他們離開太行山後,敵人便調集兩萬多日僞軍,兵分東西兩路,對太行軍區領導機關駐地進行大合圍。五月二十四日夜裡,敵人包圍了窯門口、青塔和邊城地區。一二九師師部成功跳出敵人的包圍圈,轉移到了外線。八路軍總部和北方局在轉移途中遭到敵人多路合圍,左權在指揮部隊突圍時,於遼縣和偏城交界的十字嶺一帶,不幸中彈犧牲。聽到這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宋任窮十分悲痛。以往和左權相處的情景,又一幕一幕地俘現在腦海裡。特別是這次臨行前通電話的情形,他那關心、體貼的話語,仍然迴響在耳邊……此後幾天,宋任窮的心情一直難以恢復。

離開賈壁村,他們繼續朝冀南走。很快便來到磁縣北面的光祿鎮附近,準備過鐵路。他們於傍晚出發,悄悄向鐵路靠近。然後在貼近路基的地方臥倒休息,恢復體力。當一列火車從鐵道上急馳而過之後,孔慶德把大手一揮:“衝過去!”於是,大家一躍而起,貓着腰衝過了鐵路。

來到鐵路以東,他們繼續向東北方向走。沒走多遠,就到了成安縣的商城地區。

走了整整一夜,大家又累又餓,就想在一個村莊歇一歇,煮點飯吃。可大家剛剛進村,飯還沒有做熟,就有一個當地羣衆急匆匆地跑來報告:“敵人來了,你們趕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宋任窮一聽,立即指揮部隊先

向西走,走了一二十里路之後,再轉回來向東,以迷惑敵人。孔慶德帶着一個警衛班,在左右緊緊保護。

到了夜晚,他們繼續朝前走。由於天黑,又沒有嚮導,分不清方向。宋任窮便拿指北針在前面引路。一路上,他們有路走路,找不到路的時候便走莊稼地,一直向北走。當時,第三分區的僞軍工作做得很好,八路軍對每個據點、碉堡的情況都十分了解,雙方都經常聯繫。宋任窮告訴大家:“從碉堡底下過,僞軍都跟我們有聯繫,打槍也是朝天上打的。”

當他們通過碉堡面前時, 果然有僞軍朝天放槍,這簡直就是在掩護他們。一個戰士沒有跟上隊伍,掉了隊,被附近據點裡僞軍抓住,他們審問後又恭恭敬敬地交給八路軍。

越過邯鄲至肥鄉公路後,他們和新八旅機關會合。孔慶德就到了目的地。張維翰旅長親自派部隊將宋任窮他們護送到軍區司令部。

陳再道正在召集大家總結“四二九”反掃蕩的經驗教訓。一聽說宋任窮回來,他慌忙從屋裡迎出來,握住宋任窮的手說:“老宋,你可回來啦!這次大掃蕩,我們損失慘重。我們正在總結被敵人合圍的教訓。”

宋任窮說:“我都聽說了。是應該好好總結總結。我正想熟悉軍區最近的情況。咱們繼續總結吧”

“好。”陳再道說完,便和宋任窮一起回到屋裡。

大家都坐下後,陳再道繼續講話:“敵人組織這麼大的行動,動用了這麼多軍隊,我們的情報系統幾乎沒得到任何消息。這說明我們的情報系統出了問題,至少說明敵人的戰術變化超過了我們。所以,我們一定要認真總結這次雙雙被敵人包圍,還差一點被吃掉的教訓。另外,黨政軍機關機構龐大,行動不靈活,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下面我宣佈對軍區領導人的調整方案:任命原區黨委宣傳部長王任重爲四地委書記兼四軍分區政委;任命原軍區參謀長範朝利,爲第四軍分區任司令員。原軍區訓練科長王蘊瑞接任軍區參謀長。任命雷紹康擔任第四軍分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季鐵中擔任政治部主任。

“同時,還決定精簡軍區機關,整頓部隊,將各部隊的一些大團改爲領導四五個連的小團,取消營級機構。野戰旅與軍分區合併。新七旅與第六分區合併,新八旅與第三分區合併,新四旅與第四分區合併。

“改建後的各軍分區領導人是:第六軍分區司令員易良品、政治委員文建武、副司令員夏祖盛、政治部主任袁鴻化。第三軍分區司令員張維翰、政治委員肖永智、副司令員孔慶德、副司令員兼參謀長高厚良、政治部主任王幼平。四分區司令員範朝利、政治委員王任重、副司令員雷紹康、參謀長周光策、政治部主任季鐵中。”

……

會後,陳再道和宋任窮逐一落實了會上的部署。這樣一來,各分區實行了一元化領導,黨政軍擰成一股繩;統一部署,統一行動。機關比以前精幹了,指揮比以前靈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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