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邢永沙”戰役



一九四一年七月七日,岡村寧次擔任了華北方面軍最高司令官。由於多田駿的“囚籠政策”被八路軍徹底粉碎,使其在日軍上層倍受責難,不得不灰溜溜地下臺。岡村寧次上任後,一不慶祝二不演說,而是躲在北京郊外的翠明莊,集中一段時間分析前任失敗的原因。

經過一個多月的研究,他回到方面軍司令部,立即召開師團、旅團指揮官會議。在會上,他說出了自己的研究心得:

“……華北方面軍歷來高度分散部署兵力,平均每三平方公里才兩個人,並且沒有確切的攻擊目標,常常變成靜止的防禦。皇軍如不主動討伐、中共方面也不進犯。乍看起來,宛如締結了互不侵犯條約。但中共卻在民衆中秘密進行工作,充實其力量,一旦時機成熟,即可一舉轉向進攻。百團大戰就是例證。

“根據以上分析,我認爲皇軍應該主動進攻,限定時間鞏固治安地區,並以剩餘的兵力向未治安地區挺進,使之向準治安區發展。最終目標是把華北一億民衆拉到皇軍一方。我計劃用三年時間,把皇軍實際控制地區,由百分之十提升到百分之七十。”

……

此時,敵人繼三月底推行第一次“治安強化運動”後,於七月七日開始,又進行第二次“治安強化運動”。已經進行了一個月有餘,並準備在近日結束。當有人向岡村寧次彙報這一情況時,他立刻問:“這次‘治安強化運動’以什麼爲主旨?”

部下回答:“實行剿共,鞏固治安。”

岡村寧次“嘿嘿”一笑,說:“你們這個說法太平庸。應該改爲‘剿滅成爲新生華北唯一禍患的中共及其武裝團體,使民衆得到安居樂業的幸福。’我建議,第二次‘治安強化運動’要繼續進行,中心內容改爲進一步搜剿、破壞中共地下組織。”由於岡村寧次的干預,“華北第二次治安強化運動”一直持續到九月八日才結束。

岡村寧次爲了實現他“全面控制華北”的野心,隨即便調集五個師團、六個獨立混成旅團和大批僞軍,共七萬多人,兵分十三路,對晉察冀軍區北嶽、平西地區進行空前規模的大掃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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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牽制敵人配合晉察冀軍區反“掃蕩”,也爲了打通山區與平原地區的交通聯繫,一二九師根據八路軍總部的命令,決定發起“邢永沙戰役”。

“邢永沙”即邢臺、永年、沙河地區,位於太行山東部,是太行區通往冀南根據地的主要通道。敵人不僅派重兵防守,還沿平漢線兩側挖了很多‘護路溝’、在路溝之間加設鹿寨、木柵等障礙物。並用挖出來的土築成與‘護路溝’平行的‘護路牆’。還修了許多碉堡,由日僞軍共同守備。各碉堡之間,每隔百餘公尺設有一哨卡,強迫所謂“愛護村”民衆看守,夜間懸掛馬燈,傳遞聯絡信號。敵人還經常派出裝甲車,日夜來回巡邏。特別是邢臺、沙河、武安及永西、永北等地區日僞軍尤爲猖獗。在日軍豢養下的僞組織、僞自衛團、封建會道門等亦極爲兇頑。這些,對平漢鐵路沿線的抗日軍民造成嚴重的危害。

八月二十二日,一二九師下達了“邢沙永戰役”的基本命令。指出:這次戰役要“以軍事的勝利破擊,達到政治的收穫”。要求各參戰部隊打擊消滅與爭取瓦解僞軍,拔除對我威脅較大的據點,並相機打擊與消滅部分日軍。徹底摧毀敵人的“護路溝”、“封鎖牆”及其主要公路。其部署是:

以三八五旅全部和太行第一、第五軍分區部隊以及平漢縱隊一部爲路西破擊隊。由陳錫聯、謝富治、趙輝樓統一指揮。向平漢鐵路西側的彭城(不含)至元氏段破擊;以冀南新八旅及第三軍分區部隊爲路東破擊隊,由張維翰、王近山等指揮,向平漢鐵路以東的永年一帶展開破擊;以新一旅兩個營組成彭冶支隊,向平漢鐵路彭城至水冶段展開破擊。

當時,新八旅正在南和縣駐防。旅長張維翰接到命令後,立即召集政委肖永智、副旅長王近山、參謀長王波等人進行研究。他首先向大家介紹說:“本來,我們已經決定明天夜裡襲擊南和縣城,各方面都已經準備就緒。現在師部發出命令,要求我們馬上參加‘邢永沙戰役’。大家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王波說:“最近,南和縣城的敵人狂妄驕橫,防衛鬆懈。襲擊南和縣城,是我們選準的一個戰機,不應該放棄。”

王近山也點點頭,說:”我建議,將襲擊南和縣城的行動,提前到今天晚上。由我帶領二十二團留下來襲擊南和縣城,你們帶領其他部隊向南去打沙河縣。我們襲擊得手後,馬上去追趕你們。”

“好。就這麼辦!”張維翰說。

……

八月三十一日晚上,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第二十二團的戰士冒着朦朦的細雨,悄悄來到了南和縣城的東城牆附近。王近山讓大家停下來,然後對突擊班的戰士說:“你們悄悄從這裡過去,幹掉城門樓上的哨兵。”

“是。”突擊班立刻在班長的帶領下,走進了一片莊家地。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戰士們用手分開茂密的莊稼,踏着泥濘的土地往前走。有些戰士的手被莊稼葉子拉破了好幾道口子。經過五分鐘艱難前行,終於走出莊家地。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擡頭一看,前面不遠就是高高的城牆。他們將隨身帶來的梯子架到城牆上,五個戰士順着梯子爬上城牆。然後,他們沿着城牆,躡手躡腳地靠近城門樓。由於正下着小雨,城樓上的哨兵都躲到裡面避雨。五位勇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踹開樓門,衝進城樓裡。

裡面有兩個哨兵,因爲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時候會有人來襲擊,所以都非常鬆懈。一個哨兵正坐在旁邊狼吞虎嚥地吃東西,另一個哨兵雖然懷裡抱着槍,卻蜷縮在那裡,眯縫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突然聽到門響,又見闖進幾個八路軍,這才知道是遇到襲擊,慌忙抓槍反抗。可是已經爲時太晚,他們還沒有站起來,就被幾個八路軍控制住,有的被短刀割斷咽喉,有的被短刀刺穿胸膛,全都做了鬼。五位勇士又從城樓上下到城裡,從裡面打開城門。

戰士們立刻涌進城門。在當地嚮導的引領下,沿着一條泥濘不平的東西小街,直奔敵人僞軍司令部。

僞軍司令部在縣城東部的一個“十字街”上。僞軍官兵根本沒想到八路軍會襲擊縣城,再加上又下着小雨,所以他們的防衛十分鬆懈。大門外的哨兵也不知躲到哪裡避雨去了。

戰士們一路暢通,沒遇到任何阻攔便來到僞軍司令部大門前。王近山讓戰士們悄悄地將敵人的司令部包圍。當大家用一根大木頭撞開大門,衝進僞軍司令部時,裡面的僞軍才被驚醒。他們慌忙從營房裡往外衝。剛出營房,就撞上衝進來的八路軍。敵人難以招架,紛紛繳械投降。

南和城裡只有少數幾個日軍,住在縣城西部。當他們聽說僞軍司令部被八路軍攻破時,便趁着混亂,悄悄溜出縣城。第二十二團一舉攻佔了南和縣城。

這次戰鬥,俘僞軍二十餘人,繳獲輕機槍二挺、步槍二十餘支、子彈數千發。他們於黎明時分撤出南和縣城。

在第二十二團奔襲南和縣城的同時,張維翰等人帶領第二十三、二十四團,開始向南急行軍。晚八時趕到沙河縣境內。張維翰將指揮部設在縣城以北的一個村莊裡。然後命令戰士們抓緊時間休息,並決定當夜十點鐘發起攻擊。

晚上九點半,當戰士們悄悄接近縣城時,突然傳來一聲槍響,隱蔽在附近的二十三團二連連長着急地問:“誰在打槍?”

“報告!一個小戰士步槍走火。”一位班長說。

“你們暴露了我們的行蹤。”連長急得直跺腳。

這時,城樓上的哨兵開槍了。槍聲一響,僞軍立刻都被驚醒,城裡頓時槍聲大作。攻城行動已經暴露,戰士們只好改爲強攻。新八旅兩個團十二個連,擺開二里寬的戰場,一齊向沙河縣城發起猛攻。如此寬大的戰場,這實在出乎守城僞軍的意料。他們臨時佈置防衛已經來不及,陷入一片混亂當中。戰士們很快突破了敵人的防線,攻進城內。敵人見大勢已去,棄城逃走。

當夜,新八旅共俘虜僞軍一百多人,繳獲輕機槍三挺,步槍六十多支。八路軍傷亡三十多人。

第二天上午,二十二團也趕到了沙河縣。他們合兵一處,與第三軍分區武裝和廣大民兵一道,向永年西部和北部展開猛烈攻擊,並很快佔領這些地區。

晚上,幾位首長聚集到設在永年縣西部的新八旅旅部裡,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張維翰說:“我們應該乘勝追擊,繼續擴大戰果。”參謀長王波說:“我建議,派精銳部隊向南奔襲,強攻三陵和三召據點。”

“好。”大家表示贊同。

九月二日上午,他們派出二十三團第二營和二十四團第一營,向南奔襲,分別去包圍和襲擊三陵、三召據點。隨後,張維翰便將指揮部向南移動了五公里,在永合會鎮西南的一個小村裡安置下來。中午時分,一位偵察員跑回指揮部報告:“從雞澤縣出動兩股敵人,分別向三陵、三召據點襲來。我強攻三陵、三召據點的部隊,有被前後夾擊的危險。”

張維翰問:“圍攻兩個據點的戰鬥,進展如何?”

偵察員說:“戰鬥不很順利,都正在與敵人激戰。”

張維翰沉思片刻,果斷地說:“通知強攻三陵、三召的部隊,迅速撤出戰鬥。”

“是。”通訊員快步跑下。

這時,一個在大門外站崗的哨兵走進來說:“首長,有一夥當地羣衆來到門外,他們要求見你。”

張維翰問:“他們說有什麼事了嗎?”

哨兵回答:“沒有。看他們的神情好像挺緊急的。”

“讓他們進來吧。”張維翰說。

很快,幾個衣衫襤褸的莊稼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大爺,顫微微地走到張維翰面前,激動地說:“首長,土匪鐵磨頭在俺這裡橫行霸道,欺壓百姓。俺都被他欺負得活不下去啦!咱們大軍可要爲老百姓做主啊!”說完,就要給張維翰下跪。

張維翰連忙攙扶住老人,動情地說:“老人家,你放心。我們一定爲老百姓除害。”

跟老漢一塊來的其他羣衆,也紛紛向張維翰反映:盤據在於佐一帶的鐵磨頭匪部,經常出來搶劫殺人,禍害百姓。……

這個情況引起了張維翰的高度重視。他立刻召集幾位旅首長研究此事。經過討論,大家一致決定,剷除鐵磨頭這股土匪。這樣做一來可以爲當地百姓除害,二來也可以擴大此次戰役的成果。……

九月五日,張維翰率領所有部隊趕到於佐。他命令部隊將於佐團團包圍,並決定明天凌晨四點發起攻擊。從下午到夜裡十二點,戰士們輪班休息。凌晨三點五十九分,張維翰剛要命令部隊發起進攻。只見一個偵察員滿頭大汗地跑到他面前,氣喘吁吁地說:“報告旅長,鐵磨頭不敢應戰,於昨天夜裡十一點左右,帶領他的匪軍逃往趙固去啦。”

……

六日,戰士們又奔襲趙固,一舉將匪軍擊潰,佔領了趙固。俘虜鐵磨頭匪軍一百多人,繳獲長短槍四十多支。

戰士們每佔領一處,便將附近的護路溝、護路牆徹底平毀,將敵人的碉堡、崗樓等設施全部摧毀。

九月九日,“邢沙永”戰役勝利結束。這次戰役,打通了平原到山區的交通線,也有力地配合了晉察冀軍區北嶽、平西地區的反“掃蕩”作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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