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昀聽話地走出廚房，沒過兩分鐘，偷偷地又折回來了，站在喻橙身後，弓着身：“不用這麼麻煩的。她心情不好，吃不多。”
男人聲音倏然在背後響起，喻橙嚇了一跳，反應過來轉身瞪着他。
周暮昀無辜地眨了下眼，他只是不想她累着。
好像喻橙每一次過來，幾乎都沒什麼空閒時間，總是在廚房裡忙來忙去，做各種好吃的給他吃。
他雖然很喜歡吃她做的菜，但他更想讓她什麼都不做，靠在他懷裡玩手機，看電視，或者是陪他說話。
怎麼樣都好。
周暮昀垂眸看着她，眼仁漆黑髮亮，裡面裝滿了某種情緒，很濃，讓人輕易便能察覺到他此刻的心思。
喻橙原本瞪着他，卻忽然看明白了。
“你是覺得我會累啊？”她態度軟了下來，回身看了眼鍋裡尚未有動靜的油：“完全不會啊。做菜對別人來說是件很累的事情，對我而言就是可以放鬆心情的一項娛樂活動。我喜歡做菜。”
待到油溫合適，喻橙放進去土豆條，鍋裡翻出油花，伴隨着輕微的油炸聲響。
周暮昀眼底的情緒收起來，在旁邊站着觀看。
喻橙側眸看他：“不是讓你去客廳嗎？”
周暮昀：“……”
默默地回到客廳，坐在單人沙發裡。
周映雪哭夠了，慢吞吞地站起來，兩邊肩膀低低地耷拉下去，步伐有氣無力地一步一步挪到浴室。
“啊”
浴室裡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因爲她從鏡子裡看到了一張鬼畫符的臉，繼而想起自己頂着這樣一張臉在繁華的街邊蹲了一個小時，還見了未來嫂子。
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暮昀蹙了下眉，嫌棄的表情毫不掩飾浮現在臉上。這就是他不想承認周映雪是他妹妹的原因。
盥洗臺上沒有卸妝液化妝棉之類的東西，周映雪只好拿肥皂洗了個臉。
洗完臉，人也精神了許多，她手撐在洗臉池兩邊，擡起頭來，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重新出現在鏡子裡。
接了一捧水澆在鏡子上，晶瑩的水珠順着光滑鏡面流淌，拉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鏡子裡的面容被切割的支離破碎。
周映雪深吸口氣，甩了下頭髮，踩着高跟鞋走出浴室。
周暮昀坐在客廳沙發裡低頭玩手機，她路過他身後的時候不經意瞥了一眼，是熟悉的微博界面。
她哥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刷微博了？
爭分奪秒看文件纔是他的日常狀態好不好。
視線一掃而過，周映雪看到了熟悉的微博頭像，少女頭頂扎着兩個鬏，長長的黃色頭髮揚起來，儼然是美少女戰士。
周映雪腳步停住，手撐着沙發背，彎腰湊近偷看周暮昀的手機。
“你居然關注了大魚？”
周暮昀手一頓，迅速地摁下鎖屏鍵，屏幕黑了。
他手機倒扣放在膝蓋上，轉頭看她，聽她這口氣，好像對大魚很熟：“你認識？”
周映雪怏怏地坐到長沙發裡，歪斜着身子癱在上面，聲調淡淡地沒什麼起伏：“我是她的粉，關注她好幾年了。”
擱在平時，談及這些話題，她整個人肯定是興奮得咋呼起來。
而眼下，因爲心情不好，情緒顯然不是那麼高漲。
周暮昀微愣了一秒，有些意外地挑眉：“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對做菜感興趣了。”
“你既然關注了大魚，難道不知道她除了發做菜教程，還分享愛用物和追星視頻？”周映雪一臉“你真沒見識”的表情看着他：“她剪輯的視頻都超級棒好嗎？簡直是我們追星女孩想要供起來的太太。”
周暮昀了悟，“啊”了一聲，手指輕敲着膝蓋。
周映雪沒注意他的表情，還在那邊仰頭看天花板自說自話：“不過最近大家都猜測她有戀情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的。”
周暮昀翹起二郎腿，慵懶地靠着沙發背，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顛着，心情似乎很是愉悅。
“你怎麼知道？”周映雪成功轉移了注意力，上半身坐直了一點，一臉疑惑地看着他：“你瞎蒙的吧。”
周暮昀揚眉，淺淺的笑意從脣瓣溢出來：“因爲那個人就是我。”
“嘁。”
周映雪別過臉去，一邊嘴角上揚，另一邊嘴角下塌，不屑的表情展示得淋漓盡致，甚至還想翻個白眼。
白眼剛翻起來，她卻倏地想到一件事。
等會兒。
有哪裡不太對。
“我嫂子她叫什麼來着？”周映雪嘴角僵了一瞬，扭過頭來看他，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深意，如果他是大魚的男朋友，那就說明大魚是……
周暮昀不緊不慢地說：“喻橙。”
喻橙，大魚愛吃小橙子，那就對了！
“啊啊啊啊”周映雪尖叫出聲，從沙發上跳起來，不停地跺腳。
高跟鞋踏在實木地板上，嗒嗒嗒的響。
周映雪有點不知所措，抱着頭原地轉圈圈：“你確定？我嫂子，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魚仙？我的粉頭大大？”
周暮昀淡定地嗯了一聲。
“啊，魚仙在哪裡！”周映雪激動地衝到廚房。
周暮昀：“……”
那邊喻橙已經做好了炸雞和薯條，裝進盤子裡。
一轉頭，看見小吧檯外邊站着個女孩，乍一眼看上去還有點陌生，喻橙辨認了一會兒，從她的髮型來判斷，應該是周映雪。
她妝前妝後的變化不是一般的大。
女孩一張鵝蛋臉，皮膚白，大大的眼烏黑剔亮，脣色淺，上嘴脣中間的脣珠看起來有點明顯。
她其實年齡應該跟自己差不多，不過因爲妝化得太濃豔，讓人第一眼就忽略了她的年齡，容易把她當作成熟的女人。
明明就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呀。
喻橙端着兩個盤子放小吧檯上，聲音軟綿：“現在要吃嗎？”
周映雪沒說話，眨巴着一雙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視線從她眉眼滑到鼻子，再到嘴巴，最後是身材。
長相向來是個謎團的魚仙大大原來長這個樣子。
好好看！
就是那種長相看起來就甜甜的女孩子。
喻橙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擡手撩起一縷髮絲別到耳後。
怎、怎麼回事。
周映雪這個妹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帶着點莫名的羞澀？
歪了歪頭，喻橙露出費解的表情。
對面的姑娘突然繞過吧檯衝了過來，一把抱住她，語無倫次地大叫：“魚、魚仙大大！我……您的四年死忠粉在這裡！”
喻橙：“……”
周暮昀遠遠看見了，皺着眉“嘖”了聲。
早知道這個麻煩精是這種德行，他就不該告訴她。
他手撐着沙發扶手站起來，閒庭信步而來，扯着周映雪的胳膊，把人從喻橙懷裡拽出來，按到吧檯邊的高腳椅上：“吃你的炸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