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豐盛但味同嚼蠟的晚餐,三人就在小飯店包廂中喝着茶看着電視等買主的電話。
老猴和黑鬼兩人如坐鍼氈,每幾分鐘就看一下時間,對神偷的問話也從“照慣例買家一般和你什麼時候交易”到“神偷老大你看看你手機,是不是沒電了?靜音了?”,再到“怎麼還不打電話來?買家會不會是沒空放我們鴿子了?又忘記告訴你了?”和“他們不會是在路上塞車或者遇到車禍了吧?”等等不一而足。
本來老神在在想着交易會拿着天降橫財應該敢些什麼的神偷被兩人每隔幾分鐘就問一次的話騷擾到心煩意亂,但在這時候又不好發作,想要找個清淨的角落也不行,兩人根本不允許他離開視線範圍哪怕是一分鐘,即便是上廁所也不讓他關門,免得他在裡面拿手機做什麼手腳。
對此,神偷開頭還能耐心作答,到最後實在煩不過,翹着山羊鬍子狠狠的瞪着兩人說:“閉嘴!什麼時候交易國家沒有規定,人家不通知我我能咋辦?就算我帶你們去找也要知道人家在哪啊?你們兩個小子這麼一點忍耐都沒有,就算送你們座金山過幾天也是餓死的下場。”
兩人不由有點訕訕然,尷尬的對望一眼,老猴恭恭敬敬的遞煙道歉說:“神偷老大別怪,我們倆兄弟年輕識淺,對這些事情也沒有經驗,您老就喝口茶消消氣,原諒一次。我們不煩你好了。”
黑鬼也屁顛屁顛的過來給他點菸,然後以比伺候美女還溫柔的態度噁心的媚笑給神偷捏起肩膀來:“對對對對,神偷老大您老大人有大量,就當我們剛剛在放屁好了。”
神偷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嘴角眼角眉角都掛上微笑,卻裝出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說:“好吧,看在你們倆個小子還嫩還誠懇的份上,老偷我就放你們一馬,再教你們幾招技巧,好在等會交易的時候能佔些便宜。”
兩**喜過望,伺候得更加殷勤了。
“第一,你們得拍好鑑定專家的馬屁,這樣在估價的時候才能讓你們多佔些便宜。好古董不同別的東西,該值多少錢還得專家說了算,人家動動嘴皮子,就夠你們以前拼死拼活偷廢銅爛鐵一輩子了。”
“那是那是!”兩人深以爲然。
“想讓人家放心準確的估價,你們也得老實點,人家問什麼最好別耍什麼滑頭。”神偷又說,“你們也知道,做這種生意風險很大的,來路不明的玩意沒人敢隨意沾染。”
老猴和黑鬼對望一樣,遲疑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看着兩人的樣子,神偷眼中笑意更濃了,繼續說:“第二嘛,對買主不用太客氣。這是生意,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不是交朋友套交情,更不是求人做事。反正沒好處人家不會看在你奉承的份上就扔你一千幾百萬,有好處的話不用你們出聲,誰都會把你們象太爺那樣供着。東西在你們手,不是麼?!”
“您老高明。”老猴和黑鬼馬屁如潮,滾滾拍向神偷。
神偷滿意到老鼠眼都眯了起來,愜意的噴了口煙,接着說:“古董這玩意可是燙手山芋,不管來路正是不正,捏在手裡都要每天牽掛着,不但要費盡心思找地方收藏,還得提防走漏了風聲讓人窺覷,你們說是吧?所以呢……做這種交易越快越好,寶貝全部變錢了才能算是真正的寶貝,不然藏着掖着不能吃不能穿的,還得費老大功夫象伺候祖宗一樣伺候着,那可不是我們這種人乾的事情。”
兩人聽得眉飛色舞深表贊同,黑鬼嘿嘿怪笑着說:“您老說得太對了,只有錢纔是真正的寶貝啊。”
老猴則是完全聽明白了神偷的意思,也點點頭說:“我們手頭就這三件寶貝,買主要是能夠把它們全部買下那是最好不過了,我們就算吃點虧也沒什麼,免得夜長夢多。”
神偷欣賞的撇了他一眼,翹起二郎腿搖起來:“老猴你果然人如其名七竅玲瓏,不枉我對你數年的青睞。這樣吧,寶貝全部帶在身上。你們有信用卡吧?對方也肯定如慣例帶着筆記本電腦在身邊的,到時候直接轉帳,也免了帶鉅額現金的麻煩。況且,就算你想要現金,人家也不可能預先知道寶貝值多少錢帶在身上的。”
孤陋寡聞的兩人再次讓這番話大開茅塞,同時對神偷翹起大拇指:“還是您老在行,這樣交易最保險不過了。”
神偷在菸灰缸中擠着菸頭,傲然道:“老偷我可是混了幾十年江湖的了,哪能這點門道都不清楚,兩成五的抽用不會虧了你們的。”
老猴和黑鬼完全放下心來,一個勁的問東問西虛心請教,恨不得一下子把神偷的腦袋複製過來,這些門道對一直在流氓地痞底層討生活的他們來說太有用了。
而神偷的興致也好像不錯,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對兩人傾囊相授,就像在教導自己的子女徒弟一樣。
時間就在他們興高采烈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流逝,轉眼就差不多到了午夜。好在這家餐館兼營夜宵,不然他們早就被服務員掃地出門了。
正說着,神偷的手機叮叮咚咚的響起來,老猴和黑鬼心中一跳,死死的盯着那手機,眼中的興高采烈一下子變成了狂熱,口中都在小聲的唸唸有詞:“是買主叫交易的電話……是買主叫交易的電話……不是無聊的小癟三打來問行情的……”
看着他們彷彿朝聖般虔誠的樣子,神偷嘴角彎了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笑着對兩人點點頭,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呵呵笑着說:“龔老闆,你這大貴人終於忙完了啊?我這邊可是什麼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一句話呢。”
手機裡的對話聲老猴和黑鬼完全聽不到,只看到神偷嗯啊了幾下,然後說了聲“好,馬上就到”就掛掉了電話,心知立刻可以去交易了,都興奮的站起來:“神偷老大,地點在哪?”
“天瀾公園,水簾洞咖啡屋。”神偷滿臉欣愉,好像看到金子在眼前飛般眼珠放光的說:“半小時後他們會在那裡等我們。”
老猴和黑鬼扭怪叫中着屁股點點頭應好,立刻行動收拾東西出發。天瀾公園在號稱富豪聚居地的南城區,從這裡就算是打車過去也至少需要半小時。
水簾洞咖啡屋,顧名思義,兩邊屋檐和煙囪都有薄薄水簾垂下,從外面看裡面,人影綽綽,桌椅濛濛,柔和的燈光迷離如幻;從裡面看外面,草木搖曳,綠地迷茫,休閒的遊人有如雲端水霧中的神仙眷屬,在佈置別具心思的廳房內品味咖啡別有一番風味。
四十分鐘後三人才到達目的地。神偷對這裡好像並不陌生,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帶着老猴和黑鬼這兩個早已被觸手可及的大好錢途刺激得滿臉潮紅,卻爲了表明自己並不是好糊弄的凱子努力的強自壓抑心情的傢伙來到咖啡屋盡頭的一間小房間前。
敲門。
“進來。”聲音平淡中帶着居高臨下。
神偷整了整臉色,看了身後的兩人一眼,嘴角掛起微笑推門進去。
隨着房門打開,濃但不烈的咖啡香氣首先鑽進三人鼻孔裡,讓他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這才注意起房間內的情景來。
房間內燈光柔和,冷暖色和諧的組合讓光線並不顯得昏暗,反而令人有種身處極光下的夜空那種曼妙感覺。四壁和地板天花板都是以米黃色高級柚木裝飾鋪就,木紋清晰可見,在幾株極具美感的插花映襯下充滿自然氣息。屋內大件物品就一組褐色沙發、一紅木幾和一個靠牆的地櫃,地櫃上一個塞風咖啡壺正熱氣騰騰,一個帶着眼睛的四十來歲男子正以黑鬼看絕世美女的專注看着咖啡一滴一滴落在壺中,對進來的三人撇也不撇一眼。
不過老猴和黑鬼的眼睛都被坐在沙發上叼着根大雪茄的男子吸引——男子身形很大,還穿着東南亞人才喜歡的寬大短袖花衣半腿花褲,使得他陷在沙發裡的身軀更是顯得碩大無朋,此刻正半眯着看起來有如酒色過度般很是浮腫的眼睛盯着站在門口的三人。叼着雪茄的厚嘴脣一嗒一嗒微微作響,鼓脹的臉腮看不出是喜是憂。
老猴和黑鬼對上那半眯的眼睛,沒來由的同時打了個寒顫,激動的心湖霎時平靜下來,有點畏懼的移開視線看向男人交叉覆在挺凸肚子上的雙手,心中同時驚歎起來——這雙同樣胖乎乎的手戴滿了嵌着紅藍綠紫黃白物品的戒指,每一個的式樣都堪稱難得一見的巔峰藝術品,即使他們倆個對奢侈品毫無研究的傢伙也值得每一個都價值不菲。
“這纔是真正的富豪。神偷真的找了個好買家。”兩人心中狂呼着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沸騰的狂喜。
“龔老闆氣色越來越好了。”神偷笑嘻嘻的坐到紅木幾另一邊的大沙發上,沒等那胖子假以辭色,指着還站在門口的兩人又說:“他們倆兄弟給龔老闆帶來了幾件不錯的東西,我想你會有興趣的。”
“關上門,坐吧。”胖子微微點點頭,夾住雪茄對老猴和黑鬼微微擺了擺手。
老猴輕輕的關上門,和黑鬼情不自禁的對胖子鞠躬,這才走過去和神偷坐在一起,沒等胖子再說話,兩人已經打開紙箱,小心翼翼的把青銅鼎、紫砂陶罐和紫檀木漆盒放到紅木几上。
看着几上的三件東西,胖子一直半眯的眼睛完全睜開,有點吃力的讓上半身從沙發中浮出來,一動不動的盯着看了又看,好一會才說:“楊先生,請過來看看。”
地櫃前一直盯着咖啡壺的眼鏡男好像有點不情願的哦了聲,轉頭看他們這邊看來,目光凝定了一下後刷的一下就衝到紅木幾前,扶着眼鏡死死的看着青銅鼎,沉聲說:“老偷,把燈全部開了。”
神偷應聲而起,走到門邊在一個開關上按了一下,“啪”的一聲整個房間亮如白晝,紅木几上的擦拭清潔過的痕跡也清晰可見。
看着青銅鼎,楊先生神色並不見有什麼大的變化,只是在審視鼎腹內的銘文時候嘴脣微動,一副唸唸有詞的樣子。
老猴和黑鬼故不懂室內光線突然變化對雙眼的刺激,屏息靜氣的看着楊先生,兩顆心吊到了半空。
是富貴唾手可得還是空歡喜一場,就看這楊先生的嘴裡說出的結論了。
胖子和神偷也沒作聲,靜靜等待着在他們印象中少見對某個古董如此失態的楊先生鑑定結果。
看青銅鼎楊先生差不多用了五分鐘,看紫砂陶罐和紫檀木漆盒卻只用了兩分鐘不到,這才慢慢擡起頭,長長的吐了口氣。除了胖子,另外三人都緊緊攥着出汗的手拳看着楊先生,等待他的鑑定結論。
“哪來的?”楊先生沒說結果,卻轉向老猴和黑鬼問道。
老猴和黑鬼對望一眼,又看了看神偷,想起在吃過晚飯後他說的話,有點猶疑的說:“偷來的。”
楊先生哦了聲,鏡片內的眼神冷淡的看着他:“繼續說。”
老猴在他那毫無情感的眼神注視中完全崩潰,覺得自己就像透明般隱藏不住任何東西,微微顫抖着一五一十的把得到這三件東西的過程完全交代出來。
靜靜的聽他說完,楊先生沒對他做任何表示,轉向胖子說:“看來古河村那邊的地方有點趣味。”
胖子微微點頭,噴了口濃烈的白煙對老猴說:“古河村這幾天都挖了些什麼東西出來?”
老猴不由愕然,不解的看看他,又看看黑鬼和神偷:“灰狗他們又找到別的東西了麼?”
黑鬼搖頭,神偷更是搖頭。胖子和楊先生這才知道他們根本不清楚這幾天古河村發生的變化,對望一眼,眼光都微微縮起來。
“楊先生,”胖子指着几上的三件東西,有點猶疑的說:“這些東西到底什麼來歷?我好像從沒在市面上見過。”
楊先生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胖子張大了嘴巴,滿臉驚愕:“你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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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先生搖搖頭:“沒聽說過不等於不知道。這三件東西應該是出自同一地方無疑,至於來歷……你知道中天王吧?”
胖子雙手抖了一下,還剩半截的雪茄也掉到几上:“北周室南中天。你是說……這三件東西是來自中天王的陪葬品?”
楊先生自信的笑了笑:“鼎內的銘文的確說明這鼎是中天王的御用品,而這紫砂陶罐和紫檀木漆盒殘留的氣息和鼎一模一樣,應該是出自同一地方沒錯。雖然式樣有着中原的痕跡,可是獸紋草木卻和中原流傳下來的同時代古物有很大區別。照古籍文獻記載,南方文明因爲地域所限的確不如北方,可是王族的很多工匠都是從北方請來的,王室御用的器具堪比北方也就沒什麼奇怪了。傳說中天王比周室更早的成爲南方萬里河山的共主,可能是因爲民育和記載物還有氣候的關係吧,中天王室基本上沒什麼完整點的東西流傳下來,考古界百年來一直在苦苦追尋該王室的墓葬,以印證這個一直只是傳說中的失落文明。要是我們能找到的話……其中的價值只能用驚天動地來形容了。”
胖子兩眼完全張大了,閃閃發光的盯着三件東西,呢喃般說道:“這麼說……這三件東西可是……”
“無價之寶。”楊先生接過他的話,“一旦現世,全國的考古界都會震動,全世界的收藏家都會趨之若鶩,有價無市。”
胖子雙眼越加亮起來:“那……古河……”
“不僅僅是古河。”楊先生又一次搖頭,“古河有可能只是祖地祖墳,是中心。照上古葬制,其族人均會葬於周圍。按照王族規制和習慣,墓葬羣有可能佔地方圓數十里,也有可能是數百里。”
“我明白了。從清溪到新國際機場那一大片地,我們要叫老闆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拿下來。”胖子浮腫般的臉腮盪漾起一的笑容,轉向老猴和黑鬼說:“你們倆兄弟不錯,這次揀了寶回來。”
老猴他們剛剛一直專心的聆聽胖子和楊先生的對話,雖然對內容一知半解甚至莫名其妙,但也明白這三件東西是不折不扣的古董,價值比當初預料的還要大得多,心中早就樂開了花。聽得胖子誇獎,臉上更是笑到有牙沒眼,差點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那……龔老闆……”神偷看了老猴兩人一眼,轉頭看着胖子小心翼翼的說。
“老偷,去端咖啡上來吧招待兩位吧,我煮的咖啡可是比外面的強多了。”楊先生代答道。
神偷看了他一眼,嘴角牽出一絲怪異的笑容,應聲站起向地櫃走去。
楊先生端正了下眼睛,又捧起青銅鼎兩眼放光的欣賞起來,而胖子則拉出紅木幾下的保溼抽屜,拿出一盒雪茄放到老猴黑鬼面前:“你們會抽菸吧?試試這個,正宗古巴頂級貨,市面上很難見到的。”
兩個只是從網絡看過頂級雪茄圖片的傢伙受寵若驚的忙不迭道謝,然後才各自獵奇般興奮的抽出一根,笨手笨腳又驚歎不已的拈起盒子內的黃金雪茄剪剪了頭,再好玩不已的抽出尺長的雪蠟火柴,低聲相互調笑着划着點燃雪茄,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直到濃郁的香氣衝得鼻腔粘膜受不了才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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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級貨就是頂級貨,果然不是街頭上的東西可比的。”兩人想起以往好奇兼扮酷買劣質雪茄抽的經歷,那嗆鼻的氣味和這個相比真正的是一個天一個地,忍不住異口同聲的讚歎起來。
胖子微微笑着看兩人陶醉,眼角餘光撇向神偷那邊,看着他打開櫃面上裝咖啡豆的小抽屜,在身形的掩映下背對着老猴兩人拿出兩小包沒任何標識的透明塑料袋裝着的褐色粉末分別倒進兩杯咖啡裡,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享受了幾口雪茄,神偷已經把咖啡端上來了。更加濃郁的香氣令老猴和黑鬼連忙擱下雪茄,端起咖啡挺直腰骨學足有教養的貴族般輕輕攪動着,然後慢慢的吞了一小口,對楊先生翹起大拇指又大聲讚歎起來。
楊先生笑了笑,不理神偷放到他面前剛剛令他專注無比的咖啡,眯上眼睛手指輕輕的在青銅鼎上撫動着、感受着,一副象在撫摸天生麗質的絕世嬌嬈那綢緞般滑嫩肌膚的樣子。
老猴和黑鬼終於在自認爲非常貴族的姿態下喝完咖啡,又拈起將熄的雪茄猛吸幾口,仰頭眯眼的讓鼻腔填充滿濃郁的煙香後,這才滿意而又有點期期艾艾的對胖子說:“龔老闆,那這幾件寶貝的價錢……”
“對於真正的好東西,我不習慣講價。”胖子一雙大手肘柱在大胖腿上,向前傾着有如門扇般龐大的上半身看着他們笑眯眯的說。
“龔老闆果然是大方的人。”黑鬼好像已經聽到紙幣的刮刮響聲般,滿臉喜色的說,“那就隨便給我們一千幾百萬算了。剛剛楊先生也說了是有價無市的古代無價之寶,我們這樣的要求不高吧?!”
“你們的小命值多少錢?”楊先生突然停止撫動青銅鼎,睜開眼睛光芒閃爍的看着兩人,嘴角的笑容很是詭異。
“楊先生不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吧?!”老猴看着他的眼睛和笑容,頓時感到有些不妙,看向坐在自己不遠的神偷。
神偷聳聳肩,放下湊到嘴邊的咖啡杯毫不在意的說:“別看我,我懶得和你們解釋什麼,送你一句俗語好了——薑還是老的辣!”
黑鬼還聽不大明白楊先生和神偷是什麼意思。腦子靈活點的老猴卻是渾身一僵,這下子完全明白自己千謹慎萬謹慎才選擇交易的結果還是被陰了。霎那間感到頭腦有些暈眩,雖然弄不清楚是因爲被這結局刺激到還是什麼原因,但心底還是徹底明白了他認爲一向公平交易的神偷是個笑裡藏刀的陰險傢伙,在飯店裡的說辭不過是爲這裡的“交易”掃清障礙,讓自己兩人歡天喜地的帶齊東西來此,毫無戒心的向他們敞明一切而已,他所說的“薑還是老的辣”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剛剛在楊先生滴水不漏的追問下,他連自己兩人是深夜逃出古河村,這幾天爲了安全隱秘,連家人也沒發過一條信息知會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現在他們沒留有任何後手,胖子他們完全可以毫無顧忌的任意處理他們兩人。
可惜現在醒悟得太遲了。
黑鬼總算是反應過來被陰了,大吼一聲想跳起來撲向神偷,卻一個踉蹌捧着腦袋摔倒在沙發上。老猴見狀哪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腦子更加強烈的暈眩了一下,卻深知道自己就算明白是被對方下藥了也對目前處境沒任何幫助。如果不是神偷端來的咖啡的話,還保持點一直以來做混混那種清醒的他不一定會喝;如果不是神偷在餐館那一番動人說辭的話,他們不一定會把三件東西全帶過來;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神偷的話,他不一定會和黑鬼同時走進這間屋子;如果……
可是“如果”是不存在的,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變成靠偷摸度日的小混混。
老猴知道自己和黑鬼徹底完了,完到連屍骨都可能找不到。
轉完這個念頭,他眼前一黑,聲音、香氣、物品、神偷那還在嘲笑的尖腮和顫動的山羊鬍迅速從五官感知退了出去,身子一側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着昏死在沙發上了兩人,胖子肉臉露出菩薩般的憐憫,嘆了口氣說:“如果你們帶來的不是這幾個無價之寶,甚至只要這幾個東西不是在古河發現,你們又沒聽到剛剛我們說的一切的話,你們或許還能拿幾個錢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
“可惜,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楊先生收起眼中那詭異的目光,又眯起眼睛撫摸起青銅鼎來,臉上一片淡然。
“我早跟他們說過了,給他們三萬塊大家賭一賭。”神偷眼中有些可惜,也搖頭嘆息道,“可惜他們還是太笨,或者說太不知足,但願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胖子笑了笑,舉起肥手拂了拂,神偷會意的點點頭,快步走到門邊又按了一下。
不到十秒鐘,敲門聲輕響,接着走進兩個穿着侍應服飾的青年男子,整齊劃一的對胖子鞠躬:“見過龔副!”
胖子只是點點頭,沒說話。神偷指了指沙發上的老猴和黑鬼,淡淡的說:“老規矩,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知道了。”兩個青年男子應聲上來,一人一個的拖着老猴和黑鬼出了房門。
神偷看着他們消失在走廊其中一扇門內,這才關上房門來到沙發坐下:“龔副,楊先生。什麼時候通知老闆?”
“明天你和楊先生去一趟吧。順便確定下那兩個膽大包天去老闆家偷東西的人怎樣了。告訴老闆,我這邊的渠道一切暢通,警局的兄弟們也沒看到有什麼真正威脅到我們的活動。”胖子說着眯上眼睛閉目養神起來。接着他又想起什麼般坐起身來,從紅木幾下摸出一本支票,掏筆劃拉了幾下,撕下一張遞給神偷:“一千萬,算是你這次立功的獎勵。”
“多謝龔副。”神偷眼皮掀了掀,接過支票看也不看塞進口袋,撇了一眼又閉目養神的胖子,也安靜下來捧起紫檀木漆盒湊到鼻子前輕輕的嗅着,幽遠的眼神好像看到了兩千五百年前的中天王王室的奢靡景象,那鐘鳴鼎食的情景令人嚮往不已。
夜盡。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