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五

三四五

韓晴接過來伸手拆開,抖開信紙,竟是一筆工整的楷體,因屋內暗,向炕裡挪了挪,湊到窗下,見上面寫着:“韓姐姐臺鑒:小犬靖華鍾情於令嬡已久,本當上門求親,倉促間無以言對,只能書信一封,略表求親心切,彩禮之事容當後補,還望姐姐諒解?姐姐蘭心惠質,君心久慕才情,能與姐姐成爲兒女親家,真乃三生之幸。怎奈佳紅不忍姐姐寂寞孤老,不敢妄言婚嫁。玉露上轎之初,也有周全之意。她們所爲,一爲孝女,一爲賢女,君心才斗膽冒昧出言,爲大哥提親,大哥自識姐姐以來,思慕至今,多情如此,世間難得,若錯此姻緣,實讓人惋惜,還請姐姐三思。”字雖不多,卻句句擲地有聲,韓晴擡手按住太陽穴,放下信,佳紅問道:“伯母都寫了什麼?”

韓晴淡淡地說道:“寫什麼還用問我麼。這會兒什麼話也別跟我說,我想一個人靜靜。”

佳紅不放心:“媽,伯母也是一片好心,你若真不願意也就罷了,千萬不要獨自一人生悶氣。”

韓晴轉臉看着佳紅,揚起信扔給了她,冷笑着道:“怪不得那日何二少爺說是雲山讓他過來問問露兒都喜歡什麼,我就覺得事有蹊蹺,想雲山不是糊塗人,若打發人來,何不找個相熟的過來?你這趟上海之行,收穫倒不小,鴉沒雀靜地給我找了個女婿回來。胡泰裕我不嫁,何靖華那裡你也嫁不得。”

胡佳紅萬沒想到韓晴卻說出這樣的話,她淡淡瞟了一眼飄落在她面前的信,說道:“難道媽以爲我是那種連親孃也算計的人?我就是再混帳,也斷不至如此,媽即如此說,我這就在媽面前發個誓,此生願陪媽終老,終身不嫁。若違此誓讓我天誅地……”‘滅’字還沒出口,韓晴已回身將她的嘴捂住。

佳紅拉開韓晴的手,嘆了一口氣,急急走了出去。

韓晴攤開手掌心,上面溼漉漉的,知道是佳紅的眼淚。也覺得剛纔的話有些過分了,趕忙下了地追了出來,眼見着佳紅進了何夫人的院子,她心道:“何夫人原本一番好心,自家裡鬧兩句彆扭,倒讓她幫着打圓場,豈不讓人笑話。”

韓晴真是急了,小跑着進了院子,終是沒趕上,眼瞅着佳紅進了屋。

佳紅徑直走到何夫人面前跪倒:“夫人若當真疼顧我,就收我做個義女,請再不要提什麼做兒媳婦之話。”

何夫人正滿心歡喜的跟雯藍等商量該給佳紅送些什麼彩禮,見佳紅滿臉淚水,沒頭沒腦地進來就拒婚,心裡也有些不高興:“你這是什麼話?若是看不上我們家靖華,也沒人強求你。”

韓晴忙理了理頭髮,掀起簾子進了屋:“夫人別誤會,並非佳紅看不上令公子,只因我擔心兩家門第懸殊,高攀不上令公子,才說了她兩句。沒想到她越大越不聽話,倒跑夫人面前使起性子來了。”

何夫人見韓晴進來,忙笑着起身讓座,又回身吩咐雯藍倒茶,然後邊拉着韓晴坐下邊道:“姐姐此言差矣,門第出身,並不是婚姻之本。古來多少開國之帝多出身於貧家,何況你我之平凡人家。佳紅容貌出衆,少有能及,若是能得佳紅爲媳,倒是靖華之福,何來高攀!”

雯藍倒茶過來,何夫人接過茶遞給韓晴,韓晴笑了笑接過來,何夫人對韓晴道:“你們帶佳紅出去,我有話跟韓姐姐說。”

何雯藍出來質問佳紅:“你吃錯藥了?本來叫你勸伯母,你倒先發起瘋來了。”

佳紅坐到石椅上:“我媽若是能聽我的,就不是我媽了,她固執起來就是舅父、舅母都沒法兒,我剛說一句,她就跟我翻臉了,我長這麼大從沒頂撞過她,見她生氣我就亂了方寸。”

譚芷笑道:“伯母剛生氣你就亂了方寸,那二哥若娶了你,還不得整日看伯母的臉色過日子。否則你不安生,他怎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