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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新婚的喜悅已被無法言明的悲哀所替代,但此時原本澎湃的心已經平靜了許多。

玉露自小就養成淡薄的性格,小小年紀就有些看破紅塵,總認爲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世上萬事萬物皆有低有高,即使心性再高,也不可能事事要求完美。否則糾纏其中,不能自拔,到頭來身受其害的還是自己。

胡老爺天未亮就早早起身梳洗,命穆兒給他另換件暫新的玄色長袍。他收拾完畢來到正房,見翠嬸站在門口,就問:“派誰去請晴小姐了?”

翠嬸忙回道:“派小紅去請了。原不肯來,我又去了一趟好說歹說才勉強同意,讓我先回來侍候老爺,我留小紅隨後和她與佳紅小姐一起過來。”胡泰裕點了點頭,進了屋,坐到椅子上,又囑咐翠嬸沏些上好的茶葉,不要怠慢了客人。

正說話間,翠嬸一擡頭,笑着道:“你看不是來了。”胡老爺擡頭一看,見韓晴和佳紅一前一後走進院來,韓晴氣定神閒的樣子,讓他的心立即劇烈地跳起來,幾乎坐立不安。韓晴今天穿着一件藍色白花布旗袍,腦後隨便挽個髻,雖然穿着一雙黑色平底布鞋,仍然掩飾不了她高貴的氣質和苗條的體態。胡老爺驚惶失措地站起身,用手示意他身旁的主位:“小姐,請坐。”

韓晴淡淡地點點頭,走到另一側客位上坐下來,韓晴剛坐下,胡慧姍就急火火地跑進來:“我沒來晚吧?昨晚鬧了一夜,困得實在受不了,剛躺下天就亮了,要不是穆兒叫我,我沒準會睡到日頭偏西,小紅去哪兒了?”

胡老爺示意佳紅也坐,佳紅淡淡笑了笑,走到她媽身側的椅子上坐下,聽慧姍大呼小叫的樣子,她忍不住笑起來說道:“新郎、新娘兒早早就入了洞房,你不回去歇着,跟着丫頭們鬧到後半夜,現在又嚷累了。”

胡慧姍道:“大哥結婚後,我們家一直冷冷清清的,直到昨兒才熱鬧一回,爹特准許我不用早早歇下?天大亮了,二哥二嫂怎麼還沒起來?”

胡佳紅剛說了一句:“這個你也不懂。”本想說,春霄一刻值千金,但又想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要這麼一說,定叫人留下話柄,話到嘴邊只得忍住。又見慧姍瞪大眼睛等着她說下文,忙改口說道:“說不定是二哥被你扔到他腳底下的洋鞭給嚇壞了。”

花轎要進大門時,慧姍看她二哥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就從負責放鞭的家丁手裡拿過一些散洋鞭,點着了,專往胡云山腳底下扔,看他還敢置身事外?嚇得胡云山連躥再蹦,幾步跳到院裡,再不敢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正好被一旁的佳紅看到,是又好氣,又好笑。

慧姍笑着說道:“一會兒看到二哥我一定要問問他,還敢說不同意這門婚事?昨晚上入了洞房就不肯出來,連鬧洞房和念喜性歌的婆子們都不讓進。”

韓晴聽慧姍說她二哥不同意這門婚事,臉上一斂,眼睛轉向胡泰裕,胡泰裕含着笑給她遞過一杯茶,她忙垂下了目光,胡佳紅怕她娘失禮,忙幫着接過茶杯,放到跟前的茶几上。

又等了半晌,胡慧姍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覺:“爹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