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九

三一九

臨放下電話前,何靖華叮囑她千萬不要在慧姍跟前說漏嘴。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穆兒見雯藍淚痕滿面,手裡拿着話筒一動不動地站着,她走過來接過話筒放好,問道:“四小姐,你沒事吧。”

雯藍方醒過神來,拿出帕子不停地拭淚,可是眼淚不聽話似的越灑越多,穆兒打了盆水進來,幫雯藍洗了臉。雯藍才一路悶悶地跟着穆兒回了屋。

慧姍一看雯藍進來以爲是譚慶生給她打的電話,笑着問道:“纔出來兩天就有人想了,是誰的電話?”

雯藍強裝着笑道:“我一個乾哥哥酒醉失足落水,二哥怕媽知道難過,讓我瞞着她。”雯藍知道穆兒一直在旁邊,怕慧姍問起,以爲自己瞞了什麼讓她起疑。

譚芷道:“難怪你臉色不好,既然不是什麼正經親戚,你也不用難過了。”

雯藍點了點頭,悶悶地脫衣上了炕,已無心再和譚芷商量去登什麼山,挨着譚芷躺下,譚芷問:“怎麼好好的竟失足落了水?”雯藍道:“聽說年前娶了一個太太,兩口子總吵架,終日酒不離口,借酒澆愁,許是酒喝多了吧。”

深夜,聽着慧姍和譚芷輕微的鼾聲,雯藍翻來覆去睡不着,玉寬雖是她表兄,但她與玉寬只有數面之緣,並沒什麼感情,傷心慧姍對玉寬一片癡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牽念,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前兩日還是鮮活的生命,轉瞬間已是人鬼殊途,誰又知誰的生命哪兒纔是盡頭。

接下來的幾天對雯藍真是度日如年,整日擔心慧姍,還得強顏歡笑,怕她看出破綻,直到接到雲山的電話,說第二天衆人起程回來,她才稍稍安下點心。

何夫人一行到蘇州時,已是慧姍回來十天之後,她們剛下船,胡府在蘇州的夥計大到管事,小到丫環僕婦,都早早候在碼頭,候叔先在閶門附近最好的酒樓訂了飯菜,又把租的幾輛汽車開到了飯店樓下。每輛車的頭上都掛着綵綢,而且每輛車都不一樣,倒比上海有錢人家少爺小姐成親時的花車裝飾的還要體面。就連雲山看了都忍不住笑起來,對玉露笑道:“這一定是翠嬸出的主意,我爹向來在這上面不上心。”

車子剛到莊外,從窗玻璃望過去,遠遠地看到莊口聚了很多人,胡慧姍、何雯藍、譚芷三人飛奔着跑過來,三輛車相繼停下來,胡慧姍先打開第一輛車門,柳枝先下了車,把刻兒抱下來,接着二姨太扶着何夫人下車,何夫人下了車笑道:“久沒坐這麼遠的車,都要不會走路了。”

譚芷剛要過去幫開第二輛車門,韓玉露已打開車門下了車,接着清泉扶着佳紅走下來,後面跟着素雲,第三輛車上的何靖華、胡云山、藍喜、候叔也都先後下了車。

雯藍看到素雲怔了一下:“你不是跟祝兒走了,怎麼也來了,她呢。”說着向車廂內望去。

素雲道:“臨上火車前,她不讓我跟去,說我是何府的家生子,不能因跟着她而骨肉分離,只帶了荷香一個人走了。”雯藍一聽鼻子一酸,譚芷扯了她一下,她忙悄悄擦了擦眼睛,轉回頭見何夫人正給胡老爺見禮,想她娘疼祝兒之心,定比她還要難過,怕勾着媽傷心,只好強忍住眼淚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