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塵緣容易絕

繁華的酒樓中,熙熙攘攘。不少江湖人士聚集在此地消遣娛樂,飲酒暢談武林四處的風波和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其中議論得最多的,便是前兩日碧落教明目張膽刺殺青城派長老的事情。

“……話說,自從青城派對碧落教和沉月宮說了‘殺人償命’‘不共戴天’之類的話以後啊,按說應當是青城派首先發起進攻纔對,但這幾日這青城派倒是沒怎麼大張旗鼓地殺那兩派的人,”講臺上,說書的老先生一顆腦袋搖搖晃晃,眼睛滴溜溜地掃視着底下聽書的衆人,“反倒是碧落教與沉月宮,一見着青城派的人,二話不說便亮出刀子來,索性坐實了殺人的罪名。連日來,青城派損失的不僅僅是弟子,前兩日,就連四長老也一命嗚呼了呀!”

“這碧落教簡直欺人太甚!”底下喝茶的一緇衣彪形大漢“砰”地一聲拍桌而起,滿臉漲紅,一臉橫肉被氣得發顫,“原本便是他們的過失,竟然死不悔改,敢殺我青城派長老,真應當天誅地滅!”

原來是青城派的人。

衆人恍然,難怪氣得這麼厲害。

聞言,臺上的說書先生敲打着一柄大摺扇,雙目一轉,道:“這位兄臺,話可別說的這麼絕,咱們不過是聊一聊,人家這算是先發制人,也是不錯的戰術,何況你青城派若是能耐,殺回去不就行了,何必如此氣憤。”

下邊兒馬上有人附和:“就是,那兩派行事囂張慣了,懂這麼大氣作甚?”

“不過那碧落教也太猖狂了些,一點兒臉面也不留。”

“就是,你青城派若是有人,也殺人家幾個護法座使什麼的,扯平來不就行了?”

“……”

聽着底下雜亂的議論聲,雖然有幫着青城派的,卻也有不少嘲笑的,大漢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漲紅,惱羞成怒道:“他碧落教算什麼能耐,成天暗算我名門正派,他蘭簫玩小人心計,不敢正面交鋒,手段陰險狠毒,鼠輩之流,算什麼英雄好漢!”說着提着大刀往桌上一放,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虎目一掃,“有本事堂堂正正比試一場,我青城派還怕他不成?!”

衆人被震得目瞪口呆。

當衆侮辱碧落教連帶着蘭簫也罵上了,這人,還真是……

有人大聲提醒道:“這位兄臺,說話小心點兒,當心……”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白色冷光從酒樓門外驟然射出,直直奔向那站起的青城派男子!

“小心!”

“快躲開!”

聽到旁人驚恐的呼叫,男子甫一轉身,還沒來得及看見那一道白光,便覺身體被硬物貫穿,心臟驟然收縮,虎軀一震,雙眼瞪得和銅鈴一般,直挺挺地倒下,砰然落在了堅硬的地磚上。

堂中陡然寂靜一片。

臺上的說書先生扇子從手中掉落,一言不發,冷汗直冒,耳後的柱子上,明晃晃地釘着一根銀針,銀針深深地沒入樑柱,露在外面的部分不斷地嗡嗡顫動。

前一刻還揚言要挑戰碧落教的青城派男子,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還散發着人體的溫度。

衆人脊背後不由得躥起一股寒意。

所有人面露僵硬的恐慌之色,一個推搡着一個,低語着,慌慌張張地趕緊從酒樓裡撤出去了。

他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因爲,碧落教的人,就在附近。

荒草悽悽,天空晴朗,萬里無雲,酷暑難耐。炎熱的夏季漸漸來臨,空氣裡燥熱得連一絲風都帶着令人心煩意躁的暑氣。郊外的客棧裡,偶爾有趕路的客人停下來歇歇腳,喝口茶,卻也匆匆地離開了。

而此時,這客棧裡竟然有一位緇衣貴公子,雖然一身黑色,卻是名貴的上等布料製成,腰間懸着一把玄鐵大刀,霸氣而不失精緻,大刀柄上還懸掛着一塊乳白色的玉佩,一看便知是上等的羊脂白玉。眉目生得一般,卻隱隱有高人一等的傲氣,一看便知必定是名門世家的子弟。

店小二很奇怪爲何自己的小店裡會出現這麼個難得的貴公子,但看那人只是一直喝着茶,似乎是在等人的模樣,店小二也不敢隨意靠近。要知道,這些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一言不合便是要動刀子的呀。

只是這店小二不知道,若是在江湖上行走慣了的人,見了此人的裝束,便知是青城派的弟子,若是注意到那一塊玉佩,便能明白,此人正是青城派大弟子,也就是青城派未來的掌門人——雷嘯天。

那店小二猜得不錯,雷嘯天此時確實是在等人。作爲青城派的大弟子,在這局勢動盪的時期,他有能力並且有義務爲本門作出有意義的貢獻,於是毛遂自薦,來到金門,備足了厚禮,準備與武林第一世家——金門白家攀一攀交情。此番行事不可做得太招搖,於是便選在了這郊外人煙稀少的客棧裡作爲商談的地點。而白家此次派來的人,正是白家二公子——白清城。

雷嘯天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子,腦子裡斟酌着待會兒見者白清城應當如何措辭。畢竟對方是武林第一世家,不論聲望還是實力皆不可小覷,沒道理像那些小門派一樣草草打發便能了事的。

淡淡的茶水裡瀰漫着一股清苦的香氣,雷嘯天微微皺眉,閉上眼,鼻尖動了動,卻猛然睜開眼睛。

血。

他不會聞錯,這是血腥氣。

然後身後一陣輕微的碰撞聲。

雷嘯天“唰”地起身,一把握住腰間的大刀,回頭一掃,只見那衣着簡樸的店小二已經撲倒在簡陋的櫃檯上,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已經沒有了半點生命跡象。

雷嘯天緊緊握着腰間大刀,警惕地走近,血腥味越來越濃。

只見一小股血流緩緩地從那人身下滲出來,在木質櫃檯上緩緩流動,一滴一滴,滴落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

雷嘯天悚然一驚,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了人,他竟然絲毫沒有發現!

背後猛地竄起一股寒意。

雷嘯天雙掌一劈,翻身飛過半人高的櫃檯,大刀錚然出鞘,渾厚的勁氣橫掃店內,櫥櫃裡酒罈啪啪地爆裂開來,酒水霎時飛濺。一排鋼針穩穩地插在雷嘯天方纔翻過的櫃檯上,嗡嗡顫抖。

一道如鬼魅的人影在房樑上,雙腿勾住房頂樑椽,雙臂張開,呈大鷹一般穩穩地貼在屋頂。刺目的豔紅勁裝,陌生的面容,但是,那眼角一枚紅色的蓮花在那冰雕一般的容顏上顯得極爲顯眼,如一朵詭豔妖冶的菡萏在暗夜中凜然綻放。

沉月宮四大護法之一,軒羽。

雷嘯天面色冷峻。

不待他站定,那人影雙臂一展,似大鵬展翅,迅速從空中一躍而下,一排鋼針泛着幽藍的冷光向着雷嘯天驟然射出。

殺氣四溢。

雷嘯天翻身橫過大刀,只聽“叮叮叮”幾聲,鋼針半路受阻,轉向釘在了牆壁上,那一片雪白的牆壁頓時泛出詭異的黑色。

大刀揮舞過雪亮的弧線,雷嘯天飛身直刺空中男子,挾着強力的勁氣,如風暴般席捲整個客棧。兵刃錚然相接,強大的勁風掃過四周,卷翻了桌椅板凳,酒水飛灑濺落一地。鋼針再次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四面八方疾射而出,直刺中心的雷嘯天。

眼見周身被暗器包圍,雷嘯天知再避不過,正咬牙欲劈,斜裡卻突然□□一柄長劍。

劍光飛速舞出一朵劍花,寒光相接,勁氣滿溢,飛掃一排鋼針,挑回原本線路,直射半空中的軒羽。

來人落定在雷嘯天身側,收劍望向半空中冷氣逼人的軒羽,寒聲道:“沉月宮未免太囂張了,毫無緣由便殺人害命,豈不是要天下人恥笑?”

一襲白衣,手中一柄銀白色寶劍,眉目冷峻卻清秀脫俗,正是白家二公子——白清城。

軒羽毫不理會白清城的理論,手臂一劃,銀針再次射出,此次卻是連着白清城一塊兒列入了攻擊範圍。

雷嘯天與白清城分別躍出,刀光劍影寒光四射。

白清城眉目一冷,翻身躍起,劍花一掃,掃出比大刀更勝一籌的劍氣,捲起鋼針飛射:“此人我白家護定了,沉月宮可否暫且收手?”

軒羽充耳不聞,身體在半空中騰空借力,鮮豔的衣袂翻卷,又一排鋼針暴射衝開了白清城與雷嘯天的身形。

白清城旋身避過淬了劇毒的鋼針,正欲接應有些力不從心的雷嘯天從而進攻,眼前卻又是一排陰冷的毒針,剛硬地飛向方落地的白清城,只好橫劍相阻。

只一刻,又失了先機。

軒羽逼退白清城,翻身從房樑上一躍而下,避過雷嘯天橫刀掃來的刀鋒,一腳踏碎客棧中僅存的一張木桌,單手從腰間抽出兩根梅花刺,單臂一振,梅花刺驟然飛射,不待雷嘯天落地站穩,兩根粗壯的梅花刺已經穿過其身體,帶着一具虎軀,沉沉地釘在了門柱上。

大刀錚然落地。

鮮血順着門柱流下來,濃濃的血腥味在半空中彌散開來。

“你……”

雷嘯天面色隱隱泛青,雙目圓睜,卻已逐漸失神。

一擊得手,軒羽沒有再看一眼已經死透了的雷嘯天,神情依舊僵冷,正欲飛身離開。

“站住。”

聽見清晰的喝聲,軒羽冷冷回頭,看向目光有些沉重的白清城:“二公子當真要管這檔子事麼。”

白清城漆黑的眼眸是掩飾不住的沉痛,沉默了半晌,才艱難地開口問道:“她……爲什麼?”

軒羽冷冷道:“宮主有令,屬下自當遵從。”說完轉頭,施展輕功飛離這荒蕪人煙的客棧。

望着門柱上慘不忍睹的屍體,白清城微微閉上眼,如玉的面龐上透露出一絲淡淡的苦楚與憂傷,一雙拳頭握得死緊,指甲幾乎刺破了手心的皮膚。

“如今的你,當真如此狠辣……”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上)重到舊時明月路林蔭往事走風花莫誤雙魚到謝橋啥子標題取不出可惜腦子不好使一山放過一山攔從今若許閒乘月冰雪爲容玉做胎莫誤雙魚到謝橋情到深處情轉薄茫茫大漠塵漫天慈雲稽首返生香鳳去臺空江自流雛鳳清於老鳳聲關山深處鬼難尋紅綿粉冷枕函偏江山代有才人出說與西風一任秋黑雲壓城城欲摧琉璃水上風波動兀那塵緣容易絕莫誤雙魚到謝橋折鐵難消戰血痕一掬胭脂沉碧甃雛鳳清於老鳳聲泥人花底拾金釵不聞蓮動下漁舟十八年來墮世間啥子標題取不出章節名都是浮雲含光歸隱半月閒一朝春雨碧滿塘涅火焚生光雲破沉舟側畔千帆過滿眼飄零百事非涅火焚生光雲破折鐵難消戰血痕金風玉露一相逢若問玉人殊易識嶔崟草木多歧路轉過迴廊叩玉釵涅火焚生光雲破一山放過一山攔花枝殿上立梢頭雨洗芭蕉葉上詩人亦不向東山久山重水複疑無路十里錦香看不斷君看滄海橫流日落紅不是無情物花枝殿上立梢頭風過池塘深幾許石紋亂點急管催衡陽雁去無留意深山烏啼聞鬼嘯那應金粉不兼香西風吹老金花樹退粉收香情一種不見花市燈如晝漸暮久擲筆添蠟大結局(上)鴻蒙初闢本無性衡陽雁去無留意朱樓四面鉤疏箔那應金粉不兼香江山代有才人出冰雪爲容玉做胎半世浮萍隨逝水碧落沉月洗江湖鵝湖山下稻樑肥作者君罪該萬死重到舊時明月路含光歸隱半月閒走劇情想不粗題窮巖何異太常陰須知淺笑是深顰白雲忽過青林出出師未捷身先死風雲亂象碎玉瓷折鐵難消戰血痕章節名都是浮雲邊庭流血成海水遠上寒山石徑斜滿眼飄零百事非寒山腸斷玉關聲武皇開邊意未已西風吹老金花樹落月啼烏破九韶欲飲琵琶馬上催照水紅蕖細細香風過池塘深幾許鳳去臺空江自流夢裡寒花隔玉蕭鴻蒙初闢本無性柳暗花明又一村欲飲琵琶馬上催黃沙過眼蔽門庭人間有味是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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