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來法國的日子只能用狼狽不堪四個字來形容，在青洋一個朋友的幫助下，我找到了一份在咖啡館裡當服務生的工作，白天和青洋在學校裡一起上課，晚上就在咖啡館值班。
我記得剛去咖啡館工作的第一天晚上就因爲自己不懂法語而弄丟了一對情侶顧客，被咖啡館的老闆罵了很久。
那天下午在學校本來就因爲那個老教授講授的管理課是全法的，我整個人處於混亂狀態，手忙腳亂的一邊查詞典，一邊記筆記，可還是跟不上那個老教授的節奏。
在學習上受到了挫折，本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好，到了咖啡館，換上工作服就站在前臺發呆。
雖然來法國之前我曾預料到自己會遇到各種困難，但是當時純粹是不想再呆在國內，所以咬着牙便要跟着青洋來法國，只是我卻沒想到剛來的第一天就碰到各種麻煩。
“小舟，你發什麼呆？13號的顧客讓你去點餐。”和我搭檔的一箇中國學生名字叫李蒙，伸手推了推我的肩膀，將我從神遊中拉了回來。
李蒙今年二十二歲，比我小三歲，是在法國的留學生，和我相識不到一天就感覺兩個人親近了很多，是一個很陽光的男孩子，雖然比我小，他卻不願叫我小舟姐，只是和青洋他們一樣小舟小舟的叫個不停。
我抱着點餐單走到13號餐桌面前，看着坐着的人笑出聲：“咳咳，不是不讓你來嗎？萬一看到我鬧笑話怎麼辦，我會感覺很沒面子的。”
青洋一本正經的坐直了身子，伸手拉了拉領帶，然後笑着從我手裡拿過點餐單。
“我答應了餘生，要好好看着你，再說了，你也是我的員工啊，我總要看看你在這裡的工作合不合格啊！”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一頁頁點餐單，最後，垂着頭想了想，吐出兩個法語單詞：“Caramel coffee。”（一杯焦糖咖啡。）
“Oui,MonsieurlePrésident，waitamoment.”（是的，先生，請稍等一會兒。）
我拿過點餐單，又認真的向他覈對了一遍，他笑笑，伸手擡了擡眼鏡。
剛想轉身離開，青洋叫住了我。
我轉身，他直直的對着我：“小舟，我等你，我們一起回去。”
我抱着點餐單點點頭，然後走到後臺去報賬。
“小舟，那個男人，你認識啊？”一旁正在擦咖啡杯的李蒙像鬼影一樣突然飄過來，用他那一雙不大的眼睛細細的打量着青洋。
“對啊，他是我上司，也是我在法國可以同生共死的朋友。”伸手拿起一旁的杯子，伸手開始幫他倒咖啡。
李蒙撇撇嘴，一臉的不開心：“你在法國可以同生共死的朋友明明是我纔對。”
我沒有理他，以爲他只是孩子氣的開玩笑，磨好咖啡，將咖啡倒進杯子裡，我小心翼翼的端着咖啡杯向青洋走去。
走過去的時候，青洋正盯着窗外，我向窗外望了望，有一對情侶，看起來像生氣了，那個男孩正在竭盡全力的哄那個女孩，想要討她歡心。
我將咖啡杯放在桌子上，伸手敲了敲桌面：“Votrecaféestprêt,MonsieurlePrésident.”（您的咖啡好了，先生。）
他轉過身，收回了視線，擡手拿起勺子，輕輕的攪拌着咖啡，然後抿了口咖啡，眉毛緩緩皺起。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他皺眉的表情，心裡打起了無數面小鼓，我
磨的咖啡很難喝嗎？
看到我膽戰心驚的樣子，青洋抿着脣笑了。
“騙你的，很好喝。”
我伸手輕輕推了他的肩膀一下：“青洋，你也太不夠哥們兒了，剛纔真的是嚇死我了，我就說啊，我這個人還是很聰明的，學東西只要認真學習，很快就能學會。”
“這前一秒還那麼謙虛，現在就開始自吹起來了？”
“你慢慢喝，我先撤了，這杯咖啡我請。”
快步走到前臺，心情大好的哼着曲子。
突然覺得在法國的日子變的順風順水了起來，手裡拿着抹布擦桌子，剛點完餐的李蒙又湊到了我身邊。
“小舟，那個男人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他一臉不開心的瞥了眼青洋，然後雙手託着自己的下巴，哀怨的看着我。
我笑着拍了拍手，扔掉手裡的抹布。
“我說，李蒙同學，你身爲男生怎麼可以這麼八卦，大人的事情你們這些小孩子不懂。”
他沮喪的牽拉着腦袋，伸手拿起點餐單就向另一個桌子前點餐。
我繼續悠哉悠哉的磨咖啡，看到迎面走來了一對法國小情侶，我拿起點餐單，帶他們走到一個桌子前，讓他們坐下。
“Bonjour!”我笑着將點餐單遞給他們。
那對小情侶很養眼，男生一頭黃色的自然捲，身穿一身白色的襯衣，藍色的眼睛像極了海洋的顏色，女孩是一個聲音很甜美的女孩，皮膚白皙，眼睛是褐色的，笑起來有迷人的酒窩。
男孩伸手翻了翻點餐單，然受衝我打了個響指。
我忙走到他身邊，微低身子，雙手疊放在身體前側。
“Bakedcamembert,Boeufaucurry,SauvignonBlanc。”（烤卡芒貝爾奶酪，咖喱牛排，長相思紅酒。）
我聽着他的聲音，一直努力的在腦海裡回憶自己背過的菜單，可是隻記下了咖喱牛排。
“sorry，Boeufaucurry，andwhat？”我側着身子，臉上堆滿了笑容。
“Bakedcamembert,Boeufaucurry,SauvignonBlanc。”（烤卡芒貝爾奶酪，咖喱牛排，長相思紅酒。）
他語速很快的又重新說了一遍，我還是沒有記住，那個男生頓時火了，雙手用力的拍向桌子，站起身，拉着他的女朋友就要走。
“sir，wait a moment，sorry，can you give me a chance？”（先生，稍等，非常抱歉，你可以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我想要留住他們，慌忙站起身跟在他身後，如果工作第一天就讓客人從我的手上溜走，那我肯定會被老闆罵死。
結果那個男孩直接怒了，拿起身邊的椅子就摔，摔完就轉身走人了，我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周圍的人投來的目光，緊緊咬着嘴脣。
“江小舟，你過來！”
不知道老闆從哪裡得到了這個消息，怒氣衝衝的衝我喊。
我低着頭，一步一步的向老闆走去。
老闆是一箇中國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理着光頭，穿了一身有些肥胖的短袖。
“你是怎麼回事啊你？第一天就這樣，你到底還想不想在這裡幹了？”他伸手指着我的頭，我低垂着頭，靜靜的聽他罵我。
罵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摁着他的手，我擡頭，對上了那雙熟悉的
眸子。
“老闆，每個人都會有失誤的時候，剛纔這位小姐的服務很周到，我覺得你不能僅僅只因爲一個顧客就丟掉這麼好的員工。”青洋微笑着，衝我點點頭。
“也是，也是，江小舟，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幹活兒。”老闆看我還站在一邊發愣，衝我吼道。
我對青洋露出一個感謝的眼神，慌忙拿着菜單轉身去收拾東西。
收拾完東西，我一直等到餐廳裡的人走完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去了衛生間。
擰開水管，雙手捧起涼水，澆在臉上，冰涼的水劃過皮膚，在冬季讓人立刻精神抖擻。
望着鏡子裡的自己，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蒼老了許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重新補了補妝，才離開。
剛走出衛生間門口，就看到雙手插進口袋裡的青洋，看到我走出來，他笑了笑：“下班了吧？走吧。”
我點點頭，和他一起走出咖啡館。
走的匆忙，身上還穿着工作服，在咖啡館裡面有暖氣還沒有意識到，一直到走出來，才感覺到渾身冷颼颼的。
法國現在也是冬季，不過，要比國內的冬天要溫暖些。但是因爲身上的工作服很薄，還是很冷，嘴脣凍得發紫。
青洋看我凍得發抖，伸手將自己身上的外套取下，搭在我的肩膀上。
“青洋，我覺得你這麼紳士，秦玥配不上你，所以啊，哥們兒，加油，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一個很優秀的姑娘，勇敢的往前走吧，放下過去。”
“小舟，其實我們兩個……過去的早就過去了。”他擡頭看着天空，我和他並肩走在法國的梧桐道上，耳邊只有細微的腳步聲。
“那就好！”
我一直很佩服那些勇敢地砍斷過去，可以笑着往前走的人，從小到大，其實我一直都是一個膽小的人，而且一旦認定的事情就算衝個頭破血流，也不會後退一步。
我想，這也許就是我遲遲不能忘掉餘生的原因。
有些感情從一開始就被我放在了很深的角落，而他在我心中的影響一直都強大到讓我潰不成軍。
“小舟，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
“什麼？”我側身，他一臉的欲言又止。
想了想，最終他還是搖搖頭，說了句沒什麼。
兩個人一起回到租的房子，青洋拉開燈，站在玄關處換上拖鞋，然後將我的拖鞋遞給我。
“換上吧。”
我笑着接過，然後換上拖鞋，將包包放到沙發上，坐在沙發上，腰痠背痛，我彎下身子伸手揉腿。
“一定餓了吧？”青洋走到我身邊，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你怎麼知道？餓死我了，白天在學校裡劉老頭講課的速度那麼快，我完全跟不上節奏，腦細胞倒是死了一大片……”
我撇撇嘴，想到那個教授古板的樣子就嚇的一直甩頭。
“坐着等着。”他站起身，開始脫外套。
我盯着眼前男人脫衣服的動作，開始神遊。他隨意的動作配上那張清秀有氣質的臉，天哪，我慌忙低下頭，青洋脫外套的動作有毒。
青洋將他的外套輕放到沙發上，走到餐桌面前開始系圍裙。青洋的身高比餘生還要高出幾釐米，他繫好圍裙，拿起一旁放着的菜譜，開始研究。
我走到他身邊，仰着臉：“怎麼樣啊帥哥，你會做飯嗎？”
他自信的拍了拍胸脯：“還行，保證比餘生做的飯強。給你做咖喱牛肉飯怎麼樣？”
“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