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轉過身看他。
蘇瑾城黑眸平靜的注視着她，緩緩開口，聲音低啞：“我病了。”
顧相思的心驀地一軟，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幾分，幾秒後，還是緩緩道：“你是在指望我會關心你麼？”
蘇瑾城看了她半晌，緩緩道：“不用。”
顧相思在顧家沒待多久，從顧家離開後，也是一直心不在焉。
眼前總是不受控制浮現出他那張蒼白的臉。
車子一路鬼使神差的開到了藥店，停在藥店門前，顧相思卻有些煩躁。
她怎麼還是這麼不爭氣。
他甚至只是那樣平靜的說了幾個字，她好不容易豎起的心房便潰不成軍。
可他那樣一個人，狠辣又殘忍。
至今她都想不通，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若無其事的傷害她的父親。
顧相思在車裡坐了許久，天色漸暗，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去藥店買了些退燒和感冒的藥品。
只是拎回車裡後，卻再度看着那些藥品失神。
車子一路開到家裡樓下，顧相思卻格外煩躁。
她不可以再陷進去了。
只會越陷越深。
難道到現在的報應還不夠麼？
一想到父親此刻有家不能回，兩鬢蒼白的被關在某一個看守所內，獨自坐着冷板凳。
顧相思的心又一點點冷了下來。
手裡的藥被她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顧相思一遍遍告訴自己。
如今不過就是一場權||色交易，他娶她也不過是爲了互相折磨，彼此報復。
上到樓上，開門後便見蘇瑾城臉色蒼白的坐在沙發上，身上蓋着條薄毯。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顧相思只是平靜的避開。
他微微低下頭，眼底閃過一抹晦暗。
外面漸漸有人開始放起煙火和鞭炮，可再熱鬧的節日也掩蓋不了此刻屋內的冷清。
顧相思洗了個澡後，便再度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她覺得自己好像也老了。
照了照鏡子。
明明一道皺紋也還沒有。
怎麼忽然覺得好像就老了呢。
顧相思下午在顧家吃了點東西，這會也不熱，便抱着個保溫杯，窩在椅子上看電腦。
她沒看春晚，怕那麼熱鬧的節目襯托的她更冷清。
曾經多少年盼着能和他一起守歲。
沒想到如今哪怕是同在一個屋檐下，竟然也可以這樣平靜。
她不恨他，也沒法恨他。
畢竟曾經那樣認真的愛過。
畢竟那是她一整個青春年少、是她最肆意的年華。
可似乎，再濃烈的感情也經不住時間的蹉跎，也經不住一次次的傷害和沉默。
顧相思看着電腦上鬥嘴的男女，忍不住會想。
如果他一直沒有回來，是不是她就能在等待裡永遠那樣愛下去。
可她又想，大概不能。
他若是不回來，她這一生大概都體會不到這樣濃烈的愛恨。
如今她的願望，似乎比曾經簡單了許多。
她只盼一切能夠塵埃落定，只盼他能平平安安。
如此，便好。
夜裡十點。
大朵的煙火在夜空上炸開，一片接着一片，絢爛奪目，將夜色映照的發亮。
顧相思站在窗前看了一會，便沒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