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估量了一會，輕聲道：“相思，如果你父親包庇礦商，無視十幾條人命，單這一件…怕是就要十到八年了，若是再加上其他，可能會更嚴重。”
顧相思只覺得眼前發黑，卻還是堅持問道：“更嚴重會是多嚴重？”
“無期。”對面也乾脆利落。
顧相思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無期…無期徒刑。
她父親已經快六十歲了，十年八年…他都未必能熬的過去，若是無期，她不敢去想。
可顧相思知道，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她抹了一把眼淚，開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麼？我聽說喬新豪的父親會參與案子審查，若是我去求他能不能有用……”
對面沉默了片刻，並未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口道：“相思，聽說你和蘇瑾城關係很好？”
顧相思愣了愣，忽然就想起剛剛張曉茹的那些話。
她沒有回答，失神的舉着手機。
對面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再度道：“相思，我和你爸也是多年兄弟，同樣不希望他有事。可是你要知道，政治上的事不會只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再多我的不能同你說，只是你若是和蘇瑾城關係好，就去找他吧。這件事上，能說上話的人只有他。”
“您的意思是……其實是他在針對我父親麼？”顧相思緩緩開口，一句話，像是要抽乾了身上所有的力氣。
對面沒有回答，心頭不忍，忍不住多說了兩句：“他若是鬆口，也許可保你父親無事。相思，我只能言盡於此。”
“謝謝……”
顧相思輕聲開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斷的電話。
淚光在眼眶裡打着轉。
十年？無期徒刑……
或許也可能面臨死刑吧，只是劉伯伯不忍心說。
可是，那個人真的是蘇瑾城麼？
明明不久前，他還帶她去散心，明明…明明不久前他還在護着她。
她不信他對她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纔不會信。
顧相思輕垂下眸子，眼眶酸澀，耳邊卻不受控制的浮現起張曉茹的話。
他那個人，愛和恨、喜歡和厭惡一向是可以分的清清楚楚的。
爲什麼會是他？
顧相思不知道在車裡坐了多久，終於拿起手機撥通了他的號碼。
“喂。”他的聲音依舊清潤溫和，同樣也聽不出有任何情愫。
一直隱忍着的眼淚，卻在他的一個字裡，滾落下來。
顧相思輕聲道：“蘇瑾城，我想和你見一面。”
“好。”他沒有多問，一如往昔。
顧相思輕輕出了口氣，和他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後，便開車趕去。
只是這一路，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亂如麻。
顧相思到的早些，到了後，便一直坐在窗前的位置發呆，臉上沒有什麼血色，擱置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的緊緊的。
半個小時後，蘇瑾城趕到。
隔着老遠，她便看到他穿着一件灰色大衣，白毛衣，米色長褲，目光清淡的朝她走來。
顧相思微垂下眸子，直到他在自己對面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