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院的算計,此時沉浸於自己庭院美景中的莫落依是不知道的。在雲碧的陪同下,她來到了自己以前居住的小院,踏過上書”存菊院”的簡便院門,莫落依就被眼前的美景給吸引了。
院中種滿了各個品種各色的菊花,在這金秋的九月爭相怒放。那叢叢簇簇的菊花鋪滿整個小院,波斯菊,墨菊,龍爪菊……姿態各異,色彩斑斕,生機盎然。嬌媚的花瓣藉着陽光散發出五彩的光暈,朵朵奇姿異彩的菊花不時飄出縷縷襲人的清香,讓人不禁想沉溺其中。
沿着僅容兩人通過的石子小路來到木質的小屋前,就連牆壁上也滿是菊花。那鳳尾菊從屋頂的花架上噴涌而出,閃着一片奪目的亮光傾泄而下,比展開的孔雀的屏羽還要華麗。
“小姐,漂亮吧?這些都是小姐以前從各地收集來的,也有老爺從外域帶回來的花種,都被您種植在了自己的小院裡。小姐的庭院在整個雲州地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呢,若不是您不喜歡別人窺探自己的東西,或許這兒每到秋天都能辦一個賞菊宴呢,嘻嘻……”
“好了,就你話多,我們快進去吧。”莫落依有些好笑的看着雲碧在那兒手舞足蹈的誇耀自家小院,好像這兒好的天下僅有似的,失笑的搖了搖頭,率先進屋去了。
屋內的擺設處處透漏着女孩閨房所特有的精緻,只是有些飾品太過華麗奢侈,與莫落依的審美觀不符。於是,她吩咐雲碧說:
“雲碧,你看着把這放裡面用不着的一些華麗刺眼的東西收一收,把它們分發給各方的姨娘和哥哥妹妹們送些過去吧。”說着她指向那個鎏金的珠隔簾,
“把這個也取了吧,換一個素淨些的就可以了。”
“啊?小姐,那可是你以前最喜歡的珠簾了,您確定要把它換了嗎?”雲碧有些吃驚的張大嘴猶不肯相信的問道。
“我以前最喜歡的?算了吧,反正現在看着也不怎麼順眼還是換了吧。”
“哦。”雲碧答應着下去叫人來收拾物品。
就這樣莫落依又恢復了以前在暮城小別院的生活,一天不是看書就是去後院外面的山腳樹林裡散步。
原來,山莊後面的那座山叫靈霧山,是元武國與幕慶國交界處的一座在這片大陸上最高的山峰,因其自半山腰起就終年被白霧所籠罩,而且上山的人每到雲霧環繞的地方就會迷失方向,往往是轉了好幾個圈以後就又回到了上山的地方。
而且據說還有人看到有仙人從上面飛下來過,只是後來因爲專門有人爲了等神仙而在山腳下結廬而居,卻是終其一生也沒見過神仙飛下來,所以這個傳聞就久而久之的變成了傳說。但因爲山上白霧切實有神秘之處,所以此山得名”靈霧山”。
此山上有一條極其微小的瀑布流下來,說是山高吧,但其落下來的水流並不是很急,而是很緩和,這也算是靈霧山又一大奇景之一吧。流下來的水在山腳下形成一個清澈的小溪,裡面雖無游魚,但水甚是甘甜,水底的鵝卵石在陽光的照耀下在水中折射出五彩的光暈,極其美麗。而這條小溪,現在就成了莫落依閒暇時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
就如同現在,莫落依手搭在琴絃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彈那麼兩下,看似是隨意亂彈的,但你若仔細的長時間聆聽下來,才發現另有韻味在其中。似乎那琴音與自然之韻相契合,與這山水融爲一體了。
“小姐,爲什麼我感覺您和其他人在一起,比如說在那次宴會上,與你和我在一起時,當然我更像是一個背景,就相當於您一個人獨處時感覺會很不一樣呢?”
“有什麼不一樣?”
靜默了一會兒,才傳來莫落依漫不經心的回問。琴聲依舊時斷時續的響着,顯然彈琴的主人並沒有因這個問題而困擾。
“嗯……怎麼說呢?”雲碧低頭好好回想了一下才認真的回答道:
“就是小姐和除了我之外的人在一起時,好像更爲活潑開朗一些,而且也很會說話,很討人喜歡。但是小姐一個人獨處時,氣質好像變得跟謫仙一般,我看着您的身影,就比如像現在這樣,感覺像是馬上就要飛走了似的。”
這時的琴音很明顯的一頓,雖然以前彈得也是斷斷續續的,但是很明顯這次的停頓是因爲主人的思緒一亂所致。過了好久,雲碧都沒有聽到回答,只是琴聲又再次悠揚起來,但這次的曲調中有了那麼一絲似有似無的惆悵在其中,不懂音樂與仔細聆聽的人是聽不出來的。
“啪,啪”幾聲鼓掌聲打斷了和諧之境,雲碧聞聲警惕的向發聲處看去。雖然這兒是武林盟主的府院所在很是安全,但也說不定有不怕死的宵小之輩來騷擾清淨。而這邊又只有自己和小姐在,而且小姐不會武功,自己卻……,不過這兒離山莊並不遠,大聲呼喊的話還是可以聽到的,救援的人來的也會很快。這樣想着,雲碧也就不再怎麼害怕了,而是壯着膽子,向正朝這邊徐徐走來的三人大聲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這兒是武林盟主的地方嗎?”
“小姑娘,別怕,我並不是壞人,而是來武林盟主府做客的。剛纔在後院參觀時,聽到你家小姐的琴音,感覺甚美,才聞音而來,因聽到精彩之處,一時忘情才鼓掌的。若是唐突了你家小姐,還請勿怪。”
爲首的那個衣服上有金線繡成精美圖案的紫衣男子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着凜然的英銳之氣,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着銳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張端正剛強、宛如雕琢般輪廓深邃的英俊臉龐上,更顯氣勢逼人,令人聯想起熱帶草原上撲向獵物的老虎,充滿危險性。但此時卻是一幅翩翩書生樣的向他行禮抱歉。
而此時因爲被人打斷了欣賞優美琴音的雲碧,雖然看到對方已經道歉了,但還是很不爽的得理不饒人的回道:
“唐突也已經唐突了,現在道歉有什麼用,難道我殺了你,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你……”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被站在那紫衣男子右邊的一個護衛模樣的人就喝止了。
“大膽,你知道眼前的是誰嗎?他可是元武的九皇……”
“好了,衛離,還不退下,今天的事確實是我們有錯在先。”還沒等那護衛說完,就被那紫衣男子制止了。
“看看吧,就連你家主子都承認是你們錯了,你還囂張什麼……”
“雲碧,不可無禮,還不向人家道歉。”
雲碧本來還想再分辯些什麼,卻在小姐雖看不出情緒但仍讓人感到嚴厲的目光中乖乖的向那邊道了歉。
此時的莫落依已經收起琴向這邊走了過來,把琴交給雲碧。緩緩的走到那公子面前不遠處,俯下身向那邊行了個半禮,道歉說:
“小女子管教無方,讓公子見笑了。”
那公子倒也大度的擺手說是自己有錯在先的,並自我介紹道:
“我叫宇文樑,這次不請自來,還請小姐不要見怪。”莫落依當然不會責怪什麼,畢竟人家也已經道歉了,還計較什麼。於是兩人在閒聊中向莊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