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宛滿意的將右手收回,纖纖細指盈盈一握,寶鏡已經了無聲息地躺在她的手心。
管宛見此淺聲笑,低眸輕飄飄地睨一眼從伊淚懷中翻出的鏡子,寶鏡的銅黃映襯出那雙手的雪白無暇,細圓的指尖自鏡面拂過,留下一行淡得幾乎察覺不出的筆直血痕,即刻,上面出的青黑色煙霧除卻散盡,猶如得到了淨化一般,隱約飄灑出淺淺的白光!
手拿寶鏡的女人果斷將鏡子收入囊中,翻開拇指瞥了一眼,指腹處的傷口微小得仿若蚊咬,正是剛纔她用短刀特意扎出的小洞,匆匆一抹間,血液已經凝固。
管宛再次擡頭,目光掃過旁邊待命的二十厲鬼,他們依然以圓圈的形狀圍繞在巨坑邊緣,高矮胖瘦,慈笑奸惡,祥靜暴戾,各有各的特色。
目光流轉一圈,管宛的餘光看見伊淚痛苦不支地捂着胸口跪伏在地,短短不過片刻,嘴脣已如紙白,血液順着她胸腔的空洞嘩啦啦淌下,在亂石地上匯出無數條細紅的血流,血圈慢慢擴張,中央的女人越抖如篩糠,支撐不住。
她彷彿還想說什麼難聽的話以補快意,卻見管宛已取走寶鏡,伊淚痛苦的臉色轉瞬瞭然,變得張皇無措,斜吊的鳳眼曝露出她內心的恐慌,只能拼盡力氣,以生平最快的度朝旁邊的二十厲鬼咆哮下令:“快殺了這個賤人!快殺了她!”
可伊淚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剛纔還乖乖聽令的部下全部像電線杆子挺挺站立,毫無動靜!
“你們都聾了嗎?!快殺了她!殺了她!”伊淚不敢置信地瞪住那些對自己的命令置若不聞的厲鬼,即使身體已經嚴重虧損,卻迴光返照似的聲若洪鐘,又驚懼地一遍遍暴呵不止,大喊“殺了她”!
直到嗓音變得嘶啞裂疼,伊淚才意識到局勢已經騎虎難下,情急之下,血上喉頭,嗆出一口灼心之血!
“你怎麼知道要用血契約鏡中厲鬼?!”伊淚震驚地望向管宛,由着嘴中的血液順着下巴一滴一滴滑下去。
半晌過去,管宛冷淡不答,伊淚只能不甘心的低下頭森笑連連,“呵呵呵,沒關係,你會死的,你還是會死的!就算今天我先死在你手裡,可你契約了二十厲鬼,一定也會死的!”
原以爲這樣便能恐嚇住對面的女人,看見對方驚慌的逼問自己破解之法,然而,管宛卻不將伊淚的話放在心裡,只是嫌惡地看一眼伊淚身邊血液肆流的土地,不屑於親自過去動手,便擡頭在厲鬼羣裡掃視一圈,朝其中一個長得頗爲正常的中年大漢點了一下頭。
大漢接到指令立即朝向伊淚邁步上前,同時,管宛已經祭出鬼筆畫出一鼎油鍋,然後對那個大漢說道:“扔進去。”
虎軀大漢毫無猶疑,面無表情地彎下腰,伸手一撈,將伊淚扛到肩上,又一步一個腳印朝油鍋邁進。
咯噠咯噠的走路聲規整有序,可停在伊淚的耳中,難免過於刺耳,她怒視一圈自己帶來的二十厲鬼,心裡又氣又恨,自己努力多日,卻不想爲她人送來嫁衣,如何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