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塵埃落定

今年的冬天特別寒冷,尤其是在冬至之後,寒流如同大海一般,勢不可擋地將北境完全淹沒。

寥兒城中心,這裡有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廖氏酒樓,僅從名姓上來說,這家人更有可能是寥兒城最初的住戶。當一件事物一直存在的時候,人們就會潛移默化的接受它,不會費神去思考它存在的合理性或者必要性,譬如這家不知道傳承了多久的酒樓,它佔據着寥兒城最黃金的位置,一直與世無爭卻牢牢守着自己的位置,即使是在三大家族威勢滔天的時候,卻好像還是沒辦法吞下這塊肥肉,在寥兒城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種這樣的感覺——這兒應該有這家酒樓!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早,午飯剛過不久,就已經臨近傍晚了,兩個頭髮蒼白的老頭同坐一桌,正慢悠悠地飲酒暢談,帶着老年人特有的閒散姿態。這兩人是寥兒城僅剩的兩名更夫,如同寥兒城內其他後繼無人的職業一樣,更夫也是一種瀕臨滅絕的職業。

一位身材消瘦的老者道:“老兄,北城現在還太平嗎?”另一位稍顯富態的老者回到:“嘿,現在的北城啊,可比以前安靜多了。雲家縮在一隅,自己的那些商鋪也不管不顧,好像真的被打怕了。”瘦老者道:“唉,沒想到雲家竟然落到這個地步,真是世事無常啊。”胖老者道:“還不止雲家呢,難道你沒聽說莫家與楚家?”瘦老者道:“我天天在他們的地盤上打更,還用聽說?這兩家更慘啊,商鋪損失了十有八九,就連族內的幾位長老也被死得差不多了。”胖老者道:“是啊,打了一個多月了。聽說今天莫愁與楚宏韜要在南城決戰,是不是真的?”瘦老者道:“這我哪知道真假啊。”胖老者道:“你在南城的時候可長點心,別被人誤會了,不然啊,可真是明日街頭少故人了!”瘦老者道:“呸呸呸,你還是好好顧着你自己吧!”兩人哈哈大笑,一起走出了廖氏酒樓。

南城裡,楚家大門口,兩波人馬正在對峙,雙方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之勢。兩撥隊伍的最前方,莫愁與楚宏韜兩位家主正相對而立。

莫愁道:“楚宏韜,你殺了我兒子,今夜我要讓你血債血償!”臉上一派陰冷的表情。楚宏韜語氣不善地道:“莫愁,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說過了,你們莫擎不是我殺的,你還要我說幾遍才能相信我!”莫愁道:“整個寥兒城除了你們楚家,還有誰使用那種陰狠的功法?你是想說剛好有一位修行了暗屬性功法的強者路過寥兒城,然後出手擊殺了我兒嗎?”楚宏韜語塞,功法屬性這事壓根沒法隱藏,這頂帽子扣下來,弄得他百口莫辯。莫愁接着道:“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打什麼算盤,雲家剛剛敗落,北城的大半已經空了出來,這個時候你出手殺掉我兒子,居心還不明顯嗎?”楚宏韜再次語塞,這個時機也太敏感了。

“納命來!”看到楚宏韜低下腦袋,對面的莫愁竟然不聲不響地搶先出手。一個巨大的青色拳頭瞬間成型,帶起一股強大的勁風,狠狠砸向了對面的楚宏韜!楚宏韜好像早就料到了莫愁會出手偷襲一樣,身上暗黑色玄氣涌動,紛紛朝着右手凝聚而去,“幽噬掌”,同樣巨大的暗黑色手印成型,對上了迎面而來的拳頭。

“砰”一聲巨響傳出,拳掌紛紛泯滅!楚宏韜渾身散發着一種幽暗腥臭的氣息,徑直朝着莫愁撲了過去,莫愁用青色的玄色包裹住全身,不閃不避地迎了上去。

不遠處,街角一家普通的民房裡,雲飛、莫謙、秦蒼、蠍子四人正相對而坐,靜靜地聽着外面的動靜!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秦蒼出聲道:“這是最後一擊了!”

“旋風斬!”莫愁一聲斷喝,只見一道濃郁到極致的青色旋風自莫愁的腦門而出,迎風而漲,瞬間變爲足有數丈的龐大旋風,徘徊在莫愁的周圍。楚宏韜自然不敢怠慢,“幽噬·吞”,一道若隱若現的蛤蟆陰影出現在楚宏韜面前,將他的身影完全隱藏,一聲低沉的“呱”從楚宏韜口中傳出,聲音宛如兇靈,令人毛骨悚然!

沒有給對方留更多的時間,兩人的攻擊成型之後一觸即發!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風爆聲夾雜着一兩聲蛤蟆的慘叫聲傳出,兩人的臉龐同時煞白,都噴出了一口鮮血,朝着後方倒去,先前的那一擊,兩人均盡了全力。

“保護家主!衝啊!”不知道是誰這樣喊了一聲!可能是楚家的族人,也有可能是莫家的族人,也有可能是街邊路過的那名黑衣男子吧!

雲飛起身來到窗口,竟然看到了一片雪花飄落。打開窗戶,一股血腥的氣息撲面而來,雲飛微微皺眉,隨即關上窗戶,對着房內的三人說道:“好了,都結束了!莫謙,明天你帶着大當家跟三當家去一趟莫家以及楚家。還是老樣子,廢掉他們的修爲,再將那些商鋪的房契拿到手。”看到莫謙面露遲疑之色,雲飛道:“要不然我去楚家,省得楚家兄妹與你見面。”莫謙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在猶豫那個,我是在猶豫莫愁的死法!”雲飛愕然,隨即拍了拍莫謙的肩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莫愁平日裡手段決絕,下手從不留情,如今也該輪到他嚐嚐“無情”的滋味了。

雪,下得急了,老天似是不忍看見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一股腦地將雪撒了下來,就好像掩埋住那些人,那些人就不存在一樣,強權者做事,一貫秉持着這種風格!

第二天早上,雲飛推開房門,看着那足以沒膝的積雪,忍不住驚歎出聲。“好大的雪啊!”多少年了,打雲飛有印象起,就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雪!雖說修煉是最好的休息,但一夜修煉後心裡畢竟殘留着一絲倦意。此刻,那絲倦意被眼前的風景一掃而空,雲飛頓覺神清氣爽,連帶着心靈一下子平靜了下來。雲飛站在原地,眼睛望着前方,嘴角帶着一抹微笑,一絲奇異地波動從雲飛的體內傳出,緩緩地籠罩住了整個院落。

隔壁房間內,秦蒼猛地睜開雙眼,嘴裡喃喃道:“這是?神魂波動?那小子在晉階?”秦蒼邁步上前,就欲一探究竟,剛要打開房門,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秦蒼嘆了口氣,放下了搭在門口的右手。

“此子非池中之物,這是他的機緣,我又何必打破呢!”

沒錯,雲飛的神魂正在晉階。雲飛目前的大事已了,心裡再無掛念,再被眼前的景象感染,心靈頓覺空明,連帶着神魂有了巨大的長進。一般來說,神魂進步只有三種途徑,一是自身實力精進,連帶着神魂會有所進步,二是使用天地靈物,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知道何處生長着一種神魂奇物,擁有令人神魂大進的奇效,等待着有緣人!三就是雲飛這種,神魂不自覺地觸動,自發的進階!一般來說,這後兩種方法都是極爲罕見,沒想打雲飛誤打誤撞之下竟然碰到了如此機緣。

“老鬼,老鬼,你在嗎?”雲飛一回過神來,就拿出黑棍開始詢問。

“我在,小主人,咦?你怎麼?”老鬼頓覺不對。

“我的神魂好像進步了很多,你快看看有沒有問題?”雲飛也察覺到了神魂的進步。

“靜時沉穩如大海,動則飄逸若柳絮,正是極品神魂!毫無問題!”老鬼驚歎道。

看來雲飛這次的收穫可真的不小啊。按照老鬼的估計,雲飛現在的神魂足以達到三品高階,勤加練習的話,佈置出三品高階的陣法也不是問題。

收起喜悅,雲飛叮囑了秦蒼今日要做的事後,就轉身離開了楚家拍賣行,令人詫異的是秦蒼今早的態度······竟有一絲恭維的味道在內。雲飛搖了搖頭,把那當成了錯覺。他今天還有要事要做——將父親與妹妹接回家。以前的那家店鋪早就重造完畢,今日過後,三大家族也會成爲歷史,所以自然要將他們接回從小生長的環境。

“大哥······”雲瀾親切地叫道。兩個多月沒見,現在的雲瀾與以前可有着天壤之別。雲飛看着那宛若出水芙蓉一般嬌豔的妹妹,忍不住開口道:“《洛水言靈》的作用?”雲瀾嗔怪道:“大哥你還說呢,你看看,修行你那功法,把我都變成什麼樣子了?”《洛水言靈》的品階足有七品,要說這門功法毫無奇特之處,那雲飛是絕對不信的,看來美容也是《洛水言靈》的附帶功效啊。看着兄妹倆說鬧,旁邊的雲翰樂得合不攏嘴。

聽到可以回到自己以前的家,父女二人自然欣喜不已。看着那開開心心收拾行李的父女二人,雲飛嘴角緊抿,心裡暗下決心。

“在這寥兒城,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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